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春秋 第5章 爱情鸟飞走了

“每个月都有150？“ 张小龙吐着舌头说。

“比我一个月伙食费都多。” 肖峰接口说。

华鸿晓知道这个乔峰跟书中一样豪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个月绝对不止150伙食费。

“下午我们也去应聘吧！” 导师开始扯起旗帜动员群众。

这下不得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大一的男生寝室都跃跃欲试了。

华鸿晓肠子都悔青了。这么多人竞争，自己有胜算吗？

他倒不是很心疼那150块钱。虽然家境一般，但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他，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只是万一自己落选，换另外哪个男生去，天天跟那个大眼睛女孩一起学习，一起实验。。。。。。华鸿晓平白无故地妒火中烧。

但是他还是故作镇静。这种戴上面具，喜怒不形于色的本能，似乎从小就跟随着他。

到了下午，整个一层楼几乎都空了。华鸿晓甚至觉得，整个男生宿舍园区都空了。他觉得脑子里似乎住着两个人，或者两个意识。一个说：哪有那么夸张？好好看你的书吧！另一个说：看，看！他们去了！正在跟朱教授说话！朱教授看上去很满意！你没戏了。。。。。。

华鸿晓想起了朱迪的面试题。如果我只能确定感受到自己的自我意识，那有没有可能这个意识是可以分裂成两个的呢？

正在胡思乱想，一阵喧嚣传来。大部队回来了。

衙内和太尉先推门进来，絮絮叨叨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白跑一趟！“

华鸿晓正想问，后面的导师走进来，用领导总结发言的口吻说：“大家稍安勿躁哈。人已经招满了。“

“招满了？” 华鸿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华鸿晓，是你被招进去了哇？” 段誉和乔峰一起进门，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我？没有啊？昨天我去的时候只是说下周等通知。”

“今天我们去，看到301室门口贴通知，说是实验助理已经招满。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华鸿晓一瞬间同时感到了如释重负和仓皇失措。

“啊？那大概在我之后又有人去，被朱教授直接选中了吧。”

大家沉默了一下。华鸿晓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很可能听起来像托辞。

气氛有点尴尬。

好在很快这尴尬的气氛就让位给了打双扣的欢乐。

华鸿晓细细一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也许只是托辞，但实际上很有道理。如果下周再作决定，用不着今天就贴通知谢绝应聘者。很可能真的已经招人了。很可能这个人不是自己。

他感到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是因为失去了人生第一次赚钱的机会，还是失去了一个充满浪漫可能的幻想。

又或者其实他真的是想用心电感应来打破自己周边的隔阂？

第二天的英语课。老师是一个短头发，圆胖脸的女老师，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华鸿晓觉得这个老师很有亲和力，直到她点名要自己用英语作自我介绍。

华鸿晓其实偷偷准备了一份自我介绍。他听说很多大学新生英语课都要作这个。但是真被点名要求站起来在全班面前说英语，他还是挺紧张。

他把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小纸条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假装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开始从第一句念。

“My name is Xiaohong Hua … …”

全班突然一阵大笑。华鸿晓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肖峰怪笑着说：“小红花！” 引起又一轮笑声。

华鸿晓这才发现，自己特意按英文习惯把姓和名位置互换，听起来却像中文的“小红花”。

他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偷偷一瞟，自己寝室的几个人笑得最起劲。就连一向稳重的太尉，都在前仰后合。

他高度怀疑，这些人是因为应聘的事对自己怀恨在心。也许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被选中了，但是没有跟他们说？

好心的英语老师来打圆场：“安静安静！ 华鸿晓，你的名字按英文习惯应该是Hongxiao Hua, 不是Xiaohong Hua.”

可惜这句话最后三个字又是“小红花“。又是一阵大笑。

“安静！安静！“ 英语老师觉得有点管不住这群大一新生了，拿黑板刷直敲讲台。

过了好一会，笑声才稀落下来。

“你继续吧。” 英语老师对华鸿晓笑了笑。

华鸿晓魂不守舍地把后面的自我介绍念完，尴尬地坐了下来。

后面课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回寝室的路上，段誉乔峰演起了双簧。

张小龙突然指着远处一棵树突然说：“你们看那树上有什么？”

肖峰天衣无缝地接茬：“小红花！”

又是一阵哄笑。华鸿晓假装没听见，只顾往前走。

导师如果在就好了。他好歹也会抖抖前团支书的威风，教导大家对同志要向春天般温暖。可惜他去参加党支部活动了。

“你们有完没完？”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华鸿晓这是第一次感觉，在这场风波中有同学站在自己一边。

扭过头一看，是隔壁寝室的陈声。陈声来自北方，普通话字正腔圆。刚来那几天华鸿晓就知道他人如其名，唱歌特别好听。曾经在寝室引吭高歌另一个陈升的情歌，引得窗外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没想到还是个这么仗义的人。华鸿晓心里有点感动。

看到华鸿晓不再是势单力孤，几个起头的人也觉得这种无聊的玩笑没有意思。大家都消停了。话题又转移到了校花和足球上。

华鸿晓其实对自己遭遇的这种“不幸”很看得开。他想起初中的时候，那个全科百分永远年级第一的，号称“半仙”的女生。

都以为她去重点高中不在话下。结果中考的时候她大概因为家境的原因选了中专，放弃了高考的机会。

还有那个小学就辍学的同学。后来班级秋游的时候下乡经过他家，还去拜访了一下，看看不上学的他天天在家作什么农活。

他们肯定会觉得，能在同仁医科大学稍微受几句嘲笑，也是很幸福的吧。

唯一愤愤不平的是，我真的没有被提前招聘啊！华鸿晓心想。

也许到了下周，他们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他们吧。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刚回寝室没多久，108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

“请问华鸿晓在吗？”

虽然女生可以随便出入男生寝室，大家都对走廊上飘荡的女生声音司空见惯，但是这么甜的声音突然出现，还是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短短的头发，圆圆的眼睛，穿着暗红色的格子连衣裙。

笑容跟声音一样甜。

“我就是。”

“华鸿晓你好。我是朱迪教授实验室的。朱教授想请你过去一下。现在有空吗？”

华鸿晓感觉到一张丢了的彩票失而复得的兴奋。但是随即又下意识地瞟了其他人一眼。

大家似乎只是被甜甜的声音震撼了几秒钟。现在又看书的看书，打牌的打牌。

也许他们的不平衡，都在前面的小红花之战中得到了满足。

华鸿晓跟着短头发女生走在过道上。每经过一个敞开的寝室门，他都用余光感觉到里面有目光向这边投射。

出了男生宿舍，短头发女生边走边回过头来笑着说：“恭喜你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啦！”

“你是。。。。。。”

“我叫陈雯。是朱教授的研究生。”

研究生。。。。。。华鸿晓偷偷吐了吐舌头。

“朱教授真的决定招我了吗？他不是说下周再通知吗？”

“他今天早上已经在组会上宣布了。所以你就是我们的小助理啦！“ 陈雯甜甜的声音，配上”小助理“的称号，华鸿晓觉得骨头有点酥。

“我们今天就是去做实验吗？“

“今天朱教授大概是跟你讲一些实验原理，然后签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

“是啊。在朱教授实验室工作，都要签保密协议。” 陈雯突然压低声音，侧过来说：“因为我们做的工作是会创造历史的研究哦。”

“哦。。。。。。“ 华鸿晓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概念。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

“这次实验室招聘了几个助理啊？“

陈雯突然停住脚步，有点吃惊地看着华鸿晓。

“当然只有你一个了。保密的工作，怎么能让很多人知道呢？”

华鸿晓不知道陈雯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严肃。不过他也无暇顾及了。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