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回军营,果然氛围严肃起来,不过不是因为战事,而是三皇子冠礼,晕倒,他们有护驾不周之罪,耽搁三皇子冠礼,每人受罚五十军棍。
从侧面冲出两人,将云彻缉拿,穿着常服的官员笑着走到她面前,“小将士,你去哪了?”
他声音又柔又阴,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那人身后站着莫常龙,莫常龙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云彻摸不清此人身份,但听见军营里时不时传来的哀嚎,猜测应该是上面派下来的钦差大臣。
“大人,卑职是领命,将菜单子送到城东。”汗珠从额头低落到黄沙上大片,因为紧张,云彻脸上的肉有些颤抖,“大人,卑职是受命出军营的,不知卑职犯了什么罪,还请大人指点。”
那男人抬起手肘,面色大变,猛的敲向她的脑袋,“鬼话连篇,你分明是从城西来的,还敢在本官面前颠倒黑白,妄图蒙混过去!”
那人看着阴柔,这一掌却是十足力道,武功远远在她之上,直打的云彻眼冒金星,一个趔趄,跪在地上,两个侍者一脚踹在她的胸口,将她按在地上,抄起棍子就要往她身上抡。
莫常龙在那人身后紧皱眉头,拳头握变了形,云彻刚好抬头就看到他的表情,指望莫常龙为她辩白是多半不能,眼见板子就要落下,她不得不反抗,双手抵住棍子,“大人,卑职究竟犯了什么事?”
他轻笑了一声,提起衣袍,凌空而坐,折扇一摇,“你贱命一条,本官就想打死,何须你犯什么事?”
“你欺骗本官,新罪旧罚一起算,打到你这辈子都不敢直着腰跟本官说话。”他眼神一凛,铁扇一扫,一股劲风直接划破云彻抵挡的手腕,顿时大片鲜血溅出,没了抵挡,棍子像雨点一样朝着她身上抡。
那两个人是个练家子,越打越有劲,莫常龙看着那云彻的身板越打越薄,都陷土里了,不忍的闭上眼睛,将头侧到一边去。
打了半晌,人没了动静,那两个人拿着棍子戳了戳她,云彻趁其放松,以头遁地,将满嘴的沙子喷向那两个侍者,颤抖的捂着往外喷血手腕一旁,跑向一旁,一枚冷箭猛的刺穿她的胸膛,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肩上的血窟窿,心有不甘的扭头,重重倒在黄沙里面。
空中幽幽的飘来大人的话,“这回死了。”
“把他们都扔到后山的乱葬岗里。”
五十军棍,打死了不少人,这也正是皇帝想要做给御史台看的,他的雷霆之怒,可以让众生恐惧。
当日随行之人,宫女,太监,侍卫,全部受罚,宫女尤甚,听说都是被拔了舌头,再杖毙的,半夜之时,下起雨来,皇宫里的血水流到大街上,整个金陵,全都散发着一股血腥之气。
使别有用心之人,夜不能寐,也瞧见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后果,只怕今后,无人再敢触犯天颜。
乱葬岗累成一座土丘,蛆虫在烂肉和泥土中窜梭,周边林子有狼嚎狗吠,急着想饱餐一顿,却像是有所畏惧,不敢上前。
三五匹马前后而站,那人骑在马上,等候在这里已经多时。
“大人,咱们回吧。”那人持着伞,替他遮雨,有些嫌弃的看着乱坟。
“再等等。”他拿出帕子擦掉手上的雨水,“本官不信能打大虎之人这么轻易就死了。”
今日临行之前,山中窜出吊睛白虎,听说有位将士,抽出三根箭矢,分别射中老虎的双目和脖子,杀了那老虎。仪仗队进了皇宫,他只是一瞥,便瞧见人群里那个身负千千劫,身有千千骨的人。
不止他瞧见,只怕那几个老匹夫也都瞧见了。
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思索之间,雨声划破上方的尸体,跌倒下面的森森白骨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双手手持白骨,从累累烂肉里伸了出来。
官员身旁侍者一惊,“大人,出来了。”
——
云彻醒来之时,四肢被架在木桩之上,隐约听侍从出门的脚步声,不一会,那日军营看见的官员便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一身酒色之气,像是欢愉过后,匆匆赶来似的。
云彻梗起脖子,盯着那人,那人看着她那神情,吞咽一口口水,自顾自走到她身边,将头埋在她的肩颈,手指一顿一顿,扯开她的衣服,露出里头的白色肚兜,“小将士,你怎么是个女的啊?”
一瞬间的羞耻席卷她整张脸,她剧烈晃动,想要挣脱束缚。
“我为女子身却可进军营,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白身吗?”
“我这人,遇鬼杀鬼,遇神杀神。”他折扇一起,身后大片侍者的头颅齐齐倒地,鲜血迸溅的哪都是,云彻眼里羞愤怒被恐惧替代,他享受的一转身体,坐在高座上,“小丫头,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圈养一条猛兽。”他一笑,从旁边拿出一条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轻柔的抚摸她光滑的肌肤,划破束缚她的绑绳,没了支撑,云彻体力不支,跪在地上,意欲将衣服穿上却被他阻拦。
一只手压在她的背部,一只手拿着绳子收紧,“你刚刚打扰本官睡这金陵俏姐,你该怎么赔呢?”
他的手移到她的胸部,将带着血腥味的衣服撤掉,身体只罩一件单薄的肚兜,隐约能看见衣物下的春光,视线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脖子上的绳子越来越紧,比起羞辱,云彻更怕窒息,更怕死,她眼神带着乞求,迎合他的手掌抚摸她的脖子,脑子里不断回现赵疑云与男人欢乐的画面,她的眼神逐渐带着勾引妩媚,手缓缓的搭在他的手腕。
有赵疑云这个金陵第一风情女做示范,加上云彻这张漂亮脸蛋,男人很快就有些意乱情迷,身体前倾,就要亲上去。
她看着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靠近,几乎控制不住要吐了出来,眼疾手快抽出他腰间的飞镖,就要朝他脖子上刺,却没想那人立刻清醒,一个飞踢,踹在她那右手腕骨头当场崩裂。
她倒在地上哀嚎,蜷缩身体护着所剩的最后一丝尊严。
那男人见她两个手都没有反击之力,轻蔑一笑,“色字头上一把刀,本官什么骚或没见过,就凭你也能勾引本官?”
见女人心如死灰,他一把拽过她的胳膊,逼迫她看着自己,
“本想着磨磨你这性子,可没想到你这女娃,下手这么狠。”他擦掉脖子上的血,又似想到什么,拿起地上的飞镖,“我今年五十一,练镖的年头都比你大两轮不止,想不到让你给伤了。”
她捡起衣服披在身上,面前之人有没有城府她不知道,但却可以知道一点,面前之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话锋一转,道明意图,“我项某,爱女人,更爱才,你身手不错,在我身边做事如何?”
“在你身边做事,你能给我什么?”
“你要金山,项某我就给你金山。”
她艰难从地上站起来,扶墙喘着粗气,“你要我做什么?”
“不急,不急。”他幽幽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本官只喜欢狗,不喜欢狐狸。”
“将这枚毒药吃下去,每月我都会送你一颗解药,你若不服管教或者背叛,不需我出手,你就必死无疑。”
她看着眼前的毒药,没有犹豫,一口吞下,此人实力雄厚,她不投诚,怕是没有生还的希望。
他很满意眼前之人态度,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丫头很识时务,做事果敢,比男人都来的勇猛,“现在跟本官说说,是谁送你进的军营。”
——
大清晨,军营外迎面走来一骑着良驹的将领,身披白金铠甲,头簪绝世宝玉,一身长枪披风,好不威武。
“姜狗何在?”在远处打饭的人听着熟悉的声音,当即回头,军营兄弟,死了大半,就连昔日云呆子都被打死扔在乱葬岗,姜狗是江湖人,气的当时打死了好几个官爷,眼下已经被关在大牢里了。
几日之后就要问斩,她听此,当即快马加鞭,走至刑场。
拦下就要被问斩的姜狗,看着被折磨的跟个乞丐似的姜狗,她拿出圣旨,一把甩在他们脸上,将人带着,逍遥离去。
等姜狗醒来,他们已经身处薛家军营。
姜狗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道,“云呆子,我这么快就死了,真他娘的不解气,怎么没把那狗娘养的皇帝也……”
她吓了一跳,一把拍向他的脑袋,“你说什么屁话呢?”
这一巴掌给他打清醒了许多,他慌乱的向四周看去,最后把目光锁定云彻,“云呆子,你没死啊?”
云彻叹了口气,“现在是没死,只不过——”她递给他文书,“还有半月,咱们就要上战场了。”
“这次出征,幸得军长推荐,许我辎重随军,我以职务之便,让你我二人一同进薛家军营,共赴边关御敌。”
听着是皇帝的殊荣,可此次朝廷只播了三万人去抵御边关数十万要敌,此前战役,国库亏损,明面上是打的胜仗,实则劳民伤财,耗兵耗力,近些年他是打不上什么大仗,事出紧急,皇帝怕是要用这三万人头,给南召一个拖延时间呐。
所以,云彻言语有些许愧疚,刚将他从刑场救出来,眼下又带他赴另一场阴谋。
姜狗将文书看了一遍,脸上有故作轻松笑意,“这是好事啊,终于能上战场了。”
“你小子,没想到摇身一变,当上我的军长了!”
云彻看他这幅傻样,突然有点后悔将他从刑场救出来了,坐在他床边,一副愁眉不展模样。
“战场绝非逞强之所。”
“上了战场,就能拼军功,出人头地,有什么不好的。”他捂着伤口,坐直身子,“总比随意就能被人碾死强。”
“咱们是军人,有了军功,上了战场,才有底气。”
云彻看了眼毫无知觉的右手,只好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姜狗哪来的这么多热血,原本还担心他会退怯,倒是她看扁了姜狗,“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