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换好衣服出去,来到小区外的商场,卫译去了奶茶店,夏凌风去了星巴克。
分开的时候,卫译恍惚觉得他跟夏凌风之间其实有很多生活习惯都不太一样,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都是互相迁就。
五分钟后,夏凌风拿着冷萃走到奶茶店陪卫译一起等奶茶。
等奶茶的时候,忽然有人走过来跟夏凌风打招呼,叫:“夏医生。”
卫译跟夏凌风几乎同时回头,他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生站在夏凌风身边,笑着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夏凌风似乎认出了对方,只平淡点头,很客气地说:“你好。”
“夏医生,当初真是太谢谢你给我妈妈做手术了。”男生说的时候眼神充满着孺慕和钦佩,“谢谢你救我妈妈一命。”
夏凌风轻描淡写地回答:“工作职责而已。”
卫译看着这一幕,有点酸酸的。
他从前都不知道夏凌风每天工作要接触的人,更不知道原来夏凌风出门都有可能偶遇病人家属,而且这个病人家属看着夏凌风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并且对方比他年轻比他有朝气。
现在回想,他网上看到的说医生出轨的帖子,又说医生要出轨资源简直不要太多,什么医生同事、护士、药代、病人家属什么的……
瞧瞧,现在他不就是遇到病人家属了吗。
虽然夏凌风的表情很冷淡,但卫译心里面还是酸酸的。
他知道这样不应该,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像喝了陈醋一样酸。
仔细想来,自从他跟夏凌风都开始工作后,他们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像这么一起出来逛街一起玩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夏凌风已经变成一个外出都能遇到病人家属道谢的医生。
卫译怕自己再待下去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恰好此时他手机响了,提示他点的奶茶已经可以取,他就顺势走到取餐口那边取奶茶,也就没听到夏凌风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男生问:“夏医生你是来喝奶茶么,我请你喝吧,当初给你的红包你都没要……”
“不用。”夏凌风回头看着取餐口的卫译,之后说:“是我爱人要喝,我先走了,再见。”
夏凌风说完,没看这位病人家属的表情,径自走到已经拿完奶茶的卫译身边,和对方一起离开奶茶店。
对于夏凌风来说,这许多的病人家属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他每次出门诊都要给几十位病人看病,每周也要做不少手术,会遇到无数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他会用心做好自己的工作,用心对待每一位病人。
但这些人也确实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
卫译看到夏凌风跟他一起走出奶茶店,奇怪问:“那位病人家属呢?”
“不知道。”
夏凌风确实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
卫译抬头看着夏凌风,忽然笑着说:“没想到当年校园里的夏校草,有一天还会变成夏大医生,还会偶遇病人家属,收获对方的感谢。”
夏凌风反问:“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
卫译垂头丧气,其实他就是有些酸,他也知道自己酸的没根据,都是凭空臆-想。
夏凌风对待那位病人家属的态度很正常,如果他在外面偶遇了认识的乘客,也会是这样的态度。
很多时候,可能他对夏凌风都是怀疑又信任的态度,也许他不信的不是夏凌风,是他自己。
但他和夏凌风难得有时间周末在一起,不应该为了这种小事而破坏气氛,于是他拉着夏凌风的手笑道:“我们走吧,不是说给我去看腰吗。”
夏凌风带他去看腰并没有去工作的医院,而是去了一家很有名的正骨推拿的中医馆,进去后找一位似乎是认识的老中医帮他看腰。
中医看完就说还是得修养,睡硬板床,不要弯腰。
卫译表示自己知道,之后就和夏凌风一起离开。
当晚,他们安静地抱在一起睡觉,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
周一,卫译正式入职医院后勤部的中央运送系统,做一名物流。
他早上不到七点就开车出家门,把车停在一公里以外的商场地下停车场,再骑共享单车到医院。
他七点半前到了,去领分给他的工服、胸牌和胸卡,穿着深绿色的物流工服,带着胸卡和胸牌,拉上手推车就迅速开始投入工作岗位。
医院的物流人员因为又忙又累,且待遇比不过外卖快递,因此流动十分频繁,经常处于缺人的状态,所以卫译一上班,刚拿到医院地图就开始工作了。
新入职的物流,一般都是负责收采血室的血、尿、便样,运送到检验中心。
卫译听完工作内容后就去上班了,他走到采血室之前还迟钝地没有想到一些事情,走到采血室后,看到护士的针头仿佛闪着寒芒,再无意中瞄到针筒里面那鲜红刺目的颜色……
不行,他的晕血……
电影里看血腥场面,跟现实生活中看到鲜血的刺激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要晕了。
他从没在如此封闭的环境下,见到如此密集的血液。
亲眼见到护士抽血过程,卫译真的感觉呼吸困难,好想就这么扶着墙倒下去,现在晕倒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但不行。
B市的大型三甲医院基本都是超负荷运转的状态,采血室内半个小时积累的血样已经是个十分可观的数字,不及时运走的话采血室都快堆不下了。
卫译既然已经入职,就要对得起这份工作,负起责任。
他深呼吸,开始拼命掐自己,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他一边掐自己一边走到采血室里面,看着码好的一箩筐样本,觉得手都在颤抖。
他强忍着手软脚软的感觉,搬起一箩筐样本放在手推车上,就朝着检验中心走去。
很多时候,人不逼一下自己,永远也不知道潜力无穷无尽。
他没有那么脆弱。
夏凌风可能太照顾他了,不让他看这些,也不跟他说,但他亲自接触下来后发现没那么难,他可以克服很多事情。
他不能一直晕血一直什么病情都听不了。
一个上午磨练下来,卫译搬了那么多次血样,居然真的没有晕过去,甚至因为累坏了很饿,还能吃下不少东西。
他也从最开始的完全不敢看筐里的东西,变到现在偶尔能瞄上一眼,也不至于真的晕倒。
果然,最好的脱敏治疗就是大量接触,接触多了自然没事。
真的在夏凌风工作的医院里工作了一早上,卫译直观地感受到这家医院是多么的人山人海,人挤人,他从采血室出来都不敢往挂号交费区域走,那边人太多了挤都挤不过去,他一般直接从偏门出去,拉着一箩筐样本去检验中心。
而且最终撑住他没有倒下的原因是这份工作的运输压力太大了,他从采血室走到检验中心再走回来一个来回的功夫,采血室那里就又堆了一箩筐的血样尿样什么的,不赶紧运走都快没地方堆。
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时间晕,想办法把样本运走才是正经的。
晕血不是一种基因决定的生理性疾病,是一种特定恐惧症,不是绝症,其实很多时候狠下心来自己克服心理障碍就可以。
从前卫译一直没有狠下心克服,一是觉得太难受,二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反正他不怎么接触那些。
夏凌风也没说过让他克服,还一直保护他不让他见血,不在他面前说那些血腥的病情。
怎么说呢……卫译现在觉得夏凌风可能是有点保护过头了,他不是什么娇花,这搬了一早上也没出什么事情,甚至偶尔还听身边路过的病人说病情的事情,他虽然还是有生理性的不适,却也没太多反应。
在采血室和检验中心之间来回跑了一上午,卫译坐在职工食堂吃饭的时候,感觉腿都被跑细了。
从前他在机场安检和登机口那边看着乘客,觉得这些乘客是真多,人山人海,人挤人,每次发餐的时候都想着怎么人这么多还没有发完。
但等他来医院看一下,忽然觉得登机口的乘客不算什么了,医院才是真绝色,真正的人山人海,人挤人。
这份工作,除了晕血的不适以外,做起来最大的感受就是累。
样本都是放在桌子上,他搬运的时候也不用弯腰,但就是走断腿呀。
不过其实走起来的感觉比一直站着不动要好很多,一直站着不动腿是真难受,下肢静脉曲张的难受不是说说,走起来虽然很累,但并不觉得多难受。
然而这个话在他下午下班的时候就被推翻,被打脸。
中午吃饭,他担心不小心在职工食堂偶遇夏凌风,那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看,所以就坐在角落里吃,吃饭的时候终于有时间摸出手机看消息。
一早上他一直来回跑,最多也就能接个电话,压根没时间看消息,也因此没空给夏凌风发消息。
他打开手机前,原本没指望收到夏凌风的消息,结果他收到了。
大概是上午十点多,夏凌风问他:新工作怎么样
卫译想了下自己的新工作,如实回答:跑腿的活,挺累,不过比从前空乘一直弯腰一直站着要好一些
消息发出去,到他吃完饭以后夏凌风都没回,他也不奇怪,赶紧把餐盘放在餐盘回收处继续去干活。
就他吃饭这一会儿的功夫,护士已经来电话催他赶紧去搬血样,采血室堆了一堆。
人中午要吃饭休息,但采血室不休息呀,中午照样一堆人来抽血,虽然抽血的人比上午高峰时间段少了些,但依旧有很多,半个小时不去那个筐里面都堆不下了。
卫译吃完饭就立刻回去搬血样,都没空思考夏凌风是不是会给他回消息,什么时候回消息。
这一天下来,他回到家里面就直接瘫在沙发上,感觉腿是真疼,走路走得疼,好累。
躺着的时候他模糊地想,忙这么一天他都没空伤春悲秋,果然从前那些胡思乱想都是太闲了才有的吗。
虽然腿疼,但他太累,还是倒在沙发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卫译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夏凌风给他打电话,立刻清醒了,接通电话问:“怎么了?”
夏凌风工作时间很少给他打电话,这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夏凌风那边很安静,卫译清楚地听到对方说:“你一直没回消息,问你怎么样。”
卫译刚睡醒,脑子是蒙的,蒙了几秒钟才想起来中午的消息。
天哪,夏凌风不会是下午看到消息给他回,之后他又忘了这回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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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