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9章 梦境边缘

庄景清站在教室中，言民附中，一切都没有变化。他要开心死了，他狂奔到老师办公室，推开门。

陈玄明站在窗户前背对着他，他跑过去抱住他“玄明！”

陈玄明却一动不动，庄景清把他反过来“玄明……让我看看你……”他被吓了一跳，陈玄明的脸上只有一团马赛克。

庄景清流下眼泪“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罚我不能看到你……”庄景清抱着他“我好想你。”陈玄明把他推开，推开窗户从四楼跳了下去。

庄景清想拉住他却根本碰不到他，他往窗口一看，陈玄明躺在血泊中，身上都是血。陈玄明脸上的马赛克消失不见，场面与那次一模一样。

他崩溃大哭，大叫。

他醒了过来，陆佳玉被惊醒“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喊了一声？要不要叫医生？”庄景清摇了摇头“做噩梦……”

他转头看向桌子上他们的合照“玄明，快醒过来……”

……

陈玄明的梦境：

他搭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上坐满了人仅仅留下了一个位置。他坐了下去，这辆车上的乘客都很奇怪，有人身上都是血，腹部还插着刀，有人拿着自己的断手，伤口处还在流血，有人捂着自己的心脏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旁边的大姐对比之下很正常，她带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就是脸色灰白。

陈玄明鼓起勇气问旁边的大姐“大姐，这公交车是去哪里的？”大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没有说话。

陈玄明：“大姐你嗓子不舒服吗？”大姐把围巾摘了下来，露出了被砍断只有一层皮肤连着的脖子，还有血液从伤口处流下。陈玄明要被吓死了，这一车好像都是死人。

他身后的乘客是个小女孩，她戳了戳他的后背，陈玄明转过头看着她，就只看了一眼，陈玄明差点死了，眼前的小女孩眼眶里空洞洞的，脸颊上两道血痕。

陈玄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他颤抖着出声“小……小……妹妹……怎……么了？”

小女孩冲他笑了一下“小哥哥，这车是去阴间的啦！”陈玄明感觉自己这辈子好像完了“啊？！我还没有死啊！”

此话一出全车上的乘客都看着他，小女孩笑了起来指着他说：“大哥哥别骗人啦！你的肚子到胸口都被断了的肋骨划开啦！你全身骨头都快裂完啦！”

其他乘客也开始了附和“就是啊，小伙子，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才怪呢！”

陈玄明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血染红贴在皮肤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被划破的腹部里的脏器。

他崩溃大喊：“我要下车！我还没有死！景清还等着我！”他旁边的大姐拉住了他，小女孩笑着对他说：“大哥哥不要怕，我们都是死人，你也一样，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摸上了自己的脉搏好像真的没有再跳动，他彻底相信自己死了，他抱着自己的头痛苦“我怎么……爸爸妈妈怎么办？弟弟怎么办？景清怎么办？”

突然他听到了“快！患者心脏骤停！除颤仪200焦准备！”“200焦完成。”“准备除颤”“心肺复苏！”“患者失血已达2000ml！”“建立静脉通道，加快补液！”“紧急配血！”

小女孩惊讶地叫起来“大哥哥你怎么会……恢复心跳？”乘客也都起身靠近了他把他围在中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不死了？”

一直沉默的司机开口“陈玄明，你已经不属于这辆车了。快下去。”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落在了陈玄明的耳朵里，其他乘客也给他让出了路。

“要是我运气也那么好就好了……”“别想了，人家在大城市又是有钱人，我们在山村血流干了都送不到县医院去。”“我要是也送医的及时……我和宝宝都能活吧……”“要是我去看医生会不会就不会感染……”“我要是……”“我要是……”……

乘客们看着陈玄明眼里说不出的羡慕，小女孩拉住了陈玄明的衣服“大哥哥，我长得好看吗？”陈玄明点了点头“好看，很可爱。”小女孩咧嘴笑起来“谢谢！我一直没有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子！大哥哥下床了可千万不要走错了，要走反方向！”

陈玄明下了车，那辆公交车很快就开走了。他走在迷雾里，一直往反方向走。一片雾蒙蒙的，可见度极低。

“玄明……玄明……”他听到了庄景清的声音，他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景清！你在哪里？”他彻底慌了，他害怕庄景清死了。

“玄明，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惊到了……你太美丽了，太对不起你了……羽毛球打到你了……玄明你知道吗？其实你做的菜好难吃的……不过没关系……以后有我……你不用下厨……玄明……你人好温柔……玄明……玄明……玄明……快点醒吧。”

陈玄明知道了，这是庄景清在病床前对自己说的话。他一直向前走着，一个小姑娘穿了一身黑衣服拦住了他“你怎么走反了？”又惊讶地叫起来“你还活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迷路了？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我带你回去。”陈玄明一开始很害怕，那个小姑娘很热情，陈玄明也放下了戒心跟着她走。小姑娘向他介绍了自己“我叫白茗，16岁啦！心脏病下来的，因为我一直不去投胎，就在这里混成了公职人员，专门引迷路的、走不了路、看不见的去投胎。”

陈玄明：“为什么不去投胎？”

白茗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因为我有一个爱人，也女孩子哦！她也有心脏病，医生说她时日无多了。她说她很害怕，让我在下面等她，一起走。我希望我不要见到她。再见时她应该白发苍苍的下来。”

白茗：“你会不会觉得我爱人也是女孩子很奇怪啊？”

陈玄明摇了摇头“我的爱人是个男生。喜欢的是对方的灵魂而非人体。为什么要在意性别呢？”

白茗笑了起来“你说的对！”白茗手指了指前面“前面的河看到了吧，旁边有船你坐上去，要是你是活人船会自动把你送到对岸，上岸后你能看到一个山洞，你走进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要是回头了，你就彻底变成死人了，哪怕是亲人爱人的声音都不可以回头！一直直走走到一处有光的地方走进去，5秒后睁开眼睛你就可以回去了。”

陈玄明点点头，上了船朝白茗招了招手。白茗大喊“一定不能回头！”船的速度很快，一会就到了岸边。陈玄明上了岸，这里雾少了很多，地上开满了他只在手机上见过的彼岸花。他朝着山洞走去，进去后外界的一切声音他都听不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他往前走去，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陈玄明……”是他朋友谢易泞的声音，他继续往前走“陈玄明！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头看看我！”他继续走着“你为什么宁愿爱上一个高二学生……也不愿意看看我……我们从初中到大学多少年的相处……”

他继续往前走，声音消失了。走了几步后是庄景清的声音“老师！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响起，陈玄明心如刀割，他抑制住自己想回头的冲动继续向前走“玄明！我好想你！我就在你身后！快让我看看你！”他跑了起来。

跑了几步后他看到了光，正想跑过去却有人抱住了他“玄明……”他被吓出了冷汗。“玄明……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玄明我也死了……转过来看看我……看看我……”他愣住了，如果庄景清死了，他还不如也死了，正想回头却想到自己给庄景清做了肉垫自己都没死，对方怎么可能。

他推开了“庄景清”闭上眼睛跑进白光，庄景清的声音传来“玄明……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五秒的时间对他来说那么漫长。

直到庄景清的声音消失，直到响起仪器滴滴的声音他才睁开眼。他躺在病房里，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分辨出是夜晚。他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