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个女孩从对面小巷里走出,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在胸口上,他们本不在意,只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是刚刚的女孩,她倒在地上,任珩诧异,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向她走去。
“别管她,”霓裳开口,“你过去的话,一定会被她抢钱,说不定你的身上还会插上来到这里的第一刀。”
任珩发出“嗯?”的音节,算是提问,他停住脚步。
“你看她倒地的姿势,她刚刚供着身不应该脸着地吗?”
任珩注意到小女孩在微微发抖,捕捉到一些微小的,证明对方假晕的动作,任珩了然。
他抓住已经走到他前面的少年的手腕,阻止他走向女孩。
“走吧,继续赶路。”
“可是……”
任珩摇了摇头,将食指立于嘴唇前,“嘘,假的。”
少年睁大了眼,看了眼女孩,随后乖乖跟着任珩。
在任珩走出一段距离后,霓裳忽然开口:“你知道什么是耍帅吗?”
任珩疑惑,等待霓裳的下文,“嘘~别说话,一会我说拔剑你就迅速拔剑向后挥,停在你正后方向下一丢丢。”
任珩大概猜到是什么,叹了口气。
“三,二,一,拔剑!”
剑身向外挥向后方,随任珩的动作发出破空声,剑尖正正好停在离女孩脖颈有一两厘米处。是刚刚假装晕倒的女孩,她“啊”了一声吓到在地上,手中匕首不自觉脱落。
很破旧的匕首,很瘦小的女孩。
少年惊异的回过头。
她颤抖着又立马握起匕首,举起,对准任珩,眼中泛起泪花。
“呜呼~帅的咧,那你知道怎么样更帅吗?”
任珩知道。他将剑收回,从怀里拿出钱袋,倒出一小把,蹲下递给女孩,见女孩愣愣的没有接,他便将金币放在地上。什么环境养什么样的人,这种大环境下,存活多么困难。
女孩好像终于回过神一般,连忙松开匕首将钱往怀里圈,随后竟跪下对着任珩连连磕头。
“别别别。”
任珩连忙站起来摆手,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转身,“走吧。”他对少年道,随后向前继续走,没有再回头看女孩。
“帅炸了。”霓裳敷衍的鼓了两下掌。
任珩的行为让少年感到开心,“不知道她今后能不能活好。”
“那就得看她有多大本事够不够聪明了。”霓裳道,任珩沉默了一会儿,侧头笑笑,将霓裳的话重复一遍,是说给少年听的,他们都知道,在这种真的能吃人的地方,一个瘦弱的女孩忽然有了一大笔钱,暴露出去会怎么样。但任珩只能做到这样了吧,或者说他只想做到这样。
天也半黑,如一瓶墨水泼下,天色焕发出墨蓝色,任珩没有走出贫民窟还,但能看出周边建筑与一早并不一样,更加完好,却仍破旧,这里的风似比昨夜在树林里还要冷。
天已全黑,这里真的冷的离谱,那件黑色外套落在了少年身上,任珩并不会冻死,而他是有可能的,剑早已被任珩提在手上。早早问过少年饿不饿的问题,对方只是摇了摇头,而现在,他的肚子发出的声音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任珩也饿了,也走不动了,原来他只是不死,还是会饿会累啊,找了几户人家想要借宿都被拒之门外。
“找个空房子挡挡风歇一晚吧。”霓裳道,任珩重复了这话。
“嗯。”少年点头。
空房子很好找,这里并没有多少人住,或者说一路看下来这里人口就不多。
霓裳让任珩拾了些柴草,总不能让这位少年失温死在自己手上,没有其余材料,任珩席地而坐,采取了最为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
“这是在干什么?”少年凑了过来,坐在一旁。
“钻木取火。”
钻了好半天,连火星都没看见,钻了多久霓裳就笑了多久。
“你要是能钻出来火我都不叫霓裳哈哈哈……”霓裳无情嘲笑。
“啧!”任珩越钻越恼火,他哪经历过这种事啊?
霓裳打了个响指,一个小火苗出现,“不用谢。”
原来霓裳有这种技能啊,白白浪费功夫。
但少年可不知道,“哦!好厉害!”
“……”
支起火来,少年躺在草堆上很快就蜷缩着睡着了,任珩坐在一旁。
“你好好休息是的,我守夜。”霓裳信誓旦旦道。在霓裳的催促下走了一天,歇息一下霓裳将阴阳,虽然任珩都无视掉了,但真受不了,真不知道这少年怎么还能没怨言的跟着他。
“有吃的吗?”
四目相对,霓裳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吃什么?你看我像食物吗?”
“没事,饿一饿更撑活,反正你也饿不死。”
“那他……”霓裳打断他的话,“人不吃不喝能活三天,而且你看他有不撑活的样子吗?不然明天早点进城去吃饭。”
任珩躺下,躺在少年身旁,枕在手臂上,闭上眼。
天刚蒙蒙亮,任珩是自然醒的,准确来说是饿醒的。而身边睡着的黑色一团——霓裳,居然睡得比自己还死。
“……”两天下来任珩还是摸清楚一点霓裳的性格了,果然靠不住。
任珩抓起霓裳甩了甩,“走吧,反正吃不上饭。”随后叫醒了少年。
“马上就进城了,还好吗?”
“嗯。”少年揉了揉眼睛。
寒风吹在脸上,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浅浅能看见原处的月,挂在洛曼城上方,任珩要前往的方向。
陆续有人从房子里出来,方向十分统一,都是走向任珩现在走的方向——主城。
“他们都在干什么?”
“不知道,继续走呗。”霓裳趴在他头上,声音呜呜咽咽,说完又闭上眼睡了。任珩随着这稀稀拉拉的人流走。
他们走在不那么明亮的路上,似在追随远处的繁华。
……
太阳已经越过地平线升起,任珩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种植物,有粮食有果树。
那些走向这里的人,原来是来耕作劳动的,他们自觉的走向种植地的某处,接着开始干活。
共同劳动?不像,旁边都有拿鞭子的士兵装扮的人,难道是奴隶!
答案显而易见。
少年紧盯树上的果子,在任珩观察时,一个满脸凶相的肥胖士兵走了过来,他一鞭子甩到任珩所在人群的前面,人群被吓的向后退,鞭尾甩在队首的男人脸上,皮开肉绽,男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还不快去干活!”
其他人见此,纷纷跑向自己的劳动岗位,包括那个男人,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岗位上,少年被吓了一跳。
士兵狠狠啐了一口,他注意到还在原地的任珩两人。
“喂!你们是不是想死?还不快去劳动。”
“我们不是这里的人,没有义务劳动,不是吗先生?”
“不是这里的人?那就快快离开!不然……”他铮了铮手中的鞭子以作威胁。
“那这位先生呢?伤口不处理不行吧。”
“用不着你管!”
“不管会死吧?”
“卑贱的奴隶而已,这里遍地都是奴隶,少他一个还能少发一点粮食嘞。”
“既然是奴隶,那么就可以买卖吧,那多少钱可以买下他的休息时间?”
任珩伸手示意少年把外套里的钱给他,随后将三枚金币递给士兵。
“哦!你好爱管闲事。”霓裳叉腰道。
士兵眼都直了,立马夺过钱币,“阿瑞斯币?!”说着他就将一枚金币放在牙下咬了口,“真的是阿瑞斯币!”他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他将钱揣进身侧的小包,并左右张望。
看来这种钱币叫“阿瑞斯币”,并且面额不小。
“嘿嘿,他当然需要休息,但他只能休息一个小时!”
“啧,感觉这钱我花的不值……”
“你再讨价还价一会儿他就要晕了。”霓裳望向正在劳作的男人道。
“最多只能歇两个小时!”
“再给我点水果。”任珩又将一枚金币扔出。
“成!”士兵接着。
“你先去摘点东西吃吃垫垫吧。”他侧头对少年道,将钱袋挂在剑旁,随后走向那个男人,少年雀跃的走开。
“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士兵吼道。
“霓裳,再给点什么神奇的药。”任珩边走边压低声音道。
“你要当慈善家啊?我给你说过,这种东西我只能给五瓶哈,多了没有。”
“行我知道。”
“就这么浪费?”霓裳不满道。
任珩没有接霓裳的话,他走到田埂边,“喂!受伤的那个,我买了你的时间,现在休息一下,处理一下伤口。”
男人停下摆动锄头的动作,抬头看向任珩,血混着汗滴下,染到本就脏乱的衣服上、滴到还是绿色的麦上,任珩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瘆人。这位男人张嘴好像要说什么 ,下一秒就向前倒去。
“!!!”
任珩连忙去扶起已经倒地的男人,将他带离麦田。
任珩将他放在一边树阴下,“快给药,他好像真要死了。”
“行行行拿好了!”
霓裳飘到任珩手边,将玻璃瓶放在任珩手上。
“省着点用你。”
任珩拧开瓶塞洒在男人脸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只留下疤痕,男人甚至连气色都看起来好多了。
“你也歇歇,等他醒咱就走怎么样?”
“行。”走一清早可说歇歇的事了。
“早知道这么多事直接给你传送到主城了。”
“那你怎么不传送?”
“传送太累了,对我体能消耗有点大。”
其实大不到哪去,霓裳心道。
“呵呵,我不累。”任珩语气带点阴阳。
“嘿嘿,都是要打九执政的人了,多锻炼锻炼,而且自己走过才更有意义嘛,我库库给你传送完了,这一路的奇遇,可是回去就再也见不到的啊。”
任珩薅了树上的一个苹果随手一擦啃了一口,很甜,可能是饿了这么久的原因。
任珩连吃了五个苹果,从来没觉得苹果这么好吃过,还想再薅一个时,男人醒了。
“你醒了,怎么样感觉?”
男人猛地弹起来,“我……睡着了?”他的眼里带有恐慌,“粮食……没了……”他念叨着。
“粮食?劳动了才发粮食么。”
“粮食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发了,拿着这些钱吧就。”任珩手中是几枚金币,男人愣愣的,迟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直勾勾盯着任珩。
任珩被盯的难受,将钱放在他的手上。“既然你醒了那我就……”男人跪下就库库磕头,“唉。”任珩叹气。
“谢谢您、谢谢您、谢谢您……”
任珩不知道说什么,劝也劝不动,老泪纵横库库磕响头。
“哈哈你阳寿都要被借走啦。”霓裳笑道,“快走啦!”正好霓裳在催促。
“你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休息时间,好好歇歇。”说完任珩落荒而逃。
借寿什么的任珩自然不信,封建迷信罢了,只是真受不了这样。
“剩下的药粉好好留着,以后不一定有什么大用。”
他走到少年身边,少年沿路每种能直接食用的作物都尝了一遍,“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