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禾看着手中的诊单,来来回回跑了几次,却还是没找到手上单子的主人。他手上提着一袋子抗抑郁的药,刚从专家门诊出来,撞到了个男人,他手中的化验单飘散一地,他慌乱中捡起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却落下了自己脚下的那张,路西禾嘴里说着抱歉,弯下腰去帮忙的时候,地上飘荡的化验单已经被捡完了,那人跑着道歉,身旁的人为他开路,走廊的尽头护士喊着名字,他高举着手中的化验单回应,却被告知来错了楼层,路西禾看着他一路小跑着下楼去,这时候才抬眼看到脚下的化验单。
“你好刚才那个男生我能问一下他去哪了吗?”
路西禾敲门问护士,护士想了下说:“他缴费单丢了,我让他下去重新开去了。应该是一楼缴费处。”
路西禾听后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如果这张缴费单能及时给他,就能少跑一趟,但是这个时间,如果自己下去他应该已经开完,再给他就是平添麻烦,他把缴费单折了起来,准备撕掉,不小心地看到了名单上的名字。
——张泽。
很普通大众的名字,他一手撕了化验单,另一只手交替把他送进了垃圾桶。
——
“你想怎样?”沈以敖看着眼前的人,韩棠嗤笑了一声,不屑一顾的放开手,这时候冲着大堂,只要沈以敖一个不小心,他就能从看台跌落,此时定会全场轩然大波。
“你准备这么多只是想让我看一场滑稽的相亲大会?”
韩棠没说话,沈以敖凭着机会继续问。
“你把成光弄哪去了?”
沈以敖眼神犀利,韩棠的眼睛似看到猎物的猫眼一般,瞬间锐利了许多,但是他的情绪还是没有太多波动,轻声地附在沈以敖耳边说:“你看看头彩。”
他话音刚落,舞台灯光聚集,台下的声音骤然消失,全场鸦雀无声,舞台上的人泪眼婆娑,一身高定西装,一双长靴,脸上带着半遮挡面罩,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看台上的沈以敖。
“西禾?”
韩棠趁着沈以敖不注意地时候,反手抓住沈以敖掐着他的手腕,把刚才的劣势转变成优势,反手把沈以敖扣在了看台栅栏,背对着他,面对着那个酷似路西禾的男人。
“不愧是你,戴着面罩也能看出来基本的模样,但是你能确定这是你爱的人的模样吗?”韩棠一副默示的眼神看着他。
沈以敖盯着的眼神让人发毛,舞台上的人不再看他,独自对着观众莞尔一笑,台下的男女便发出尖锐的爆鸣,无脑的要求跟他亲近。
整装待发的保安队伍将舞台围成一个圈,在沈以敖看来都是连苍蝇都难以飞进去的程度,但是还是躲不过拍照,无来由的人冲上去抱住他,底下的人暴躁的喊着爱他,包养他,活跃地像是一群无脑私生饭,而他好似看惯了这幅场景,感谢、鞠躬、比心照做,合理的理由都答应,一束束捧花和钱砸在舞台——甚至他的身上,他鞠躬,砸得越多,东西越重,直到眼角被砸出血,他的目的达到,被人护送下台,观众喊着:“哥哥,不要走。”
舞台上的人已经消失。
“他不是路西禾。”
沈以敖说。
这个姿势他一直看完这场剧,冷静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也没说他是。”
荒诞、无脑、不可思议,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懂韩棠的想法。
“韩宅东西建,你往东走,他朝西走,你没看到韩宅,那他就看到了。”
韩棠给了他答案,便松手放开了他。
“我让你看是为了告诉你,人类的理性是多么荒唐的自我安慰,而你终究有一天会认同我这一点,我说过,当初离开时就说过。”
“所以你就强制洗牌?”
“对!我要让那些不认同我想法的人,全都离开掌权者的位置。”
沈以敖点头,不知道是认同,还是怒气。他大步离开了看他,之后韩棠站在那里,手中拿起了高脚杯,眼神锁定在沈以敖气势汹汹离开的路上。
“时间到了?”
身后的保镖递过了手机,韩棠的手指停在了泽的号码上。
“把头发染回来了?”韩棠打趣道。
“怎么?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吗?”叫泽的人回答,话筒中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好像是追在门口的人,还是身边的工作人员。
“伤口怎么样?需要我多派些人吗?”
“托你的福,死不了,如果可以,你就多派些吧,真的很烦那些乌鸦一般的人,能赶走就赶走吧,趁我还没死。”
“好。”韩棠用宠溺地语气说。
“你……”对面的人话没说话,就听到他的助理说了下面的行程紧张,他叹了口气,本来想问的问题却留在了嘴边。“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工作。”
韩棠挂了电话,闭上了眼。
“那个小朋友,也长大了啊~”他呼出了一口气,茫然地看着远处的聚光灯。
“我把东西给他们,你把钱给我。”
“成交。”
那年,张泽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