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陆续下班,晏琛望向傅笙空落落的工位,心里缺了一角。
在办公室呆了很久,直到保洁阿姨敲响办公室门:“晏律,您还不下班吗?”
现在律所空无一人,她打扫完卫生准备锁门下班,看晏律还没走,只好来提醒一下他。
晏琛回过神来:“走。”穿上外套离开,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钟。
他今天还没吃饭,却感觉不到饥饿感。
失魂落魄地开车回家,打开客厅的灯光,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灰蒙蒙一片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晏琛推开门在傅笙门前站立,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有?
迟疑片刻按响门铃,没有人回应,看来她还没有从苏家回来,她是不打算见自己吗?
晏琛苦笑着回家,如同被抛弃的小兽透着恐惧与无助,陷在沙发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顾影自怜。
饭桌上傅笙沉默不语,只低头默默吃菜,老两口互相拉扯,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踩了一脚傅铮,怎么回事?
傅铮摇摇头,感情这种事他可管不了。
吃完饭后,傅笙自顾自地上楼休息,他们凑在楼梯口商量:“笙笙怎么了?”
刘姨:“好像和小晏吵架了,昨天我还看见小晏在楼下等小姐。”临睡前看见晏琛的车一直停在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
苏奶奶疑惑:“周末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爷爷推了一下傅铮:“你去劝。”
傅铮摇头拒绝:“小两口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侄女想不明白,他说再多也没用。
平时傅铮最疼笙笙,现在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苏奶奶斩钉截铁道:“你肯定知道为什么?”
苏爷爷瞪着他:“是不是?”
“哎呀,情侣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事,小事,小事,二老不用担心。”推着他们进屋。
苏爷爷反驳:“笙笙吃饭都没有胃口,还叫小事?”在他眼里,孩子不吃饭就是大事。
苏奶奶同意地点点头:“就是,你快想办法。”笙笙好不容易来住一段时间,她可不希望孙女不高兴。
傅铮拗不过他们,只好先答应下来:“好好好,我去劝。”
老人家赶着他上楼:“快去,快去。”
傅铮无奈走上楼,敲响傅笙的房门:“笙笙,我是小叔。”
“进。”
傅笙在看群消息,不知道简铭什么时候拉的群聊,群里还有乔颂年,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在帮晏琛说好话,希望她能给晏琛一次机会,不要和他离婚。
她站起身来:“小叔,怎么了?”
“想好了吗?”
“没有。”
“饭桌上你没吃几口饭,他们都很担心你,别让家人担心。”
傅笙微微一笑:“知道了,我没事。”
傅铮没什么好说的,说完就离开,回去让两位老人家放心,年轻人自己心里有数。
原来,晏琛是担心自己会和他离婚,才选择隐瞒吗?
那晚他奇怪的问题,其实在试探自己的态度,他可能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傅笙心里的天平悄悄偏向晏琛那一方。
晏琛清晨在沙发角落里醒来,看了一眼时间无心晨练,早早洗漱完去律所,路上揉了揉胃部,隐隐觉得不舒服。
简铭顶着一双熊猫眼来上班,看到自家兄弟双眼无神的模样,比他还凄惨,拦住他的去路:“喂,我和乔颂年可是好话都说尽了,弟妹也没松口,我尽力了。”
“谢谢。”
“你还上什么班,赶紧去她家道歉啊。”
“小叔说她需要时间。”没有立马做决定,说明还有机会,他不想把事情搞砸。
简铭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平时办起事来雷厉风行,面对感情的时候犹犹豫豫,怪不得单身三十年。
晏琛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希望能收到她的消息。
下午约谈客户,晏琛答应参加饭局。
饭桌上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简铭连忙制止他:“你不要命了。”他还有胃病,这么喝下去是真不想要命了。
“你别管。”晏琛推开他的手。
客户还觉得奇怪,今天晏律太好说话了,还主动敬酒,服务态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他们今天受到了晏琛的优待,俨然有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势,陪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脸喝得通红,双眼迷离,原来晏律不是不胜酒力,是太能喝了,平时发挥不出他的实力。
晏琛撑着盥洗池,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胃难受得厉害,苦胆都要吐出来,简铭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真是疯子,难道傅笙和你离婚,你就不想活了?”需要这么惩罚自己。
“是。”
简铭被他病态的眼神吓住,嘴里不停说:“疯了,疯了,我扶你去医院。”
送到医院的时候,晏琛已经陷入昏迷,把简铭吓得不轻,在门口踱步,等医生出来立马抓着他问:“我朋友怎么样?”
“胃出血,需要住院治疗。”
傅铮走进病房,盯着他苍白的脸颊,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简铭拨通傅笙电话,心里不停重复着说:“接电话,快接电话。”
当他以为希望破灭后,电话另一头响起傅笙的声音:“喂。”
“喂,弟妹,我是简铭,晏琛他住院了。”
傅笙拿上外套直接往医院赶,刘姨心里犯嘀咕:慌慌张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半个小时后傅笙出现在医院门口,简铭接她进来,边走边说:“今天有场饭局,我劝晏琛少喝,少喝,他就是不听劝,这不直接住院了。”
傅笙不悦:“他有胃病为什么还喝那么多酒?”
简铭诧异:“弟妹,你知道他有胃病?”还以为只是晏琛单相思。
“他怪自己骗了你,让你伤心,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心情郁闷多喝了几杯。”
傅笙绷着脸,既心疼又生气地说:“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是啊,你来了可要好好管管他。”
即使睡着了晏琛眉头依旧紧锁,整个人苍白脆弱,傅笙慢慢走近他,心疼地抚摸他的脸,简铭心中窃喜,有希望。
“弟妹,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忙。”
“好。”
兄弟,这次机会你可要抓住,让弟妹好好心疼心疼你,简铭暗暗道。
傅笙掖好被子,守在他身边。
晏琛迷迷糊糊醒来,仿佛看到了傅笙的身影,她转过身去好像要走,他急忙从床上起来,顾不得身体疼痛,挣脱针头,从背后抱住她:“你别走。”
傅笙急忙转过身来:“晏琛,你还生着病。”举起他的手一看,手背正在流血。
只好按铃叫护士进来重新扎针,她看到倒在地上的输液瓶,急忙先给晏琛处理伤口,重新扎针,他另一只手紧紧拽住傅笙,生怕她离开。
刚才她进来换药的时候还好好的,走廊也静悄悄的,没听见他们吵架的声音,这是发生了什么?怀着好奇的目光离开病房。
傅笙挣扎几下:“你拽疼我了?”
晏琛松开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对不起,你别走好不好?”
“我不走。”扶着他躺下,重新盖好被子,傅笙无奈叹息,“知道自己有胃病,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我……很想你。”他只能麻痹自己不去想她。
“睡吧。”
晏琛坐起来,牵着她的手,垂眸说道:“可不可以……不离婚?”态度几乎卑微到尘埃里,不敢和她对视,怕听到她拒绝的话。
从前的晏琛自信从容,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今天的他渺小而卑微,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傅笙于心不忍:“晏琛,你别这样。”她喜欢看到他耀眼的样子。
晏琛祈求道:“不要离开我。”
“晏琛,我们很熟吗?”
晏琛愣住:“什么?”
“我值得你这么做吗?”这是她在心中反复问自己的问题,她值得吗?值得他转赠所有财产,值得他放低姿态,甚至来求自己不要离开他。
晏琛脱口而出:“值得。”傅笙值得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
“你大可以告诉我,你和晏家之间的关系,这没什么的。”
“你抵触傅晏两家联姻,如果你知道我是晏家人就不会选择和我结婚。”
他接受不了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和其他人相伴一生。
如果当初她没有和自己领证结婚,选择和晏家联姻,他也会从晏明修手里抢过来,他做好可能会被世人谩骂,唾弃的准备。
“别离婚,好不好?”
傅笙心软答应:“好。”
晏琛眼睛一亮,璀璨夺目,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真的?”
“嗯。”傅笙抱着他,“不离婚。”既然他愿意赌上所有,那么她也愿意试着去相信他一次。
晏琛如获珍宝,抱住他的全世界:“谢谢你。”
“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会担心。”
“好。”
“睡吧。”傅笙扶着他重新躺下,才发现他微红的眼眶,“晏律,你在哭吗?”
“嗯,没有老婆还不值得我哭一场吗?”只要能得到她疼惜,她想笑就笑吧。
傅笙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好了,我会陪着你,我只是花两天时间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已。”她想过离婚,内心的声音告诉她,她不想离婚,她舍不得晏琛。
“有答案了吗?”
“答案就是不离婚,我们还是夫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晏家不承认他又怎样,她承认晏琛就够了。
“我不需要你承担,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他只要傅笙陪着,一起度过漫长岁月,直到白头。
晏琛揉一揉傅笙的手腕,低头吹一吹,疼惜道:“疼不疼?”一时情急,用尽了全身力气,抓得她手腕发红。
“不疼,快睡觉。”
“你陪我。”晏琛挪出病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特别软萌。
“好。”原来晏琛生病的时候也像小孩一样,会撒娇要抱抱,傅笙掀开被子躺进他怀里。
晏琛终于开心起来,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睡觉,心想这酒喝得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