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月过去,沈廷敬身体越来越差,反而对苏云越发信任,走到哪儿都带着苏云,甚至邀请苏云在沈家过年。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孤儿没有父母,不如就跟着我一块儿过年?”
苏云没有多思考答应了。
除夕夜当天,苏云一早去沈廷敬院里推沈廷敬出来时,费憬深已经在沈廷敬房里,伺候着沈廷敬穿衣洗脸。
这段时间,费憬深天天去伺候沈廷敬,甚至沈廷敬因为做了个小手术没办法去厕所,也没办法自行洗澡,也是费憬深伺候的。
相比之下,沈一成因为被迫离开公司,成天在沈廷敬面前闹,气沈廷敬。
沈一成的母亲孙素梅也时常在沈廷敬面前为他儿子叫苦连天,吵得沈廷敬心神不宁。
费憬深显得尤其懂事。
日子长了,沈廷敬难免心里不平衡。
他宠爱的大儿子成天惹是生非,给他不痛快,他嫌弃的二儿子却在他面前尽孝。
沈廷敬琢磨着,费憬深成日在他面前打转,也不去接通告拍戏了,大约是想在他面前献殷勤,让他进公司。
勉为其难给了个不痛不痒的职位,费憬深却不要。
“爸,我见你一次次进出医院很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要公司的职位做什么?我不缺钱,您不是知道吗?”
费憬深不愧是知名演员,说话语气拿捏情绪拿捏得极其到位,眼睛里含着泪光,要掉不掉的,活脱脱地演绎出一位大孝子。
沈廷敬只看了一眼,面容仍旧不曾有任何改变,“你这嘴倒是能说会道,也别再我面前花这些心思,你哥的位置,我宁愿一直空着,也不会给你。”
“我怎么会要大哥的位置?大哥能力一直比我强很多,我只会拍拍照。”
费憬深说得诚恳,沈廷敬却不信。
沈廷敬一直拿话试探着费憬深,甚至引诱费憬深犯错。
费憬深始终没有漏出破绽。
渐渐地,沈廷敬由着费憬深在他面前尽孝,态度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除夕夜,沈家上下所有人都得进行大扫除。
苏云是外人,不用亲自动手,只需陪着沈廷敬。
接着是贴春联、贴窗花、挂灯笼。
晚上沈氏上下包括苏云,坐在正院的大厅里吃年夜饭。
沈廷敬坐主位,苏云是客人又是沈家地位偏低的人,坐在了费憬深旁边。
吃年夜饭看春晚,偶尔喝上一两杯酒。
苏云被灌了几杯,酒意上脸,他脸颊两坨红晕,眼尾也红了,漂亮得不像话。
沈一成见着苏云的模样,心中生起色心,还想着把美人给灌醉,被沈廷敬瞪了一眼,不敢有所动作。
孙素梅在桌上吃几口就白了几眼苏云,她一直觉得苏云是狐媚子,勾搭了她丈夫,现在又勾搭她儿子。
鄙视完苏云,又暗地里咒骂着费憬深,最后在桌子底下狠狠踹着她不成器的儿子。
沈弛喝了几杯酒,说出去有个东西要接收。
回来时,推着一辆全新的轮椅,说是要送给沈廷敬。
轮椅这类的东西沈廷敬一向不会用其他人的,他怕别人在轮椅上下手脚,他一把年纪了,从某个高台上摔下来,会要了他老命。
沈弛也明白,亲自示范,又把每一个零部件的结构讲给沈廷敬听,说初二的时候会让专门的人来检查。
沈廷敬兴致缺缺,始终提不起要收下这副轮椅。
沈弛坏笑着道:“哥,这副轮椅有个按钮可以用,我知道你生病后不常去金玉门那儿,不太方便干坏事,这个只需要用这个按钮,不需要自己出力。”
金玉门是京中最有名的夜总会,在场的男士全都明白沈弛这话的意思。
孙素梅一开始琢磨不出意思,一听到金玉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嘴里不停咒骂着沈弛,又踹了一脚沈一成,骂他是废物。
春晚开始放小品,桌上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电视机屏幕里。
苏云觉得沈廷敬今天拿出的酒,味道独特,不禁又给自己倒了杯喝着,偶尔瞟着电视机,看着沈家一家此时其乐融融的氛围,有些伤感。
他忘记了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此刻会不会在找他。
如果自己有家人,会不会一巴掌把他扇醒,让他清醒点,不要再对费憬深执迷不悟。
春晚的主持人开始迎接新年的倒计时,桌上沈一成和沈弛也跟着喊倒计时。
“三!二!一!”
“新年快乐!爸!祝您万事顺意!”
“哥!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苏云听着恭贺声,他打算再给自己倒一杯酒,放在桌下的手被身旁的费憬深握住。
苏云和他对视,心脏砰砰乱跳。
费憬深在外头一片烟花轰炸声中,对他笑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阿云。
苏云步伐虚浮地回了他的小院子。
今天的小院子空无一人,陆洋回去过年,只有他在这儿住。
他头晕得很,浑身都是酒气。
刚回到自己屋里,恍惚听闻动静,回头时就被人吻住。
费憬深的吻急促,没了往日的游刃有余。
苏云一时反应慢半拍,被费憬深压在了床上。
“你又发什么疯?”苏云喘息着。
费憬深剥了苏云的外套,“不怕,孙素梅带着沈一成回娘家去了,沈弛回了自己家。沈廷敬喝醉了,这会儿已经睡了,他身边没人了,没办法起来。”
苏云无奈,“你是都想好了?”
费憬深吻着苏云,轻声道:“阿云,你喝醉原来这么美,阿云,阿云……”
苏云被费憬深一声声地呢喃喊得头昏脑涨,他浑身没了力气。
醒来时,费憬深已经不在了,他身上的衣服被换了,原先弄脏的不知所踪,大概是费憬深处理了。
昨夜他很晚才睡,被费憬深拉着沉沦其中。
两人也真是大胆,在这个节骨眼上苟且。
果然,男人都是爱刺激的生物。
穿好衣服,去沈廷敬的院子里。
沈廷敬等不及初二让人检查沈弛送的轮椅,初一就花重金,找了个信得过的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通,才坐上去。
晚上,沈廷敬迫不及待让费憬深和苏云,带着他去金玉门,又是重金叫回正在回家过年的小姐,陪他快活。
沈廷敬快活期间,两个闲杂人士只能去别的包厢等候着。
经理问他们要不要也叫几个小姐过来。
苏云似笑非笑地看着费憬深,“费先生恐怕要多叫几个,一个不够他用。”
费憬深靠近苏云,接着拿苏云那边的纸巾时,趁机掐着苏云的腰,告诉酒店经理,“谢谢,我们不用。”
关上包厢门,只剩下他们两个,费憬深按着苏云的腰亲上去,“阿云是气我昨晚太过分了?”
苏云快被他压到沙发另一头,费憬深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苏云见着费憬深顿住,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穆悠悠”,前阵子和他拥有同款保温盒的女明星。
费憬深站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苏云的心像是被泼了冷水,刚才的柔情蜜意尚未淡去,费憬深又接了一女人的电话。
他坐起身,拆了包放在桌子上的烟,点燃,去阳台听费憬深讲电话。
电话内容他听得不真切,费憬深倒是对电话里的人颇有耐心。
苏云吸了口烟,点开手机上网查“穆悠悠”这个名字。
穆悠悠是近期热度极高的小花,各大商场都是她的海报,澳籍华人富商的女儿,也是费憬深讨好的对象。
苏云不明白费憬深利用穆悠悠能做些什么,他只觉得累,第一次萌生了快点结束这场糟糕关系的念头。
费憬深打完电话进来,见着苏云正在抽烟,夺过苏云嘴里的烟,揽着他,“怎么了?”
苏云挣脱他的怀抱,揉着额头,“其实你这段时间已经在沈廷敬面前够卖力了,我见着沈廷敬已经快要被你打动。”
“明天沈家祭祖,我抓准时机,帮你在沈廷敬面前说让你正式改姓沈,让你正式入族谱。眼下沈廷敬身体欠佳,又是祭祖的好时候,多半会答应。”
他想着这是最快能够帮助费憬深的捷径,等到沈廷敬来日真的一命呜呼,遗产多半是给沈一成,费憬深捞不到半点好处。
费憬深应该就是在等他开口帮他,昨日的甜言蜜语,全是为了明日的祭祖。
“改了姓后,我再找个沈弛的短处,趁着沈廷敬身体又不行的时候,再次在他耳边吹吹风,事情就成了,虽然冒进了些,但——”
费憬深的面容逐渐变冷,“不行。”
苏云怔住,抬眸看他,“为什么不行?哪点不行?你放心,我做事周密,不会把你供出去,我——”
“改姓?不行。”
苏云神情一变,突然笑了,“不行?你为了上位,一边哄着我,另外一边哄着别人,不累?只是改姓,成了再改回去,不难。”
费憬深皱眉,他解释着,“我和她是利用关系,甚至只是合作对象,用来制衡沈廷敬,现在沈氏股价持续低迷,他想要开展海外业务,打算把能用的资金全都注入进去,到时候我就能顺势接盘。”
“和她真只是利用。”
苏云不想听他哄骗人的嘴,低声怒吼,“你和她是利用关系,和我就不是?”
费憬深止住话,似乎还想着怎么解释。
苏云却不想听了。
“费憬深,我原来不知道你也可以在乎一件东西在乎到宁愿不走捷径,宁愿绕着这么大的风险。拓展海外业务,你以为你能够只手遮天?”
苏云闭着眼,心头的疲惫遍布全身,“也是,那是你母亲给你的姓,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个被你利用来利用去的棋子。”
他轻轻吐气,睁开眼,恢复到那个清清淡淡的苏云。
“无所谓了,就当我报恩。”
“费憬深,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一拍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