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水流声停了,紧接着吹风机的‘嗡嗡’声响起,像发动机捂在被子里闷响。再过不久,‘啪嗒’一声,客厅的灯被关上,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若无其事地靠在床头靠背上刷视频,内容是什么根本看不进去。
她推门进来,打开小夜灯,头发随手一挽,把眼镜取下来往床头柜上一搁,白色的身影在我的余光里左右飘忽。
下一秒,一个混着奶香的柔软身子躺进我怀里:“你在看什么呢?”
我把手机屏幕侧给她看,是前些日子很火的一个‘百应必有果’的视频,画面中的男生打扮成女生的样子,画着让人san值狂掉的妆容,夸张地说着押韵的话。
她划走:“这有什么好看的?”
连连看了七八个视频,看了不到两秒就划走。
我哪儿看的进去啊,视线全被绸缎下的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吸引。
“你心跳怎么这么快?”她突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口上,眉眼间尽是无辜的神色,嘴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也不遑多让地把手覆在她的胸口上:“你好像跳得更快。”
她突然把我的手机抽走,扣在一旁,欺身贴着我,柔软的压迫感在我胸前绽开,她浅浅啄了几下我的唇,一下又一下地往后退,我不得不撑起身。她轻笑了一声,把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而后,跨坐在我的身前,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解着我睡衣上的扣子。
她的手渐渐往下,行至锁骨,指尖轻触光滑的珍珠,施加一点点力,在我的颈窝里,或缓或急地打着圈,随后俯身含住那条项链上的珍珠,咬起来稍稍往后一扯,项链被她叼在嘴里,抬手把嘴里的项链拿起丢到一旁。她的眼里有厚厚的水汽,好看的眼睛半张,深深浅浅的气吐在我的脸上,耳侧,脖颈。
这样的手绕过微微起伏的山峦,像一只觅到食物的小鸟在山巅蹦跳,滑至小潭,不忍打破水面张力般,一下又一下地试探。许是这番美景位于地震带,地面随着小鸟的雀跃和潭水泛起的涟漪开始颤动,而鸟儿却跳得更欢,潭水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一阵有节律的余震后,天与地贴合在一起,呈现同一种波浪起伏。
安静下来后,我别过头,红着脸不敢看她,她趴在我的身上重重地压着我,此刻真像夏天的棉被,厚重又踏实。
“年年...”
身上的人把垂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她绯红的双颊晕到了眼里,迷离的眼神和厚厚的水色未曾褪去一点,索要般地,再度吻了上来。
激素上头的一瞬,什么羞涩,什么难为情,统统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吻里,我舔了舔干涸的口腔和唇,顺势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抱着她的腰,一只手把她睡裙的拉链拉下,指尖轻轻一挑,吊带裙的上半部分就这样轻轻松松滑落。
那是另一番我不曾见过的景色。
我不满足与用手感受着大山之巅屹立的滚石,平原中央下行的盆地,樱桃的鲜美必须得用舌头细细品尝。这棵树上只结了一颗果实,湿润的小樱桃像是撒了一些海盐,还会调皮地躲避味蕾,不过万幸托里拆利发现了压强,得以让我能够稳稳吸住这颗活泼的小果实。
“年年...”
“年年...”
她插进我头发下的手,跟随着娇媚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细微的哼鸣,在夜色里荡漾开来。
在此起彼伏的喘息声里,樱桃迸发出诱人的汁水。
夜晚真是太美好了。
我俩都不是贪睡的人,第二天还是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楼下一阵猫叫声把我们喊醒,刺眼的阳光洒进房间,我最先睁开眼,半梦半醒间看向光源发出的地方,困意全无。
黎昕似乎是被我的动作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我盯着她的身后一动不动,她也转过头去,我俩僵硬在原地。
昨晚忘记拉窗帘了。
我们对望一眼,麻溜地缩回被窝里,红透了脸,相拥着发出一连串的惊天爆笑。笑够了过后,我探出头四处看了看,我的
衣服离得最近,就在我的床底下。于是我伸出一只手抓上来,在被窝里穿好,黎昕伸手进去,把最里面件衣服扣子解开:
“不许穿这件。”
我乖乖听话脱下来,佝着背赶紧去把窗帘拉上。
早晨也是个美好的早晨呐,如果不是我突然低血糖犯了的话。
一天晚上,我俩正看着电影,放到女主角骑着小电驴出现在镜头里,黎昕猝不及防地仰起头对我说:“年年,这周末陪我去选个小电驴吧。”
我低下头,边啄她的唇边说:“你买小电驴干嘛,不是不会骑嘛。”
“那时候…唔…骗你的…嗯…”
她嘴上回应着,手在腿上摸索着遥控器暂停电影。
“哇,黎老师,没想到你套路竟然这么深啊。”
我按着她的双手,将她放倒在沙发上,收回腿跨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被识破后不好意思的笑容很是动情。
“略施小计。”
深深长长的吻,如约而至。
过完国庆,我们都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她每天下晚自习回来,都要写教案,我有时候在一旁帮她改作业或者卷子。这个月,我也从网上接到一些单子,挣的微薄工资刚好够这一个月的日用花销。
我们周末的时候几乎不出门,喜欢在家里研究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我发觉我的某些天赋似乎被打开,恰好我又是那么爱钻研和实践的人,为此还购买了许多器材,用于验证这些间接经验。
美好的夜晚一个接一个,一直到入秋后的某天,在我拍完照片回来的路上,刚到小区,我们一直投喂的一只流浪猫,叼着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屁颠屁颠地放到我的脚下,随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站在原地傻了眼,这只小猫看上去也就两三个月大,它乖巧地伏在我的脚边,萧瑟的秋风把它越吹越紧,裹成拳头大的一团。
我给它拍了个照发给黎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随后一只手给它拎起来,塞进我的大衣口袋里,我往旁边挪了挪,等着黎昕的回复。
落叶落了一茬又一茬,黎昕说让我带着它去医院检查一下,买上几天的猫粮和猫砂,其他的东西她已经在网上下单了,又给我转了两千块。
还好小家伙很健康,只不过它竟然罕见地不会游泳。医生交代了一些事项后,我揣着它,提着买的东西回了家。
下班回来后的黎昕第一时间就跑来看这个新成员,我俩逗了一阵后在起名上发生了分歧。
我想给它起名叫‘冬冬’,因为今天正好立冬,它又浑身雪白;而黎昕执意要叫它‘小满’,因为她说我们这个家,就差它才叫圆满。最后,她用我新买的实验器材说服了我,我撑了好一会还是败下阵来,连连求饶,同意叫它‘小满’。
作为报复,我在她的脖颈上狠狠留下两个印子。第二天,她满脸愁容地把高领毛衣拉了又拉。
于是在我们相伴的第四个冬天,我们多了一团粘人的小满。
我接到的单子都是从各大平台来的,经常会有人发私信咨询收费标准。最近有一个客妹经常找我聊天,她刚刚成年,特别活泼可爱,很喜欢拍照,还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客人。我们的聊天内容也仅限于讨论拍摄风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有一天晚上,我在梦里忽然醒来,那种清醒的感觉,让我误以为已经日上三竿了。外面黑漆漆的,右边的床位空荡荡的,我伸手在枕头底下一阵摸索,什么都没有摸到。
我坐起身在床上四处翻找,在黎昕的枕头下找到一个冰凉的块状物。我掏出来一看,是她的手机,显示夜里三点。
估计是去上厕所了。
我把她的手机放回原位,倒头裹紧被子闭上眼继续睡。没一会,右边的床铺一陷,来人轻手轻脚地盖上被子,调整身位。我正打算开口问她去哪里了,一只手就这么在我眼前越过,握着方方正正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到我的枕头旁,很快又抽回去。
我心里一沉,默不作声。
第二天早上,她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待她走后,我立马打开手机查看电池使用情况,发现夜里两点半左右,几个通讯软件使用了半小时。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紧紧缠绕着我。
黎昕在水沄的时候说得也没错,我们住在一起的这几个月,确实会闹些小别扭。
她不喜欢收拾东西,用过的东西总喜欢随手乱扔,我要用的时候总是找不到;每次买东西回来,我总是习惯第一时间归类放好,而她喜欢扔在一块要用的时候再去找;她习惯把内衣、内裤、袜子和外衣一起丢进洗衣机里洗,我总是担心会感染细菌;有时候会在床上吃东西,但是不换床单被套也不打扫房间的卫生。
一开始,我总是耐心地和她沟通商量这些,她每次都是笑嘻嘻地答应,但从不改,下一次还是会这样做。久而久之,我就开始冷脸,她低声下气地哄完我,转头又把这些事搞忘,而我每次都憋着一肚子火默默给她擦屁股。
让我最在意的一点,就是她在某些事情上变得更加理性。以往我和她吐槽态度不好的服务员,她总是和我一起破口大骂,但现在她却说让我也体谅一下别人的不易。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知道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我总是感觉心里边一阵憋屈,每次我想寻求安慰和情感共鸣的时候,就像她在这里放了一个哑炮。
现在,她的控制欲更是日益凸显,我的手机是有她的指纹的,所有密码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我想应该是她太过在意我的缘故,我也没有明确表示过我的不快,或许是浓情蜜意稀释了这一切。
我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都主动把和客人的聊天记录给她一字不漏地查看后,她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翻我的手机呢?
我就这么难以让人信任吗。
我不想吵架,她总有她的一套理由和说辞,吵架是没有意义的。再者,一看到她那讨好的模样,我就再也生不起气来。
情绪就这样在甜蜜和一肚子窝火中反复波动,我给自己的休息时间很快就到头了。
已近年底,我还没想好明年是继续考研,还是继续发展我这仅仅只能饿不死人的摄影,亦或者说去外面找一个其他工作。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我们却再也回不去水沄,只能被迫关在家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我们人人自危,而且让我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
这一年的除夕,是记忆中最清冷的一个除夕夜,好在我平时有囤菜的习惯,冰箱里冻着的东西,还有柜子里的速食,够我们吃上几个月。
我们合力做了一顿年夜饭,热菜有干锅排骨和白灼大虾,一个凉拌粉丝做凉菜。说是合力,但其实她只负责煮饭和洗碗。
正要吃饭时,她的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寒暄一阵后,她妈妈突然问了句:“让我看看你室友做的年夜饭。”
她站起来,把摄像头对准桌上的菜,乐呵呵地和她妈妈一一介绍,并没有注意到我耷拉的脸。
‘室友’这个词太微妙了。
她的妈妈以前不是没有见过我,也知道我是谁。但阿姨说室友,那证明黎昕压根没有告诉过阿姨,和她一起住的人是谁。
她挂了电话,又跑去厨房洗了个手。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开动吧。”
席间,她连连赞叹我的厨艺进步神速,我只笑笑,让她多吃点。
“对了年年,你今年有什么计划?”她说着给我剥了只虾。
我叹了口气,嘴里的肉瞬间食不知味,摇摇头答到:“我还没想好。”
她突然严肃起来,放下筷子,双手自然放在桌上,推了推眼镜说:“你也不能一直就这样...不管干什么,得趁早才好,时间和机会不会停下来等你休息的。”
我垂眸沉思,像是聆听老师教诲的小学生。
碗筷敲击的声音掺杂在沉默间响了一阵,我开口说话:“我没想好,要考研呢,还是做约拍,还是找个公司上班。”
“你之前不是一心想考研吗?”
“是,现在也还想,但我害怕年纪大了,今年也考不上的话......”
“为什么要担心没发生的事情,眼下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想考,那就去考就是了。”
“考不考是一回事,考什么学校也让人很犯难的。”我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
她往嘴里送了两口菜,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撑在桌子上:“按照自己的实力来就好了,今年只管求稳。有追求和梦想是好事,但眼高手低的话,结果都会不尽人意的。”
我又不说话。她的语气让我有些不太舒服,说教之外还带着责备的意味。
这时,小满悠悠然地跳到我腿上,两只前爪搭在饭桌上,探起小脑袋好奇地东闻闻,西嗅嗅。
“你知道为什么‘小满’要叫‘小满’,不叫‘圆满’吗?”
我把碗里戳烂了的虾翻了个面:“不知道。”
“因为我在读研的时候突然懂了一句话,‘人生小满胜万全’。”
嗯。。其实开车这里真实情况是,我们年年特别特别特别害羞,反正拉扯了很大一会,为了有更好的观感(过审),还有我不想写长篇水字数(TAT)所以把后来年年主动的情节写到这一部分了。
关于年年和黎盺住在一起后那些鸡毛蒜皮让人生气的小事,也是整个同居期间发生的,在这里做了个总结。
黎盺对年年的控制欲有一部分是来源于家庭造就的性格,一部分是面对失而复得的年年,她在可能的时间里抓紧一点。
后面几章有糖,但也有刀,黎盺走上职场对待生活和看待事情的方式角度都和以前有很大区别,更偏向现实,她的性格底色就是活在当下,如果当下想要的东西被摧毁了,那就换其他的,她会在挫折和失去中难过,但可以马上转变方向继续前行。另外,妈妈对她来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年年还处于学生的思维,而且一直没有得到爱的她在黎盺这里尝到被爱的滋味后,心理上是有点‘退行’的,有时候会把自己当做她的女儿去依赖黎盺,很多时候还沉浸在浪漫幻想被照顾的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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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人生小满胜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