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退休！ 第1章 第1章

睁开双眼时，视线短暂的黑了一下，他眨眨眼，再眨眨眼，适应黑暗的环境后，他看见自己在一座半坍塌的房屋里。

“唔……”

才想爬起来的他觉得浑身仿佛被卡车反复碾压，又酸又疼，一时之间动作不得。

好不容易缓过劲的他支起尚且完好的胳膊，一点点朝墙角挪去，他需要一个支点靠着处理伤口。

挪到一半就开始累了的他呆呆地仰头看着璀璨的星空，不知怎地发起愣来，许是头被重击，他一时半会记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伤得如此重了。

昏迷了太久，当他好不容易挪到墙角，撑着墙站起来时，腿一软跪倒在地，随着重力，细碎的瓦砾和小石子深深扎入他的皮肤，膝盖泛起剧痛。

“哈、哈…咳。”他捂住口鼻，死死抑制痛呼的声音——他下意识觉得还是不要出声比较好。

好在疼痛让他立刻记起来，大约一个小时前，他正在被追杀，在诅咒师一号及二号愤怒的追击下，饿了好几天的他没有余力回击，慌不择路之下仓皇躲进这片废墟，之后便因受伤便晕了过去。

被诅咒师追杀的原因是什么来着，他转而靠在墙上小口喘气，轻手轻脚地把嵌进膝盖的小石子全部清理干净。

啊，好像是搞砸了诅咒师一号和二号的生意，他恍然大悟。

说起来他的额头就是被气急败坏的诅咒师一号打破的，下手真黑。

——“该死的小鬼，杀了你。”

高大的、额头有夸张疤痕、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的诅咒师一号挥舞巨斧子横劈竖砍，肆意破坏他躲藏的建筑，让本就破烂的建筑变得更加破烂——那里是诅咒师一号和二号的“老巢”。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反派总是把老巢建在那么破旧的地方。

——明明他只是把诅咒师们故意放出来吓人骗钱的咒灵干掉了，没让他们骗到钱而已。……其实还偷偷吃了一些食物……他忽然心虚起来，但总而言之，因为这点小事追杀小孩，诅咒师真是让人讨厌。

他撇撇嘴以示不满，下一瞬有什么滑腻的东西顺着脸庞留下。

是血，习以为常的他胡乱地把额头上新渗出来的血抹掉。

为数不多的常识警示他必须处理伤口，可没有绷带的他也只能撕下相对干净的衣服包住渗血的额头——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感染了，总比血流干了好。

动作间，一把左轮手枪顺着衣服掉了出来。

他将其拾起，细细查看，又不甚熟练地打开枪匣，发现里面有三发子弹时，眼珠颤了颤。知道自己的宝贝没有出问题后，他小小呼出口浊气。

罢了，还是想想怎么逃脱吧。他收回思绪，把枪小心翼翼地赛回怀里珍藏起来。

他闭了闭眼，恍惚间听到断断续续的脚步声，约莫离他不足五百米。果然，诅咒师们顺着遗留的残秽追了上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深吸一口气，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隐匿于砖石缝隙，放慢呼吸的频率，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多时，模糊的光自远处靠近。

啪嗒。啪嗒。

脚步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他悄悄摸向后腰，那里有把短刀，勉强算锋利。

绕到诅咒师后面，稍微恐吓一下的话，以后就不会找他的麻烦了吧。

“吱呀——”

破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恰好可以盖住他靠近时的几乎听不到的声响。

“臭小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

高大的诅咒师一号提着一只古朴的油灯推门而入，闪烁着微软光芒的油灯照明的功能显然不够看的，以至于诅咒师一号完全没注意到悄悄靠近的他。

反派总是这么穷，为什么不买个手电筒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嗳。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同时抽出短刃，用刀背抵住诅咒师一号的后腰，另一只手则猛地按住诅咒师一号拿着斧子的手腕关节使劲一捏。

“唐烺”一声，诅咒师一号吃痛，手一松，斧子掉落在地，他趁机一脚把踹开。

“不要再追杀我了，否则捅你腰子哦。”他故意压低嗓音，显得高深莫测。心里却暗暗松口气感慨好歹二号诅咒师没有一起来，要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居然如此卑鄙！”诅咒师一怔，随后大喊，“下三滥的小鬼！”

捅腰子的说法是他和家里的大哥哥看了火影学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对很多男性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嗯？”他把刀背往前顶了顶，继续威胁，“你说什么？我要捅下去了哦。”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吧。小鬼。”诅咒师一号爆发出可怕的咒力，胳膊上的肌肉寸寸鼓起，“让你看看本大爷的实力。”

拼力气，他自然是比不过成年人的。

“我才不要看呢。”

浓厚的雾气刹那间充盈整个房间，延展变形，犹如活物。

“什、什么？这么小的小鬼居然有术式！”

雾气纠缠翻涌，变成通红的火柱拔地而起，烧得诅咒师一号大声惨叫，“嗷”一声晕了。

好不经吓啊，他蹲下身戳戳诅咒师一号凶狠的脸。

他本身不弱，但近期为了挣钱连续惹怒了好几个诅咒师，被接连围捕，早已筋疲力尽。好在这次碰到的诅咒师一号先生不是很强，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知道我的可怕之处了吧，下次不要追杀我了奥。”他撑着下巴看着诅咒师一号的大脸出神，“真是的，都是个大人了居然害怕幻术。”

他打了个响指，骇人的火柱“啪”地消失。

“雾中人”，将咒力化雾，构筑出虚幻的物品，亦真亦假，非常便利。不过他曾尝试将雾气幻化成的食物吃下去充饥，但没有成功。

由此可见，幻术只是幻术，不能变成现实。

暂时安全的他坐在地上思考要不要顺走诅咒师一号的钱包。

——偷东西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喔。

——嗳，可是你上次偷偷吃了小白的三色丸子。

——哎呀，我肚子饿了嘛～还是要灵活变通嘛～这种时候就叫紧急避险哦。

没错，我这是紧急避险！下定决心的他摸向诅咒师一号的钱包。

“抱歉了，诅咒师一号先生，我就拿两张。当做你一直追着我打的补偿啦……”

就在他把钱包放回去时，寒气乍起。

细碎的冰晶落在他的胳膊，下一秒，整条胳膊被薄冰覆盖。

好冷！

他神色一凝，胳膊后甩，直接撞向墙壁。

“啪嚓”薄冰尽数脱落，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赫然发紫，破碎的冰晶有一部分划破了皮肤，血色横亘在发紫的皮肤上，分外可怖。

冰凝咒法？

他蹙起眉，看向忽然出现在屋里的另一个人。

“……”

“哦？看看这只迷路的小羊羔。你很厉害呢……”

是诅咒师二号先生吗？他歪头疑惑，这个人之前隐蔽气息的能力好像没那么厉害来着。而且，诅咒师二号先生有术式吗？

“你在发什么呆？”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脖颈摩挲，那人的指甲尖尖，有意无意地蹭过他颈侧动脉。

什么时候？！

糟糕！糟糕！糟糕！命门被要挟的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以目前他的残血状态是不可能打败剧情前期小BOSS诅咒师二号的！

“诅咒师二号、小BOSS、NPC。”诅咒师二号（？）每说一个词，脸就黑上几分，“小鬼，你真不可爱。居然这么说我。 ”

“……可是迷路的小羊羔什么的，好羞耻…”他这人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嘴上没个把门的，竟一个不小心又把心里话秃噜出去了，“真的和漫画里的小BOSS说的一样。”

“……”

“……”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二人相顾无言。

“——总之，你破坏了我的生意，要付出代价。”

“给您，诅咒师二号先生，这是我目前仅有的两万日元。请原谅我。”他立刻把从诅咒师一号的钱递了过去。

“……”诅咒师二号先生无言，，“你拿我手下的钱给我合适吗。”

他没回话，就地一滚脱离了诅咒师二号的牵制，用完好的胳膊撑起身体，毫不犹豫地破窗而出。

“抱歉，是我做的不对。我现在要跑路了。”

雾气蔓延，隐去他逃跑的痕迹。

“呵，真以为这样就逃得掉。不过，算了。”

——以后总会碰到的。

诅咒师二号看了眼昏倒的高大男人：“废物。”

——

——

——

——

他完全不想打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是因为他没有对围堵他的咒术师们下狠手。

因为…哪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也知道咒术师难免会杀人，更何况他还是落单的状态，越发容易和诅咒师对上。

但……还是希望那一天晚些到来。他捂住胸口，那里藏着他最喜欢的左轮手枪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等跑得快要喘不上气时，他才发现天亮了。柔和的日光铺在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浸入温水。

天亮了。

累日祓除咒灵的疲惫加上整夜奔逃，他有些跑不动了，只想趴在你身上阳光中沉沉睡去。

好饿……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因为诅咒师一号和二号也不是很有钱，他们议事的老巢里面连食物都很少。他那会只吃了一点，就被逮到了。该说不说，他运气是真不好，正好是碰到了之前被他搞坏生意的那两个诅咒师。

被追着跑了将近一夜。

他拖着步子，缓慢行于这片破碎的街区，不断带有深意的视线肆意打量着他。犹如嗅到腐肉的秃鹫，等待着猎物咽气，大快朵颐。

这里是横滨的贫民街，鱼龙混杂，咒灵滋生的温床。利用诅咒咒杀或是诈骗的诅咒师比比皆是。而作为咒术师的他偶尔做些祓除咒灵的工作换取微薄的报酬或者是食物。

但现在显然什么也换不到，还要防止自己被别人搞死，他挤牙膏般持续输出咒力隐藏踪迹。

“……好饿，好想吃饭团。”

“要不然馒头也好……”

他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清。

啊…不好，又要昏过去了。他整个人载到在地。耳朵贴在地面，不知过了几息，他听到了脚步声和塑料袋的声音。

有什么人蹲在他面前，但仅仅是看着他。

他努力抬起头，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再往上是红色的头发。

好稀有的发色啊。

不知怎的，他觉得这是个好人。

“我有点饿了，请给我食物。”

“嗯，只有辣味咖喱。”红发男孩翻了翻，拿出便利店的盒装咖喱，“要吃吗。”

“那真是太好了。你真是好人啊。”他攥住红发男孩的衣服下摆，“我好像要晕过去了。能给我留一半吗？”

听到那人回答的前一秒，他彻底陷入黑暗。

辣咖喱，真希望可以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