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这里,时间也坐在这里,像一条狗原地等待他的主人,那么狗等主人的这段时间,是不以人的时间为标准的,是狗狗标准时间,我现在就在狗狗的时间里,时间的计量单位被恶意放大,每一秒的狗狗时间里都仿佛有一条银河那么漫长,根据试卷上这道关于水速的题目,我们可以推出:银河的长度比上你狗刨的速度加V银河水速,就等于狗狗的标准时间。”
叮铃铃铃铃铃……
“考试时间到,请考生停止答题!”
苌夏放下笔,试卷上的空白处写满了他的废话,苌夏出了公务员考试考场,掏出手机搜他隐隐有印象但不确定的题目。
“五个全错了。”
苌夏脑子发懵,考场大门口两个人热情的发着传单:“同学!来看一看啊!”
同学?可苌夏已经毕业三年了。
苌夏左手接了一份右手又接了一份,大红的传单像过年的春联,苌夏将两张传单折成方块,看了看垃圾箱,犹豫了一秒又将传单装进口袋。
考完这一场就算了吧,苌夏对自己说。
苌夏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住脚步向前方怒视,鼻子一酸,眼睛像呵了一口气在窗户上立刻潮湿了,路边的树木还很年轻,枝丫尚短,绿叶遮不住阳光,于是阳光像一匹黄澄澄的老虎,抓伤了苌夏的眼睛。
口袋里手机“嗡嗡”振动,苌夏揉了揉眼睛盯了好一会儿屏幕,苌夏按下绿色接听键:“喂,妈,嗯,刚考完,嗯……还行,准备去吃了,吃什么?吃什么呢,不知道……”
电话里长久的沉默之后,苌夏妈妈说话了:“苌夏,回家待一阵子吧。。”
苌夏的家乡,一望无际的太平湖和此起彼伏的青山,这些美好的画面浮现在苌夏的脑海。
苌夏挤在考生的人流里,恍然踏入时间的河,苌夏想:如果这个时候我在人流里转过身去呢?如果时间也转过身去呢?
当苌夏沿着漫长的太平湖公路回到村里时,他的家乡发生了很多改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村口新建的民宿。
苌夏望着院子出神,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生提着垃圾袋从小院出来了,苌夏对上男生的眼神,慌乱的错过他的目光,苌夏转身就要走,而就在这时,苌夏听到那个男生对自己打招呼:“你好!“
苌夏僵硬的对男生挤出了一个微笑,就在苌夏不知所措时,苌夏的妈妈来了,苌夏长叹一口气,跟着妈妈一前一后回家,苌夏小声问:“咱们这什么时候还建了个民宿。“
苌夏妈妈:“建了蛮久了。“
一阵沉默后,苌夏再次问道:“那个男生是谁,我好像没见过。“
“外地来的员工,听说他从家坐车要整整一天才能到我们这,跑这么远来乡村上班,图什么。”
刚四月中旬,就已经非常热了,苌夏打开手机,天气预报显示三十度,苌夏忽然将手提箱丢在路边,沿着码头阶梯奔跑下去,湖水波光粼粼,此起彼伏的青山像沉睡的恐龙脊背,苌夏沉默的坐在那里,苌夏的妈妈在大树下长久的看着他。
这世界上好像没有任何东西是苌夏牢牢拥有的,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属于他的,这一种漂浮感让苌夏鼻子发酸,只有□□与土地融为一体时才算尘埃落定吧,心灵只有死亡才能得以慰藉,植物的根茎扎入土壤汲取新生,人类的根茎扎入土壤归乡长辞。
就在苌夏快要坠入思绪的湖泊时,苌夏妈妈朝他喊道:“苌夏,回家吃饭了。“
湖面的风跟着苌夏一起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