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坐在沙发上,感受着祁天家里热闹的过节气氛,一会看看祁军欺负张诚轩,一会看看张诚轩教育张诚欣,一会看看张诚欣在祁天身边撒娇,一会看看小姑父拎着一只鸡在阳台上拔毛,一会看看小姑拉着奶奶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一会看看老爸和小叔举着锅铲到处找盆找碗,一会看看老妈和小婶凑在一起择着菜说说笑笑,一会看看爷爷背着手无所事事地穿梭在各处,嘴里闲不住地说这个哪里不好,那个哪里不好......
江陌拿起旁边沙发边几上,放着的一本厚重的书,随手翻了起来。
“嗯?你对中医感兴趣?”爷爷溜达到江陌旁边,看着江陌手里的书问。
江陌从书中抬起头,笑着答:“爷爷,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来,你过来。”爷爷闻言,说话的语气都清扬起来,冲江陌招招手,往旁边的药柜走去。
江陌放下手里的《中药鉴定学》,在祁天、祁军、张诚轩的笑声中,起身跟了上去,祁天、祁军、张诚轩也跟过去吃瓜。
爷爷说起中医来思如泉涌,不觉辛苦地开始给江陌上起课来,江陌边听边点头,祁天、祁军、张诚轩边听边笑。
他们的爷爷又开始抓着人上课了,而且还不是自己,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爷爷从药柜中拿出一味药:“我们来看这味药,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川穹。”江陌看着这味药答。
爷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认识?”
江陌指了指沙发上的书:“刚刚在书里看见过。”
“哦,”爷爷了然地点点头,“说说看。”
“川穹,常用于活血行气,祛风止痛,辛温香燥,走而不守,既能行散,上行可达巅顶,又入血分,下行可达血海。活血祛瘀作用广泛,适宜瘀血阻滞各种病症,可治头风头痛、风湿痹痛等症。”江陌背起了书上的课文。
“怎么炮制?”爷爷点点头又问。
“取川芎的干燥根茎,除去杂质,大小分开,洗净。用水泡至指甲能掐人外皮为度,取出,澜透,切薄片,干燥,筛去碎屑。以醋炙、酒蒸等方法炮制。”江陌继续背书。
爷爷点点头,又拿出一味药:“这个认识吗?”
“白芷,以根入药,有祛病除湿、排脓生肌、活血止痛等功能。主治风寒感冒、头痛、鼻炎、牙痛。赤白带下、痛疖肿毒等症,亦可作香料。炮制方法:拣去杂质,用水洗净,浸泡,捞出润透,略哂至外皮无滑腻感时,再闷润后,切厚片,干燥。”江陌继续背书。
爷爷点点头,又拿出一味药:“这个呢?”
江陌看着药材,没有说话。
祁天见状在旁边接话:“防风,味辛、甘,性温。有解表发汗、祛风除湿作用,用于治感冒、头痛、周身关节痛、神经痛等症。炮制生防风,除去杂质及毛须,洗净润透,切厚片,干燥。炮制炒防风,用文火炒至冒青烟,呈深黄色或微焦,取出放凉。炮制防风炭,用中火炒至外表呈黑色,喷淋清水适量,灭尽火星,取出凉透。”
爷爷不满地啧了一声:“啧,问你了吗?”
江陌挠挠头:“爷爷,后面我还没看。”
“没事,我给你讲。”爷爷又拿出一味药,继续给江陌上课。
爷爷从中医辨证讲到人体十二经,从阴阳五行学说讲到五脏六腑论,从六经五体讲到上中下三焦,从中医五术讲到药物四气,从伤寒杂病论讲到神农本草经,从黄帝内经讲到难经,从中医传承讲到中西医结合,......
祁天、祁军、张诚轩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上课的江陌,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爷爷突然停下讲课,江陌依言伸出了舌头。
爷爷看了看江陌的舌头:“舌淡苔薄白,手伸出来。”
江陌伸出了手,爷爷搭上他的手腕,开始把脉,把了一会又让他换了一只手,两只手都把过之后,爷爷摸着他的脉说:“小小年纪,心里还藏了事?”
江陌闻言火速抽回了手,爷爷不以为意地收回手,老神在在地说:“弦脉,肝气郁结,心脾两虚,情志不舒,肝失疏泄,气机郁滞,忧思过虑啊!”
祁天在旁边听到爷爷的诊断,皱了皱眉。
“学习压力太大了?”爷爷笑着问。
江陌思绪翻飞,这中医把脉是照妖镜吗?能把出多少?爷爷说的忧思指的是什么?学习压力大?学习压力大会导致肝气郁结吗?肝气郁结又是什么东西?我有吗?我没有啊,我好得很。
江陌来不及想出答案,顺着爷爷的话,点了点头:“嗯。”
“小天,你不要给他太大压力了。”爷爷不满地对祁天说。
祁天看着江陌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午饭时间到,奶奶招呼大家吃饭,江陌捧着碗低头吃饭,祁天在一旁给他夹菜。
吃完饭,江陌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默默地搜索起‘肝气郁结’是个什么东西,又把随处可见的中医书籍拿起来翻了个遍。
祁天不动声色地把爷爷拉进了书房:“爷爷,江陌的身体情况怎么回事?”
爷爷:“你说你这个做老师的,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干什么?”
祁天叹了口气:“我没有给他压力。”
“是吗?那是因为什么?”爷爷若有所思起来。
祁天:“爷爷看出什么了?”
爷爷:“肝气郁结,大多是由于心里面怒气过多,但又不能得到及时宣泄,造成的长期郁闷、抑郁的状态,主要是心情压抑所致。突然的精神刺激、情绪抑郁不舒、久郁不解都是原因,以致于急躁易怒、情绪波动较大,他心里应该有很多事情,从他家里的情况来看,也会导致这种状态。”
祁天:“严重吗?”
爷爷:“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这心里不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得知道病根才能治!你多开解开解他,让他保持心情舒畅。”
祁天:“嗯。”
爷爷看了看祁天的脸色问:“你这脸色怎么回事?给我看看。”说完,抓起祁天的手开始把脉,把完脉眉头一皱:“你心里又藏了什么事?”
祁天抽出手:“我没事,工作压力太大了。”
“哎,回头给你俩开副药。”爷爷说完,转身准备出门。
祁天在身后问:“爷爷,我严重还是他严重?”
爷爷开门的手一顿,回头答:“你今天在家里过年,他今天在你家过年,你说你严重还是他严重?”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祁天站在原地,拧紧了眉。
江陌看着手机里搜索出来的,关于‘肝气郁结’的名词解释,心里越来越慌,不自觉地捏起了指关节。
祁天从书房出来,看见江陌慌乱紧张的样子,心里的麻花拧得更紧了,他走过去坐在了江陌的身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江陌在祁天坐过来后,退出搜索页面打开了一个游戏,心不在焉地玩起了游戏,一边在游戏里死了又死,一边在心里疯狂地念叨:别问我,别问我,别问我,别问我,什么也不要问,......
“江陌。”祁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江陌手一顿,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被推动起来,流动速度加快,万马奔腾般冲进脑海,燃烧的血液产生的温度,让后背冒出一层薄汗,这些变化不过须臾之间,便已经完成。
江陌滑动喉结,润了润火烧的嗓子,让自己尽量保持声音的正常:“嗯。”
江陌的血液持续燃烧,后背的热气持续增加,直至烧到顶端再下降,后背的热气也逐渐变凉,江陌也没再听到祁天的下文,他盯着游戏里的灰色页面,没有说话。
良久,他没等来祁天的下文,而是等来了祁天的手,揽在他的肩上搓了搓。
江陌犹如一个拼起来的乐高,被抽走了最关键的一块,哗啦哗啦地碎成了无数块乐高。
江陌紧绷的身子被搓得瘫软下来,他呼出了一口气,听到了祁天的下文:“没事。”
年初这些天,祁天家一直在忙着到处拜年,江陌在大年初二这天,跟着他们去了城西外婆家拜年,外婆家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大姨家、小舅家都在这一天聚集在外婆家吃饭。
大年初三,江陌跟着他们、还有爷爷奶奶、小姑家一起去了小叔家吃饭。
大年初四,江陌跟着他们、还有爷爷奶奶、小叔家一起去了小姑家吃饭。
大年初五,江陌跟着他们、还有外公外婆、小舅家一起去了大姨家吃饭。
大年初六,江陌跟着他们、还有外公外婆、大姨家一起去了小舅家吃饭。
每家亲戚轮流做东,大部队每天轮转场地聚餐,每天都是吵吵冉冉地欢声笑语。
大年初七这天,轮到大部队来祁天家吃饭,老爸老妈带着祁天和江陌,一大早上就去买菜了,一回到家就开始备餐。
江陌蹲在阳台上一边剥蒜,一边扭曲着脸,看着旁边的祁天拎着一只鸡拔毛,破开的鸡肚上还挂着没撕下来的鸡肠。
“不想看就转过去。”祁天笑着说。
江陌一秒破防,咬牙站了起来,换了个地方继续剥蒜,一共剥了二十五、六头蒜。
不是他有多爱剥,也不是一顿饭需要这么多蒜,而是,他只被祁天安排了这一个活,而且,祁天说需要这么多蒜,江陌现在应该能挂上‘剥蒜小能手’的牌子了。
老爸老妈在厨房里一个切菜一个炒菜,一直忙到午饭时间。
客厅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小叔家、小姑家、大姨家、小舅家,分散在各处谈笑,小舅家的两个孩子追赶打闹的叫喊声、打不过抢不过的哭闹声,持续撞击着江陌的耳膜,真是比菜市场还热闹。
太可怕了!怎么会与二十几口人挤在一个房子里吃饭的?江陌剥着蒜在心里感叹。
“小军,把蛋糕收起来,别被他们弄坏了。”祁天拿着洗过的菜从客厅路过,看了一眼祁军。
“嗯。”祁军站起来,把桌上的蛋糕拿进了书房。
今天是江陌的阳历生日,祁天提前订好了蛋糕,祁军从蛋糕店带回来的,江陌瞅见这个蛋糕时,忽然觉得很想吃蛋糕。
有两个小孩子在,蛋糕根本等不到晚上吃,下午的时候就被迫打开了蛋糕。
“把窗帘拉上,挡点光,”张诚欣兴奋地指挥,“还有门,门都关上。”
祁天拉上了北面的窗帘,祁军拉上了南面的窗帘,张诚轩关上了所有的门。
大姨家的表姐数着蜡烛,一根一根地插在了蛋糕上,张诚欣开心地点着蜡烛。
点完蜡烛,张诚欣喊:“天哥,快,拍合照。”
祁天调试好支架上的照相机,迅速地走回人群里,站在戴着寿星帽的江陌身边,看着眼前的蛋糕,伸手勾了一点奶油,抹在了江陌脸上,江陌刚准备偏头,照相机自动按下了快门键。
照片里,二十几口人脸上带着笑,密密地挤在一起,两个小孩不耐烦地在大人的怀里扭动身体,皱着小脸,眼睛盯着蛋糕,朝蛋糕伸手,祁天脸上带着笑看着江陌,手里勾着奶油抹在江陌脸上,江陌看着镜头,笑着微微偏头。
拍完照,二十几口人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祝江陌生日快乐。江陌在歌声中许了一个愿望,吹灭了蜡烛,两个小朋友终于等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蛋糕。
江陌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回复着手机里,五只猹又一次发来的生日祝福。
晚上送走客人,祁天和江陌在客厅打扫卫生。
爷爷留下了两张药方,次日,祁天去抓了药,江陌开启了每日喝汤药的日子。
江陌坐在书桌前,瞅着这碗祁天煮好端进来的黑乎乎的汤药,这就是你从小喝到大的汤药吗?我喝了这个也会有‘催情香’吗?这是什么成分来着的?回头好好查查这几味药。
“怎么了?怕苦?”祁天看江陌盯着汤药,迟迟不喝问。
“不是。”江陌说完,端起汤药一口干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祁天见状挑了挑眉:“我得给你录下来,发给爷爷看看,又一个学中医的好苗子。”
“呵呵呵——”江陌笑了笑,抽了张纸擦了擦嘴。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这天,江陌在书桌前看书,祁天在旁边看他的习题册。
祁天的手机响了。
“祁大爷,干嘛呢?出来吃饭!”赵大鹏的声音在电话里,气吞山河地响起。
“今天什么日子,你叫我出去吃饭?”祁天翻了一页习题册。
“啧,你别管它什么日子,什么日子都能出来吃饭!”赵大鹏说。
“你今天不去找李璐吃饭,找我吃饭?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祁天说完,举着手机心虚地抬起眼皮,瞄了一眼低头做题的江陌。
“李璐在旁边呢。”赵大鹏开心地答。
祁天无语:“赵大傻,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俩约会让我去做电灯泡?”
赵大鹏不以为意:“她让你带江陌弟弟出来玩,她明天就要回学校了。”李璐的要求统统答应。
祁天看了一眼江陌,思索了一下:“行,地址发我。”
挂了电话,祁天:“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去哪?”江陌从书里抬头问。
“去做电灯泡。”祁天答。
江陌跟着祁天来到一个广场,路上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女生们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和礼物,江陌下车后,旁边还有卖花的人,捧着一朵一朵的玫瑰花在叫卖。
“小伙子,买一朵花吧,送给女朋友。”卖花的人拿着一朵玫瑰花,伸到了江陌面前。
江陌:......
别说我没有女朋友了,就算我有女朋友,我家长在旁边,我敢买吗?你这么没有眼力见,难怪花卖不出去。
“呵呵呵——”祁天在旁边笑了起来,接过花付了钱。
祁天拿着花带着江陌,找到了等在广场上的赵大鹏和李璐,李璐手里也捧着鲜花,赵大鹏手里拎着礼物。
江陌见状挑了挑眉:“大鹏哥好,李璐姐好。”
李璐笑容满面:“江陌弟弟,久仰大名。”
祁天把花递给李璐:“新年快乐。”
赵大鹏嗤了一声:“元宵节都过完了,还新年快乐呢?”
“要不我跟她说情人节快乐?然后再去买个礼物?肯定比你这个好。”祁天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礼物。
赵大鹏语结。
“哈哈哈——”李璐笑了起来,接过了花,“谢谢,新年快乐。”
四人走进广场旁边的商场,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所以你俩是在一起了?”祁天帮江陌烫洗碗碟。
“哎,这个榆木脑袋太费劲了。”李璐抱怨道。
“我哪榆木了?我追你追得不挺好的吗?”赵大鹏帮李璐烫洗碗碟。
李璐翻了翻白眼。
祁天笑了起来:“呵呵呵——”
作者:赵大鹏是福宝宝~~~,人在家中坐,媳妇从天上来。
祁天:羡慕不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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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