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山 第5章 第 5 章

对陈书岳而言，在他短暂的二十几年岁月里过得日子都是烂日子。背负着骂名被别人戳着脊梁骨，他试图反抗过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所以他不怕日子更烂些，因为已经没有什么比他这个人更烂了。

李水生看着落寞的陈书岳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清楚陈书岳的具体，也没办法过问，他只能用无声来去安慰。李水生想给他爱，可最近发生的种种都让他觉得自己和陈书岳的心隔着一层无形的墙，砸不碎，触不到。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在无言中对望，最后是陈书岳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不是说想和我好吗？今天晚上来我家，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晚上李水生自己的打扮了一下自己，他拿出一直不舍得穿的天蓝色衬衫还有牛仔裤，他把衬衫塞进牛仔裤里，还用发胶给自己梳了了个中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嘻嘻的说：“这是谁家的小伙真帅！”

夜晚的风很凉，李水生进了陈书岳家的院子没看见狗蛋也没见到陈水生，他开始呼喊：“书岳！书岳你在哪呢？！”

“我在这！”

李水生寻着声抬起头看见了坐在屋顶平台上的陈书岳，他穿的很少，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夜晚的风还在不停的吹着，风吹动了李水生的碎发也吹动了他干涸的心。

“陈书岳笑道：“你今晚穿的好傻，还没平时帅呢！”

“是吗？反正我觉得挺帅的。”

说着李水生攀上梯子，拎着在下面切成一半的西瓜去寻陈书岳去了。

李水生把西瓜放在一边说：“别说这上面的景色还真挺错的。”

陈书岳家住的是全村的最高的地方，从陈书岳家再走不远就快到山顶了，山顶住的是大巫主。

坐在平台上可以看见村庄的全貌，房后的山崖下流躺着临水村人民的命——粟满河。水声潺潺，群星闪烁好不惬意。

“来吃西瓜，今天刚从地里摘得特别甜。”李水生把西瓜和铁勺递给了陈书岳。

陈书岳崴了一口西瓜，说：“确实好甜。”

李水生看着陈书岳穿的那么少有些心疼道：“话说你怎么穿这么少，不怕着凉？这夜晚的风吹得也够狠的。”

陈书岳放下西瓜，看向李水生的眼睛他摇了摇头也：“不冷的。”

“不行，要不你穿我的把，你不想我皮糙肉厚这么冷的风吹时间长了你肯定受不了。”

说着李水生就把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给陈书岳套上，自己只穿了一间背心。风一吹不由的激起了李水生一身鸡皮疙瘩。

“还说不冷呢，刚才风一吹都吹我一个激灵。”

陈书岳对他笑了笑随后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少年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只能自己带着弟弟到大伯家住寄人篱下。后来少年越长越漂亮，在他十四岁那年被禽兽的大伯给□□了，大伯威胁他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打死他和弟弟。后来弟弟病了，病的越来越重渐渐的就治不起了，最后大伯想出来个馊主意，要少年出去接客。少年的第一笔钱就是被三个男人轮着上赚来的，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后来少年赚了钱给弟弟治好了病，想要离开了却又被贪财好色的大伯一次次的抓住一次次打得半死，最后他也麻木了。可最近在他的世界又出现了光，他并不知道这关到底是地狱的出口还是血海的入口。”

他紧紧抓住李水生的手盯着李水生的眼睛说：“你听明白了吗？”

李水生愣住了，他松开了陈书岳的手什么也没说。他看见陈书岳那发红的眼眶他心里堵的慌，他可怜他的遭遇，可自己却无能为力，最后他选择了逃避。

李水生道：“书岳啊......丫头这会可能饿了我得先回去一下了。”

李水生落荒而逃。

陈书岳看着李水生逃离的背影他失望了，他取下身上的衬衫，轻轻的抚摸。他知道认识短短两个月的人怎么能靠的住，想必他刚才听自己的过去估计都觉得恶心吧，一个千人骑万人睡靠出卖身体赚钱的婊子，又有什么资格去谈爱。

陈书岳自嘲的笑了。

李水生一路小跑回家，坐在炕上看着刚才兵荒马乱的自己，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李水生你tmd就是个窝囊废！懦夫！”

他坐在炕上冷静了一会自己回想刚才的一切。

是的他后悔了。

陈书岳刚才把一颗心掏出来递给他，他不但没收反而还被他掏心的动作吓得半死，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扒开伤口不停的流血。

之前的全部努力都在今夜付之东流了，李水生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懊恼，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第二天一早李水生就跑到了陈书岳家门口，但是他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口不停的转圈。

“要进来就赶紧进来，在外面转的我心烦。”

李水生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房门露出头的陈书岳，看上去他好像没生气。

李水生思虑再三还是进了屋。

陈书岳问：“来干嘛来了？”

“我来取衬衫的。”

陈书岳撇了眼李水生说：“洗了，你明天再来吧。”

说着陈书岳就把李水生往外赶。

李水生也没好意思在待着，干脆回了家背上锄头就往地里去。埋头苦干一上午，太阳把他的背灼得通红，可只有干活才能让李水生短暂忘记自己的愁。

“水生，还干着呢！这会这么热不回去歇会啊！”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老乡，拄着锄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还成，没那么热。”

老乡笑笑，递给李水生一根卷好的旱烟：“你们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来抽一根解解乏。”

李水生把烟推了回去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抽烟的。”

老乡抽了一口烟说：“不抽好啊，听说最近你跟陈家那小子走的挺近的？”

李水生点头：“嗯，我和书岳关系挺不错的。”

“年轻人，听叔一句劝，那孩子不是什么好人。”那老乡左右看看靠近陈水生耳朵小声说：“听说他是出来卖的，附近村子的不少人都跟他睡过了。”

老乡看李水生脸色不对连忙解释到：“我只是听说，叔也是好信提醒你别放在心里。你看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陪你了。”

李水生笑了笑向老乡挥手道别。

整整一天李水生都扎在地里没有回去，他在想陈书岳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得，他是怎么被村里人取笑的。明明受害者的他可最后的罪却都定给了他，李水生越想越烦，最后干脆跑回家。

他要解释，要跟陈书岳解释。

他不再逃避，他要带着陈书岳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李水生急匆匆跑到陈书岳家里，锄头都没扔，到的时候他只看见在院子里玩泥巴的陈狗蛋。

“狗蛋你哥呢？”

“哥哥和爹去地里干活去了，说是一会回来。”

李水生心想完了！从来就没有干过农活的人怎么回去地里，更何况现在天都黑了。

他现在也不管自己是何等的狼狈，他只想快到跑到地里确认陈书岳没事。

李水生心里不停的在默念：“陈书岳你千万别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