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薇声音尖锐, 不远处的人听得清清楚楚。jiujiuzuowen众人侧目,有人闻言立马惊讶地捂起嘴,有人赶紧跑过来,还有人在不远处议论纷纷。
“天哪, 刚才虞姑娘说了什么?她怎么能说寿王妃是野种,还扬言要杀人?”
“听说梅公子和虞家翻了脸,就是因为虞姑娘派人暗杀过寿王妃。”
“真的吗?还有这样的事。真是看不出来, 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我早就看出来了, 虞姑娘一直嫉妒寿王妃,几次三番使绊子。”
“我还听说,太子不想娶她…一直拖着…”
“真的?天哪,怪不得。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啊…”
梅青晓适时露出惊恐之色, 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又像是不愿相信这话是虞紫薇说的。
虞紫薇听到那些议论声,如坠冰窟。她感觉自己像是站在烈日底下,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那些话比刀子还利害, 一下下地割在她的身上。
割得血肉模糊,她惊慌之下想找补,谁知脱口而出的却是, “你们胡说,我要割了你们的舌头!我要杀了你们!”
“我的老天爷,她居然还要杀我们!”
有人又惊呼起来, 议论之声更大。
虞夫人闻讯过来,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再一看众人的眼神和脸色,一颗心直往下沉。她才走开一会儿,薇姐儿就成了这个样子,莫不是着了别人的道?
只听到有人问梅青晓,“王妃,您没吓着吧?”
梅青晓摇头,“我没事,就是虞姑娘这样子看上去不太好,方才我真是怕极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突然犯了什么病?”
虞夫人的目光立马像毒箭一样看过来,恨得是咬牙切齿。这个野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让薇姐儿出丑。
有人道:“…我怎么看着像是发了疯病,我记得以前认识一个人,平日里瞧着好好的,一旦发起疯病来见人就打。虞姑娘这样子…还真有点像…”
“你这一说,好像是的…”
虞夫人大恨,“没有的事,我家薇姐儿好好的,她就是有点累了…”
梅青晓关切问,“虞夫人,虞姑娘真的没事吗?她刚才好吓人,嘴里嚷嚷着要杀人。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没事的样子,要不要让太医好好瞧瞧?”
“对啊,我们也听到了。她不仅要杀寿王妃,还要杀我们。虞夫人,你可不能讳疾忌医,虞姑娘这病不是小事,绝不是累了那么简单,往大了说那是要人命的。”
虞紫薇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内心满是惶惶,“娘,我…我没病,我刚才不过是个寿王妃开个玩笑。”
有人质疑,“虞姑娘,玩笑不是这么开的。你刚才喊打喊杀的模样好可怕,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失心疯三字,得到在场大多数人的认同。一个好好的世家贵女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嚷着要杀人,可不是失心疯。
别管虞家认不认,这个名声是传出去了。
这么多人亲耳听到,虞夫人没办法辩驳。心里很是后悔,今日就不应该来李府。要不是最近虞府的事情太多,她急于想向世人证明她们虞家一切如常,也不会带着薇姐儿来参加宴席。
如今倒好,名声没有扭转,反倒是把薇姐儿搭进去。
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姑娘,哪里还能嫁个好人家,更别提成为东宫太子妃。
这一切定然都是梅青晓捣的鬼,这个野种手段诡异,一次次地坏他们的事。今天的事,薇姐儿肯定是着了对方的算计。
“王妃娘娘,我家薇姐儿一向同你交好,你可不能这么污蔑她,坏了她的名声。”
“虞夫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认识的虞姑娘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谁不说她知书达礼开明大度,最是一个有风范的人。”
虞夫人狐疑,这个野种会好心替薇姐儿说话。
果然就听到梅青晓又道:“我看虞姑娘今天很不对劲,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既然虞夫人非要黑白颠倒,她不妨来个顺水推舟。
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天哪,虞姑娘是不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别管是失心疯,还是沾染上脏东西,虞紫薇以后的名声都好不了。虞夫人就知道是这样,她就知道这个野种不安好心。
虞紫薇很想大叫,她不是失心疯,也没有鬼上身。但是她知道眼下她什么都不能说,唯有两眼一翻晕过去。
虞夫人一把扶住女儿,目光恨恨瞪向梅青晓,“寿王妃,你非要毁了我家薇姐儿才甘心吗?”
“虞夫人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虞姑娘发了疯病要杀我。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总不会是大家都听错了吧。”
“好,很好,你真是好得很。”
梅青晓微笑,“虞夫人和虞姑娘以前对我多有‘关照’,我自然会投桃报李。”
虞家母女离开后,在场的人还在议论方才的事情。
梅青晓相信用不了多久,麓京上下就知道虞紫薇的事。虞紫薇一心想入主东宫,却不想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现成的好借口,她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加以利用。
燕国公夫人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真想不到虞姑娘会得这样的病,以前一点也看不出来。幸好王妃刚才躲得及时,否则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不过是一时犯病,平日里还是好好的…我也想不到她会变成这样。”梅青晓说着,语气略带惋惜。
燕国公夫人道:“王妃别难过,这各人有各人的命。”
“可不是,都是命中注定的。”李夫人接话道。
梅青晓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燕国公夫人偷偷看她一眼,暗道自己以前真是看走了眼,怎么就觉得对方是个目下无尘清高不知世事的姑娘。
这些个世家姑娘啊,还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个个比她们那时候厉害多了。她心里明镜似的,虞紫薇根本不是什么失心疯,也不是沾了什么东西,而是算计不如人。
寿王妃,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宴席开始没多久,就成了各家姑娘家展现才艺的时候。
梅青晓如今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李如楠更是看得直犯瞌睡。两人一拍即合,李如楠向李夫人请示过后带着梅青晓悄悄离席。
“我最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又是作诗又是弹琴,无聊死了。还不如找个地方痛痛快快打一架,也比那唧唧歪歪来得强。”李如楠抱怨着。
梅青晓失笑,曾几何时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宴会。因为可以凭才情碾压别人,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
“确实无聊,尤其是多了,就更显无聊。”
“就是,还不如做些其它的。”李如楠不知想到什么,道:“你在这里等我一样,我去取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等会就知道了。”李如楠很是神秘,跑着离开。
梅青晓所处的是一座亭子,正好坐着歇歇脚。
李府自是没有王府的气派,也没有梅家的雅致。放眼望去,一应景致粗旷无章,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错乱之美。
一阵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李如楠回来了。转头看去,却见燕旭从那一头走过来。世家锦绣堆里长大的公子,真真是风流倜傥。
“寿王妃。”燕旭一脸惊讶的样子。“你怎么一人在此地?”
“我原与李姑娘一起的,她方才有事离开,等会就回来了。”梅青晓回着,并不愿与他过多言语。
燕旭深深看她一眼,“一段时日未见,王妃清减了。”
“燕世子看错了。”
“王妃何必强颜欢笑,我听说你在王府过得很是不好…”
她面色一淡,“燕世子,慎言。”
燕旭神情惆怅,“以前我还能叫你阿瑾,你是世人称颂的梅家大姑娘,见了谁都是不假辞色。没想到现在变得如此小心翼翼,真真是叫人痛惜。”
她几时小心翼翼了,她几时让他痛惜了?简直是莫名其妙,他到底要说什么?还有她的小名,谁让他叫的?
“燕世子自重,我已嫁为人妇,除去至亲,外人不能再唤我的小名。我在王府过得好好的,不劳你惦记。”
“阿瑾,你何必…”
“燕世子!”梅青晓疾色,厉声道:“我念你同我兄长是朋友,不与你计较。你再说一些混淆视听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燕旭的脸色终于变了,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他冷笑一声,“王妃娘娘好大的威风,是臣冒犯了。”
“下不为例。”
“臣告退。”
他眼神阴鸷,拂袖而去。
李如楠脸色讪讪地从假山后面出来,鄙夷地看向他离开的方向,“真没想到,他…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太让人讨厌了。”
梅青晓脸上的怒气已经收敛,眼神复杂。
上一世的李如楠嫁给燕旭后,怕是已经看透对方的本质。所以才会有那个不争风吃醋,与不妃嫔争宠的李皇后。
“他向来如此,自以为是。我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碍于兄长的情分上说过几句话,不想他居然跑来同我说那些叫人误会的话。李姑娘,你可得睁开眼睛好好看,这种男人不是良配。”
李如楠脸色一垮,“我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喜欢。我觉得他可会装了,明明一肚子的坏水,还装得像个大尾巴狼似的。父亲和母亲都夸他,说他文武全才。我看他是文不成武不就,就是一个好看的花架子。”
不得说,李如楠真是看透了燕旭的本质。
可不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什么文武双全,那都是世人的恭维之词。如果他不是燕国公府的世子爷,谁会这么夸他。
“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梅青晓问。
李如楠神秘一笑,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一支袖箭。这袖箭比梅青晓见过的还要精巧,也更轻巧。
“这是…?”
“这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
“送给我?为什么?”梅青晓很疑惑。
李如楠道:“我听说你被人暗杀过,所以我特意给你做了这个。比一般男子用的小巧许多,你试试?”
梅青晓很感动,“谢谢。”
“哎呀,不用谢。”李如楠不好意思起来,“我和你兄长是好友,这么点小事谢什么。”
说到好友二字,李如楠的脸都红了。梅青晔是实实在在把她当成了朋友,可是她心思不纯,她是有所图的。
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更是面红耳赤。“我…来教你怎么用。”
恰在此时,有人过来。
叶訇走在前面,梅青晔走在后面。
梅青晔先是看到自己的妹妹,叫了一声阿瑾。然后背对着他的姑娘转过身来,娇俏的长相利落的打扮,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陌生中又是熟悉的脸庞。
他呆住,指着李如楠语无伦次,“你…你…到底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