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 > 第28章 第16章 终日期盼,变成空

常衡同送的众人一一道别。常芜瞧着不忍。提起素白裙摆,预备先行迈上马车。刚踩上两阶,身后大喊:“等一下。”

刘为一身盔甲,急急从城墙跑来。怀中抱着一把古琴跑向众人,身侧佩剑晃动击在盔甲边上,铃铛作响。众人让开一条通道。刘为抱着古琴,到了芜边上,并未言语只把怀中琴一递。

常芜咬紧下唇,睫毛两颤。伸手颤巍巍接过。

这是她母亲的琴,江琼家中所传之琴。又名神农之琴,八尺六寸七弦琴,以纯丝做弦,刻桐木为身。江家不止以医术传世后代,还有历代琴术相辅。传说神农尝百草,他们江家祖先便是承袭神农之书。可江琼只是当个故事说给常芜听。说她没有不敬的意思。但可想当年祖先行医,是为了医术被人认可才有如此。神农前辈是否当年铸琴,早不可查。

常芜接过琴来,也一字未说。朝着刘为扶了一扶。便转身进了马车之中。素衣着身,头上只别着那之前插在冠上的木头簪子,抱着古琴。未同任何人道别,就那般上了马车。

常衡过来,两人一下抱在一起。自小一同在此长大,一同去争了功名,而后一同努力为副将。此次常衡死了母亲,刘为亡了父亲。一般悲伤难掩。“兄弟,我等你回来。我在这等你,回家。”

常衡重重点头。

这里所站之人,都是之前残存活下来的兵将。车夫亦是兵卒充当。待常衡坐上马车,车夫一动马缰,马车缓缓转动。车轮辙动,溅起尘土少许。随着他手晃动,左手手心一道血红血痂正好摩擦在马缰位置。

领命护送的三十多个兵将,也翻上战马跟在马车后相护入京。无一不是左手有血痂之人。

缓缓行驶时,那些停在原地的众兵卒,那些身上皆还缠着绷带的将士才徐徐单膝跪在马车后。拱手相送。左手展平,右手握拳。那拳头相抵的位置,都有一道血痂。

可也有例外,还有一位新调来的兵卒相送。这阵仗叫那个新兵一愣,忙不迭的让开位置,跪也不是,站在边上,却属另类。

瞧着逐渐远去的马车,众人喊:“十年来,多谢三小姐看顾。”

这声音极大,好些新来的兵卒在另一处训练,都忍不住看向这头。

常苒抱着琴,坐在马车内里坐侧座位上落下泪来。还是没能有勇气掀开帘子,再看一眼这南境。

常衡忍不住伸手拉过常苒。拉到自己身旁,叫她枕在自己肩头。手在常苒肩头重重一按后反复磨撒。

如同常文华所言,常芜已死。死在那场战役中,冲锋而去,也是幸事。毕竟常芜从小便想自己是男子,能上得战场。

如今只余常苒罢了,一直是闭门不出,从不懂武的女子。此刻随着要进宫的兄长,一道回京中宅院生活。因为这里,只她一位女子了。

圣旨几经周折,沿途景致,早已深秋。常苒一路只窝在常衡怀中,看着外头风景。

从秋入冬,从黄入白。景致纷纷而过,半分未觉美丽,只觉残破落败。

马车路过京城“千里”所在的永安亭。常苒突起困意,靠在常衡肩头睡着。后驶到城门处,三十多个一身军服之人,护在马车后头。特引瞩目。一路之上,如此阵仗只有远看,不能靠近。

守城之人,叫停马车。一守将持着刀剑,上前问:“你们是何人?下车盘查。”

马车后头护送的人,仿若未闻。

守城之人再欲问话,马车车窗忽开,一股冷风吹拂进车厢。常苒似受凉风侵袭,朝着常衡肩膀处靠了靠,并未醒。入冬的气温偏冷,虽未有南边那般风沙,却有些湿冷,京城近侧人潮攒动也没那般冷冽。常衡就近车窗的位置,一只手伸出,手中拿着一个长卷绸缎卷。一卷圣旨,并未展开,紧握手心。那特殊的颜色和花纹,定该不错。

近旁人蹲下行礼,城门边上其他人也跟跪下。停了片刻。不见其他,守将急道:“放行。”

马车过得城门时,恰常衡正收回手。

过了这道城门,如此便算真的入京了。

随手把圣旨放在座位边。关紧窗子。拿过自己斗篷盖在常苒身上。

城门那条主街,越往前行驶接近城中,越是繁华。马车速度极缓。常衡敲了两下车身。却并未叫醒常苒。只在常苒额头轻轻一吻,便让常苒靠在车身。随后自行下了马车,一手圣旨,一手抓拿两个包裹,孤身朝着宫城而去。

待至宫门,先被搜身,一切都被拿走。开始稍显彷徨,后又淡然。既来便为鱼肉,反抗何故。

驻守之将林洵展开圣旨,仔看一番又抬头打量。甚至拉过常衡双手,伸手按捶肩部,才道:“你这样的,还是驻边少将?也太细皮嫩肉了。”

“有本事就成。细皮嫩肉又如何。古之大将兰陵王还男生女相呢。”常衡不卑不亢。

那守卫将帅同边上驻守之人皆是大笑着。而后记录:南境副将,常衡。未时二刻于正门午门边西角侧门入宫。随身所带两份圣旨。两个包裹。包裹中,衣裳五件。书信......

“林将军。这书信用不用拆开查看?”其一问。

林洵未等说话,常衡却是说道:“看清楚上面写的,书信给谁的。是否要看,你们定。”

林将军就手翻过绳系的厚摞信封。看着封皮上写:南阳公主亲启。吞咽一下,才道:“原是南境驻守军医,常夫人写给南阳长公主的。不必看了。”

常衡一愣,书信可并未写明呀。怎的这人知道?

林洵似察觉,后道:“宫里,乃至京里。常夫人同常将军、常家的诸事都被传遍了。不能说满城风雨,也是随意抓一宫人,也是能说出些。”

一人再请:“这酒坛子碎成这般,还带进宫中吗?”

常衡胸口浮动,看着林姓将军道:“那是,我弟弟。给七皇子的。”

说完刻意瞧着周边人的反应,似乎也都没有疑问。难不成同七皇子的干系,也清楚了?

终,城门口名录之上写:南境副将,常衡。未时二刻于正门午门边西角侧门入宫。随身所带两份圣旨。两个包裹。

其一包裹,寻常衣裳五件。书信八十三封。

其二包裹,书信两封,破碎四片漆黑酒坛一个。

随后一人引着,两人拿着东西。进到宫里。

皇上听闻禀报,宣召入宫。礼部只得简单教导之后便被带着先行到了御书房。

常衡行了大礼,“如实”回答,其后便听训诫。

那些整理好的书信,早已被宫人拿走,呈给了南阳长公主。

萧承言便冲了进来。而南阳长公主,还在紫璇宫沉迷着“看信”。

萧承言散乱着衣衫,断没有往日那种样子。很多人都在,萧承言并未请安,只一把抓着已然起身的常衡质问:“常芜呢?”

常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萧承言好久。然后才屈膝请了个安。

萧承言的双手便也随之从常衡的双肩上,无力的滑下,垂在身侧。

常衡并未起身,只半转过身,拿过一旁内监手中捧着的余下之物。一块破布包裹着那碎片高举过头顶,呈到萧承言眼前。日前萧承所写的两封书信,此刻也在包裹中一道呈还......其中先到的那封,满是褶皱和血迹......那其上血迹,真是常芜的,她挨打时染上好些。

萧承言缓缓接过。

常衡才说:“于大战前,还同我提过。”吸了吸气,又道,“等你再来,一同饮此酒。谁料......敌军夜间突袭,防不胜防。派遣死侍穿营直取帅府,就为取他性命。”

“为何?”萧承言问,只两字却语气颤抖。

“为取布防图。”

萧承言哑然。

“他与贼敌缠斗,贼敌本领死命,便一道玉石俱焚。不止是他,我府家丁均抵抗后亡故。我们几个尚年轻之辈清扫小股进城死侍,父辈几人带大军在城防守,后果真晋王带军沉夜压境,只得奋勇抵抗。直打回击云城。可惜,这一战与南国死伤......”

“我不关心功绩,你只同我说......常芜呢?”萧承言打断。

“血撒帅府,躯追随我军身后,去夺击云城了。”

“常将军不是说,不会让他去的吗?”萧承言问,拿着酒坛碎片的手紧紧用力,已然划破,鲜血直流。

“本就还留有一丝气脉了。去与不去,有什么妨碍了。”

“那怎么不救呢?婶娘军医呢?”

“军医本已骑马逃脱,牲畜通性,闻芜弟遇险,追风骤回。军医见兵将倒地欲去救治,这才被杀。后追风带着芜弟随大军后,追风再后以驱抗衡南军,我在城护守,不知后事。后只瞧追风随人回城,其上盔甲残破,血肉模糊却能分辨。残尸与先母葬在一起了。后追风也倒地,便也葬在侧,定是芜弟所愿。如今,唯有归还书信,以此碎酒坛还请。”话语不觉哽咽,方才所说便是揣测常芜所愿之景。

萧承言看到碎布上、书信上沾着的血迹,终是忍不住。一下坐在地上。捧着碎片的双手更加用力紧握。感觉不到疼痛,只心中空涝涝的。看着蔓延至瓦片里的血,不知是否是瓦片不净,竟越发显得浑浊,视线凝固,耳中回荡着常芜的话。

......

镜城的草地,常芜在右,侧过头同自己说:“我在那边,城墙根的大树下埋了酒。状元红。下次你若来,赶上个好时候。可以一起喝。”

......

城破了,再也喝不到了。人不在了,再也见不上了。

仿佛瓦片中的“酒”竟越来越多。

低下头,落下的两滴泪也迅速融入......微红的双眼渐渐发酸发涩。

方才拿着七皇子鞋履的俊娘才至,瞧见七皇子双手手指都被瓦片刮伤,甚至仍朝着瓦片中凝着血。急忙拿着帕子去擦去按,轻唤七皇子无果,瞧着伤口渐深,几滴撒在大殿的地上晕开。俊娘不顾着规矩,自行急宣太医。

萧承言仍旧坐在地上,任由他们处理着。

亲耳听常衡这般说,又眼瞧见这些,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终究,没等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常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16章 终日期盼,变成空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