原来,杨逍离开大都后,便赶往汉阳查探纪家小姐和瑶光白晶的下落。刚进城,就碰上晓芙被抢钱袋之事,天缘凑合,看到她无意中露出的白晶。
他查知纪英在十七年前将女儿送往峨嵋山学艺,当与晓芙交手数招,便看出了这个少女所使的正是峨嵋派的武功,心中更加肯定她就是纪晓芙,她脖子上的晶石,一定就是瑶光白晶。这几日他一直跟着晓芙,为的正是此物。
本来杨逍好好解释,晓芙也不至于与他刀剑相向。偏生杨逍此人生性风流,落拓不羁,见晓芙有几分姿色,就有意挑弄。但晓芙性格单纯,嫉恶如仇,杨逍不报姓名还好,一报姓名更惹她憎恶。
“原来你就是魔教的杨逍!”晓芙瞋目而视。
一直以来,灭绝师太总是向弟子灌输魔教中人都是奸恶之徒的观念,晓芙对明教早就心存偏见,又见杨逍出手狠辣,举止轻浮,更加肯定他是坏人,冷道:“妖人,你一直跟着我,究竟有何目的?”
杨逍哈哈一笑,问道:“敢问姑娘可是纪英的女儿?”
晓芙一怔:这魔头如何得知我的身份?气哼哼地说:“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见晓芙疾言厉色,杨逍也不再嬉皮笑脸了,正色道:“姑娘,其实杨某对你并无恶意,只是为了你身上那块白晶石而来。”
晓芙又是一愣,摸了摸脖子上的晶石,惊奇道:“你找它做什么?”
杨逍道:“这块晶石对我们明教十分重要,想请姑娘借来一用。”
这白晶是父母给晓芙的护身符,她答应过苦儿,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让它离开自己,加上对方是明教的魔头,怎可能随随便便借给他。
晓芙把脸一沉,道:“我的东西不想借给魔教狂徒。”
杨逍心知中原各派对明教多有误解,尤其是峨嵋派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门下弟子自然个个都视明教如豺狼恶虎,避之不及。
其实凭他的武功,要夺取晓芙的晶石本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他自诩惜花之人,从来都不会对女子动粗用强。又见晓芙性格与别不同,寻常女子听了他杨逍的大名,只怕早吓得花容失色,要什么都会答应,但眼前这个丫头虽然惊惧却不怯弱,明知武功不及自己,仍不肯屈服,心中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他对待女孩颇有一套,见晓芙口气强硬,这样的女子便是杀了她也不会就范,随即淡然笑道:“既然姑娘不肯相借,杨某也不便勉强。叨扰姑娘数日,实在抱歉,在此向姑娘赔罪。今日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向晓芙深深一揖便转身离去。
见他就这么走了,晓芙有点不敢相信,呆望他的背影,对方竟是头也不回。
接下来一连几日,这个魔头也没再跟来,晓芙总算舒了口气,但又不禁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他要这晶石干什么用?不过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个□□,也不愿多想他的事。想着还要去探望父母,便收拾心情,继续出发了。
又走了两日,来到一座大宅前。
府邸很大,布局规整,端方有序。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根交错,曲折回旋,精致典雅,又不失磅礴大气。只是整体看起来很旧,似乎很久没有修葺过了。
她心情有点紧张,来到大门前,却不见门卫,见大门虚掩着,直接推开走进去。
刚进到前院,就有一把女声叫住了她:“是谁?怎么到我家里来了?”
晓芙转身一看,见是一个中年妇女,长挑身材,秀眉大眼,穿的虽是旧衣,但剪裁合体,简朴整洁。
晓芙上前向她施了一礼,道:“这位大娘,你好,我是纪晓芙。”
那妇人一愣,颤声道:“什么?你是晓芙?”
晓芙点了点头。
那妇人似乎不敢相信,又追问:“你真的是晓芙?”
晓芙道:“嗯,我就是纪英的女儿,纪晓芙!”
那妇人大步上前,拉起晓芙的手,仔细打量着她,又惊又喜:“晓芙,真的是你?我是你娘啊!”
晓芙震惊极了:“你是我娘?”
一连串泪水从妇人惊喜的脸上流了下来,她一把将晓芙搂入怀里,泣不成声。
晓芙被送去峨嵋派的时候,还是个襁褓婴儿,这一别十七年,彼此都不认得对方了。不知有多少个深夜里,晓芙幻想着父母的容貌,期盼着与他们相见的情景,倾诉对他们的思念,但当母亲真的站在面前,那攒了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晓芙失声大哭:“娘!”
阮氏也是心肝啊肉啊地叫着哭了起来。
母女俩哭了半天,方才止住。
晓芙急问:“我爹呢?”
阮氏眸光微暗,叹道:“你爹他……唉,你跟我来吧。”
来到一个家庙中,这里摆放着纪英的牌位。
“爹!”晓芙乍闻噩耗,眼前发黑,双膝一软,“咚”地一声瘫坐地上,悲痛欲绝:“怎么会这样?”
阮氏一边抹泪,一边说道:“五年前,我和你爹去黄鹤楼游玩,回程时突然遭到一群黑衣人袭击。你爹为了保护我,中了黑衣人一掌,受了重伤。此后数年,他的伤一直没好。去年,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我本想通知你,但你爹不许,说怕影响你学艺,更怕你急于回来,坏了峨嵋的规矩。没多久,你爹就去世了。”
晓芙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爹,你对女儿心存厚望,而女儿却未能对你尽孝道。”又悲愤地问:“害死爹的黑衣人是谁?”
阮氏摇了摇头:“你爹行走江湖,一向对人和气,往日亦无仇口,不知如何竟会招惹了那帮恶人。他们的武功高得很,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好在,当日有一名侠客出手救了我们,不然,今日你连娘亲也见不到了。”
晓芙跪地痛哭,这十七年来,她虽然成为了灭绝师太的入室弟子,学到了峨嵋派的绝世武功,可是却没能侍奉在双亲左右,连父亲遭此横祸,也全然不知。
阮氏扶她起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再伤心难过,也是无补于事。你务须记得,打伤你爹的黑衣人,额头上有刀疤,脸上有红色的刺青。而救我们的侠客,是一个独眼和尚。”
晓芙点头道:“恩人和仇人,女儿都记住了。”
阮氏颔首,颇感安慰,又道:“灭绝师太经常给我们写信,她说你很乖巧,也很聪明,你爹一直以你为荣。师太对你有教养之恩,只要你以后好好听她的话,尽心侍奉她,那便相当于对我们尽孝了。”
晓芙哽咽道:“娘,我明白了。”
阮氏这才破涕为笑:“咱母女俩难得团聚,该高高兴兴的,伤心事就不提了。今晚娘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说着,到鸡圈里抓了两只鸡,到厨房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