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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硝再次醒来是被身上强烈的痛感拉扯醒的。巡房医师用温柔语气劝他不要乱动，容易对伤口造成二次撕裂。
他自己都没想到能伤的这么重。
痛感勉强给他拉回了一丝清明。
他现在是……抬头望向四周，在头顶发现了一个醒目的猎鹰标志。
这是政府集团军的标志。
他认得的。
……
“醒了？”
楚闻泱是路过三楼病房区的时候被护士拦下告知的。小护士做事机灵，床上的人有什么动静就打报告。
“你是……？”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的硝嗓音低哑干燥，他也没力气，声若蚊呐，轻的叫人难听清。
出意料的，眼前的人一身修身制服，声音冷冽。
“你好，我是C区负责人楚闻泱。”
“…你…好。”
白硝听得出来，那人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意。刻意压低迫使自己声音亲切近人的那份劲也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不必害怕，这里是C城后方后勤休整区，这里是安全的。”
白硝回了他的话，也道了谢。
“感谢您……救我。”
“你还记得我？”
“嗯……我记得的。”
那双眸子里带了些刚睡醒的迷蒙倦意，眼尾红红的，也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一双瞳仁隐约泛着若有似无的泪光。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要…报答您的。”
是一个很唯唯诺诺又胆小的的omega。
那股的气息交杂了淡淡的黑鸢尾香气，宛如烟云般缭绕纠缠在楚闻泱身侧绕了一圈又一圈后散去。
是透着股蓝香草的气味。
明明该是很浓厚的信息素，却是只是在这个omega身上绕了一圈便消散。
“不……不是……”omega的胆子看上去要比他想的小不少，他的声音又大了不少：
“如果不是您愿意救我……我这时候…恐怕已经没命了。”
“我…我真的很感激您，”
楚闻泱双手插着兜想找火机却又想起这里是军区的病房，不让抽烟。
“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他顿了顿，眼底是一片犹豫与迷茫的神色。
“…请您放心……我不会赖着不走…我会尽快付清医药费之后离开的。”
楚闻泱在人抬眸的一瞬间才看清。那是双足够澄澈干净的眸子，脸上夺目的是那些未愈的伤疤。
如同只受伤受惊的小兽。
如若不是纷争，这个omega应该会被保护的很好。
“……先生？我……有说错什么吗？”
那是带了不解的疑问。楚闻泱对这个孩子起了层说不出的怜悯疼惜以及保护欲。
“不，没什么。”他重新组织了下语言：“你还记得，轰炸前发生的事情吗？”
“不太……记得。”
果然，经历过巨大创伤的人多数都会忘却在灾难来临时发生的事情。
在临床上这种症状既有可能是解离性失忆。也有可能是出现了创伤后应激性障碍。
很棘手也很麻烦。
楚闻泱深知这个幸存的omega可以作为帝国这次针对平民区发动突然袭击的调查切入点。但一个受过伤，出现精神障碍的omega能提供的情报价值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他下了吩咐让人持续关注这个omega。即使他的腺体早就有可能已经被破坏。起码还能抱有一丝希望。
“不，没事。一切都没关系。你乖乖呆在这里养伤好吗？”
抛去整体基数的问题，平日里职位的缘故楚闻泱对omega群体来往交流甚少。此时他俯下了身轻声出言安慰着眼前这个少年。
不知道有没有凶到人家。他没接触过omega，只是听说omega的胆子往往都是很小的。
他念叨了几句便出门办公务了。
联邦的体系分崩离析已经几乎崩裂，里面被拨开的层层利益体系脆弱程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仅仅只是动了c城区药企的一块蛋糕就把人给逼急了。这波突袭实在是来的猝不及防。
可怜了这群平民百姓。
自然的，c城区军方的任务被加重不少，楚闻泱转头刚出看护病房，早在这里等了不知道多久的助理就递上了公务。
他翻开文件夹扫了两眼，神色有些不悦
“去告诉晏家的那位，B区那块地别来搅混水，他吃不了。”
B城区同C城区临近，治安却要比C城区好上不少。C城眼下刚出了这么个乱子，连带着B城区的物价房价都往上奔涨。
晏家的人明显是要借机赚个一笔。只可惜跟他们军部的人打交道也没用，这地早被联邦政府征用辟出来给C区伤病当做迁移安置点了。他手再长也是按政府指令行事。晏家想找他拉关系，也没那个本事。
再者，晏氏已经足够豪绅大户，虽是从商做生意。人心不足蛇吞象，谁知道这手再伸能吃撑到什么地步。这**太大，楚闻泱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这军部的事，什么时候那群暴发户也能来指手画脚东掺一脚西画一笔了。
楚闻泱明显是不耐烦的态度。
助理看清楚了也不敢再多言。
“对了，你们前几天捡回来的那个omega，我去看过他的情况，再过两天你们就送他去B城安置点吧。”
“那个……楚先生……”助理的出声打断了楚闻泱的思路。
“在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事发地医院可能与……非法制药有关系……”
楚闻泱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嗯？你继续说。”
“是Z号泽塔试剂。我们怀疑该药厂所生产的抑制剂药物中有添加该成分的痕迹。”
Z号试剂，又被叫做泽塔试剂。联邦早就被禁止的药。多年前相关人员为了研究泽塔试剂能否通过改变隐性基因而变更性别对此做出过一系列实验，只可惜均以失败告终。经过试药的人员即使临床初期无明显症状，却在后期或多或少都出现过因信息素紊乱而导致的精神错乱神经衰退。
这还只是撑下来活着的，试药过程中因抗药性高热发病死去的就不少。
这场实验一开始不被政府所知，直至出事的人越来越多，这所非法实验室也就被封禁。
试药的大多数人都是出于经济条件的原因，只要几个疗程下来能活着就能拿到足够他们下半辈子生活的金额。
但是不然。
试药后出现的强烈排异反应，破坏了不少人原本正常的腺体，从而使他们信息素残缺又或者干脆失去腺体。
实验室被封禁后，这种制药仍然存在高昂的利润可图。这时间又恰好联盟内部大小政斗纷争不断一直持续到现在。许多人多方打听辗转来试药只为了试药的抚恤金，来给自己求一个活路。
政府方根本不打算清算这些实验室，零星点点散布在联邦各处。
背后是巨大的利益集团。
藏在黑夜里注视着所有人。
争斗的持续加剧了联邦内部的动乱，流离失所的家庭越来越多，有些人自己不敢试药，甚至会将身边的亲人朋友甚至孩子都骗去试药。
药品致死率与副作用被逐步压下诸多。试药却仍旧没有停止。
试药抚恤金从哪里来？这些药被销往何处？没有人知道。
后面是一条看不见的产业链。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哪怕自己出了意外，家人也能得到一笔体面的赔付。
楚闻泱想起病房里那个omega。可能也是因为腺体受到伤害才造成的信息素紊乱。
“那个omega……你暂时把他留在医院接着做检查，出一份详细的报告。”
如果，如果这个omega身上也出现了泽塔试剂的成分。那么，是不是就能证实泽塔实验室也在这片区域出现过活动？
“好的楚先生。通过讨论，我们给出的方案是之后将这个omega转移到B城进行安置。”
“嗯，就这么办。”
“关于这个omega的资料我们通过他身上的信息只能查到这些。”
“目前还没有彻底确认该omega的身份，但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下属递上一个盒子，盒盖垫在其下，中间安静置放着什么东西隐隐泛着银辉。
楚闻泱回到办公室闭上眼长舒一口气。
说难听点他其实只是被上面赶来善后的，自然不希望再出更多的乱子。
将这个omega妥善安置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