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朗对西湖已经没了兴趣,西湖醋鱼的味道似乎久久不散。
华容出于歉疚,悄悄给华贵施压逼出点银票来给韩朗投喂新鲜零嘴。
可惜江南的口味与京城相比更喜甜一些,韩朗偏还是个不嗜甜的人,很少能寻到合他口味的。
最近华容替他找到一家的芙蓉糕,并不甜腻,韩朗大概会喜欢,于是华总受纡尊降贵地亲自排队去给他买。
店里满满的甜香味道,摆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华容很久没尝甜食了,竟不知道该再买点什么。
最后他拎了两个大餐盒,几乎把店里每一种糕点都来了一份。
当韩朗看见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的奢侈习惯并没有变,拿出所有糕点后挑着卖相好的,每个都咬一口以作品鉴。
“这个太甜了。”
“这个没味道。”
“这个怎么有点苦啊。”
“……”
韩朗依旧是挑剔,最后真的爱吃的果然只有芙蓉糕。
华容心疼自己浪费的银票,暗暗寻思以后绝对不给韩朗买东西了。
上午实在是闷热,四人都躲进了屋里各自寻消遣。
一向“尽职尽责”的韩太傅闲来无事,拿了卷书随便看着。
一旁华容执意要给他打扇,韩朗制止了好几次,一点用都没有。
最后韩朗干脆抢了他的扇子。
韩朗懒洋洋地卧着,随口问了华容一句:“佛经真的好看吗?”
“真的。佛语有云,随心随性。”
“……”
“不是当受则受么?”
韩朗记得自己第一次问他看什么书时,华容就说:“佛语有云,当受则受。”
怎么现在还改了。
“王爷,我发现其实有的不该受的还是不能受,得反抗。比如……反受做攻”
“……?滚!”
现在韩朗一提他做受这事就急眼。
华容成功激怒韩朗之后得意地笑了。为了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华容主动起身过来给韩朗研墨。
“你干什么?”
“让王爷抄点佛经,静心。”
“……”
“我不抄”
不过现在想来,他好像已经有半个月连笔都没提过了。
“……抄点也行。”
华容就像个老学究,在一旁看着韩朗抄起了佛经。谁能想到他韩朗韩太傅,如今竟像一夕间回到高中榜眼之前。
他父亲对他的管教时而严厉时而疏忽,养成了韩朗这野马无缰的性子。
抄佛经本是为了静心,韩朗抄得不耐烦了,反而是越来越急躁。
“算了算了,不抄了。”
他丢了笔,把纸揉成一团丢出窗外。再看华容那副表情就更来气了,理直气壮地说:“你有本事你来抄。”
“那王爷给我研墨吗?”
“行!”
韩朗坐在一旁玩着流云常玩的堆棋子。他一直悄悄注意着华容,棋子总是堆不起来,每倒下去就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华容一点没分神,心无旁骛地抄佛经。
眼看他抄了半个时辰,还是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韩朗先受不了了。
“好好好,你比我厉害。别抄了,你不累我都觉得累。”
能听韩朗承认一次自己没他厉害,真是稀奇。
韩朗过去随手拿起一张他抄的。
华容字好,行云流水,愣是把佛经写出了别样的味道。
傍晚时分,骄阳失去了气力,如同垂暮老人,在一日最后的阳光普照之时为人间撒上了柔和的光。
韩朗抢了华容的大折扇,在树下的摇椅里躺着摇扇子,看起来还真像个安详的老人。
“殿前欢”与韩朗并不相称
江南气候温暖湿润,即使到了现在,树依旧是生机盎然的翠绿。枝繁叶茂,夕阳只微微从空隙之间露出一点,毫不刺眼。
韩朗抬眼就是那片绿意,几乎看不到晚霞。
华容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趁其不备抢回了折扇,还做了个多余的动作:把扇子“啪”合上,又“啪”甩开。
“殿前欢”三个字还是与华容这根绿衣青翠更相配。
韩朗看了他一样,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起身揪住华容。
华容不明白他又搭错了哪根筋,见怪不怪地任他揪着。
韩朗从地上捡起一片被吹落的绿叶,往华容身上一比划:“是不是和你很配?”
华容看着翠绿的叶和自己青绿的衫,头摇的像拨浪鼓:“不配不配。它这绿俗气,我这才是雅的。”
“你”
韩朗也早该习惯的,华总受的脸皮就是厚比城墙,甚至没有。
那厢韩朗想法层出不穷,他抱了华容回屋下定决心要扳回一局。
他成功了,恭喜抚宁王反受为攻,重回攻位。
经过这样一折腾,两人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流云和华贵正在院里闲的无聊,见他们终于来了,华贵连忙招呼:“打不打麻将?正好凑四个。”
华容刚想说韩朗怎么可能会玩,顺便笑话他一下,就听韩朗应了下来。
“王爷会玩啊?”
韩朗似笑非笑:“你说你哪见过我不会做什么?”
“嗯……王爷不会抄佛经,也不会做受。”
“……”
“滚!!!!”
韩朗发誓,做受的经历此生仅此两次,绝不再有。
至于抄佛经……也不可能再抄。
四个人坐下打麻将。出乎三个人意料,这种市井消遣韩朗玩得比华贵还熟。
最后韩朗几乎搜刮干净了另外三个人的银票才作罢。
华容连连摆手:“不玩了不玩了,我一点钱也没有了。”
于是华贵去做饭,赚足了钱的韩大爷又回到摇椅上躺着。
这顿晚饭,只有韩朗一个人喜滋滋的。流云倒还好,没什么表示。华容和华贵差不多把不甘心写在脸上了。
华贵扯着嗓子说:“不行,一会再玩,我攒了那么久的银票,不能全输给你。”
韩朗笑呵呵的,说出的话却让华贵人心凉:“是华容的钱,流云替你攒的吧。”
“……那又怎么样!”反正到他手里就是他的。
“我怕你一会儿输的什么也不剩只能把流云抵押给我。”
“!”
华贵很显然被这种可能吓住了,终于不再提赢回银票的事。
钱没了可以再抢,流云没了可就找不到了。
韩朗和华容对视一眼,笑得东倒西歪。
饭后韩朗好说歹说才把华贵重新拐到了牌桌前。没办法,总共就四个人,只好纡尊降贵把他弄来。
抚宁王自然不是心善的主,笑归笑,该搜刮的银票是一点不落。
最后那三个人合起来都凑不出银票付华贵一个人输的钱。
韩朗乐了,对华贵说:“行了你把流云带街上去吧,问问三百两一个有没有人要。”
华贵人抱着流云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样子:“不行不行!王爷你跟他再比次堆棋子,他要是赢了我俩欠的钱就一笔勾销!”
华容:?
“那我欠的呢?”
华贵心虚地笑着说:“呃……你自己还。反正王爷又不会卖了你。”
华容:……
真是个“忠心”的,不愧是华贵人。
韩朗应邀,和流云一起坐下堆棋子。华贵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流云,全看你了。”
华容眼看华贵的脸几乎要贴到那堆棋子上,不得不把他拉开:“你再不离远点就要碰倒了。”
华贵只能蹲在半步远的看着。
最终,还是流云的功力更好些,韩朗的那堆先倒了。
华贵乐开了花,冲过去抱着流云:“王爷金口玉言不能反悔!一笔勾销!”
韩朗呵呵笑了笑:“绝对不反悔”
没关系,他还能收华容的债。
华容感知到了危险,对韩朗干笑着说:“呃……王爷宽宏大量,就别要我那点钱了吧……我保证以后再不让王爷做受。”
韩朗笑容还没来得及褪下去脸又黑了,在华贵的笑声中咬牙切齿道:“你!你也一笔勾销!”
还好,韩朗气性不长,没一会儿又有了新想法:“我们放烟花吧?”
“?”
华容还是低估了韩朗的脑洞。
“又不是逢年过节,放烟花做什么?”
“玩啊”
“……”
任性,奢侈。
韩朗看着华容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似笑非笑:“到底是谁上次以烟花为信号给我惹麻烦来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
华容双手一摊:“王爷出钱。”
“没问题”
不消片刻,韩朗就斥巨资派人买了一大堆烟火,还雇几个人去城里别处,只待时辰到了齐放。
夜色如墨,轰然染上了绚烂光明。满城烟火齐放,是全城人都没见过的奇观。
韩朗搂着华容仰头赏烟火,笑容当真好似谪仙:“好看吧?”
“嗯”
华容的笑容一如既往。
人啊,总是贪心。得到了一点假意,就忍不住想求真心。
他说,他待他是颗心皎洁堪比明月。
道放手不甘,谓回头太难。
虚度了光阴,纠缠过华年。
明月不惧烟,皎洁仍不减。
完结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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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