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之镜圆 第7章 第 7 章

却在此时，忽的空中落下十几个黑衣人，各个手持刀剑地攻向杨逍。

杨逍面色不变，微微偏身躲过一剑，翠色竹笛一扬，便用内力生生震断了对方的七经八脉。

纪晓芙大急，续起掌力便打落一人，劈手夺剑，又招式狠辣地解决眼前几人，却并不恋战，而是莲步轻移，迅疾闪身至杨逍身边。

杨逍耳尖微动，立刻听出是女人脚步声，一把攥住她的手臂：“芙儿！”

纪晓芙目光一软，柔声道：“左使，我是纪无无。”

杨逍一怔，手便松开了：“你怎会在这？”

纪晓芙讷讷开口：“左使雪日上山，我担心……”

她没说完，杨逍忽地又急声问道：“可曾看见芙儿？”他又恍思一瞬，轻轻摇头：“你不认识她，可曾见到一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肤白胜雪，容貌瑰丽，气质脱俗……”

纪晓芙只觉痛入五脏，口齿都带着腥甜的血气，艰难道：“我才刚至此，并未见到女子。”

杨逍又不死心地空茫四顾一番，果然未再听见异响，不由失望至极，瞬间颓废黯然下来。

纪晓芙不忍卒睹，只扬声问于众人：“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一黑衣人大声道：“别管我们是谁！邪教魔头，自然人人见而诛之！”

纪晓芙凛然道：“若是如此正义，阁下何不摘下面罩，光明正大的比拼！”

那人语塞不言，只与其他人换眼色，便又要攻上。

杨逍雪袍微动，长笛一挥，又是三四人被击落，他面色清峻孤傲，冷冷开口：“今日内子生辰，若诸位及时退走，我便不再追究，否则……”他虽没再续说，面上寒意却越发浓重，肃杀之意不言自明。

那些黑衣人被他气势所慑，一时皆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其中几人已萌生退意，却忽地听一人大声道：“这魔头罪孽深重，今日正好趁他看不见，杀了他便可名扬天下，钱利双收，大家快上！”

他说向空中放了一个信号，立刻就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喧天的锣鼓之声，杨逍猝不及防被震得头皮发麻，已然无法再辨声位。

众人见此情景，立刻围攻上来，杨逍虽内力深厚精悍，但因怕误伤纪晓芙而有所顾忌，不能重力出击，又在对方车轮战术之下狂战两个时辰，渐渐力有不支，已露气虚力竭之态。

纪晓芙眼见一宵小准备偷袭他，虽已自顾不暇，仍是拼了重伤，挥起一剑挡开了那人攻势，力护杨逍。果然被另一人瞅准机会刺来，一时躲避不及，左肩受剑，血迹瞬时蜿蜒而下，染透了大片衣袍，艳如雪上红梅，红得似要燃烧起来。

她却无暇顾及，挺身挡在杨逍身前，持剑而立，傲然凛凛，目光凌厉地望向众杀手。

杨逍拱手道：“姑娘好意，杨某感念于心，只是这些人目标是我，不该累及姑娘，你一人突破重围，还可寻得一线生机。”

纪晓芙偏头看向他，一片朦胧泪光之中，翩影虚重，心下不禁酸涩悱恻，凄切异常。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他如此亲近，一别十一年，他依旧孤傲清潇、俊雅翩翩，只是那本该风华无双的脸上，因唇边刻着的深深皱纹，平添了许多凄愁悲苦，清楚昭示着这十余载的思念与牵肠。

思及此处，纪晓芙心绪难免激烈浮动，皆是因她，皆是因她！

冷风吹过，翠色竹叶混着雪花萧萧飘下，落在她身上，犹如千刀万剐的小小刀片，痛至四肢百骸，直教人窒息难言，几不欲生。

纪晓芙狠狠闭眼，她这一生，虽未成大器，却也算刚强不屈、坚贞正直，于家敬重父母、在外遵从师命，唯与他，唯与他这一件事，仅凭心意决断，恣意一回。

而如今，却像是给两个人上了无休无止的酷烈刑罚，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日日痛失所爱，受尽折磨。

今日若能与他同赴黄泉，也算夙愿得偿，虽死犹生。

可他……可他还不知……

她倏地睁开眼，虽目中泪光莹莹，却光芒大盛，刚毅决绝，启声道：“杨……”

只是还未待她“杨大哥”三字出口，忽闻接连不断的“砰砰”之声，众黑衣人一一应声倒地。

随着“嘿嘿”两声笑，韦一笑笑眯眯地立在了两人身前，贱兮兮地挤兑杨逍：“哟，我当这被围攻的是谁，不是杨左使吗？这是咋啦？怎地看不见了？”

杨逍不卑不亢：“多谢蝠王仗义相救，杨某感激不尽。”

韦一笑本是揶揄，如今见他如此正式拜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道：“我是看纪姑娘的面子，你少往脸上贴金。”

纪晓芙正要启声道谢，手刚抬起来，韦一笑已是一脸求饶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礼数忒周全……”他忽地顿住，面色微变：“你受伤了？”

纪晓芙飞速地瞟了杨逍一眼，连忙道：“外伤而已，不碍事。”

韦一笑不赞同地摇头：“杨逍你这老儿……”

“不怪左使，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纪晓芙环顾四周，忧虑道：“蝠王来前都不知左使失明一事，他们却策划的如此迅及周全，怕是时刻关注打探左使消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下山，再做打算。”

韦一笑点头称好。

杨逍却忽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纪晓芙道：“快到亥时了。”

杨逍点一点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便到。”

纪晓芙关切道：“此地危险，为何……”

还未待问完，韦一笑已经一记手刀落于杨逍颈间，杨逍旋即便倒了下去。韦一笑一把扛起他走在前头，又对纪晓芙道：“今天是这老儿先夫人的生辰，子时之前你是劝不走他的，不必浪费口舌，打晕了事。”

纪晓芙怔愣一瞬，跨步跟上，又见杨逍像是被扛的麻袋一般颠来荡去，十分不适，连忙将他扶稳固定，一路自是尽心。

三人行至山下，远远地便看见医馆门外已经围满了人，都在探着头往里瞧，不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纪晓芙甚觉异常，平日虽也是人满为患，但俱是井井有序，从未像这般散乱过，其中有些不似病人，倒像是在看热闹，隐隐还能听见哭嚎之声。

她略一思忖，便偏头对韦一笑道：“劳烦蝠王自侧门入，将左使安置于东厢房之中。”

韦一笑点一点头，足尖一点便跃身进了医馆庭内。

纪晓芙上前探究，只闻哭号之声渐大，围观众人一见是她，纷纷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还未进门，就见一伙计面色仓惶地跑了出来：“纪姑娘，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