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心办公室。灯火通明,承载着十多人的阅读条件。
时不时有人打着哈欠伸懒腰,也有人发出一小阵笑声。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走厕纸不剩毛?这他妈写的啥?”顾青爆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感叹:“俗!俗不可耐!”S市这年竟有了兴致搞了个什么“现代自创诗文大赛”,作为S市出名的艺术联合部诗人兼作家,顾青理所当然成为了此次比赛的总评委之一。
当评委倒没什么,顾青也很乐意帮助赞助商参与此次活动。但是!上交的手稿中笑料层出不穷。顾青没笑也不想笑:这对于一个专业诗人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一种煎熬!他看不得乱写的诗文。
“赞助商要是放个屁,冲天绕着飞上几十圈,还有一大堆人来使劲闻!”叶秋忍不住抱怨,“咱们要是崩个屁,连狗闻了都摇头!”
顾青笑而不语,让人捉摸不透。
“我先澄清一点!我可不为了这点工资在这受苦!”魏辰突然站起来声明。但随后便有人接着回答了一句:
“上面说今天看完就加两百块钱。”
没有人再叫了。魏辰即刻泡杯咖啡挑灯夜读。
“为了生活嘛!两百块钱也是钱,多加一天班,值了!”魏辰面对这种耗费眼力便可赚钱的时机大为惊喜。
没人比顾青更了解他了,见钱眼开便是他的一贯作风。
“今晚去撸串?”叶秋趁顾青滴眼药水的功夫邀约到。
顾青不太喜欢这种群聚类小聚会,但既然是叶秋请的,那么顾青必须不客气地答应:“行,你请客,我撸串。”
对于吃烧烤这种事情顾青最在行。脆皮五花必须外焦里嫩,爆烤腰花必须香而不涩,三百六十度螺旋大茄子必须外糊内白......至于吹大绿棒这类活儿,一般都是由魏辰,叶秋几个好兄弟来承担。
“你还没被吃怕?上次你请咱吃饭,搞了你三百多,特别是某个姓顾的,全点贵的!”魏辰故意提起一周以前叶秋请客的“惨案”:顾青点了金装基尾虾,蟹黄豆花,爆炒生鲍等一系列价格不菲的“下饭菜”,最后还不忘让服务员来碗蛋炒饭。
大家都很不明白这种雅俗共赏的点餐方式,既然点了高级的菜,还用一碗普通的不掺任何高贵食材的炒饭作为主食,未免有些太“浪费”这一桌子菜了。
“看完这一摞,咱们就走。”顾青已经按奈不住想撸串的激动心情,“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抓紧的!”
在快速阅览之中,没有几篇真正吸引顾青的诗文。
但在一瞬间,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一张泛黄的古香古色信稿上。这种装饰,换谁都会为之惊喜。
在“掺水式”的手稿中找出这样一份作品,是顾青的运气。
稿子上书写的笔锋到位,是整齐的颜体正楷,赏心悦目。
题目为《魔盒》,是初生牛犊类的众选之型。
全诗内容是这样的:
小孩围着一位老人询问做过的奇怪的梦
但老人不是周公也不会解梦
鸟儿会梦见自己在天空中像鸟一样飞翔么
老人仰头望向天空那一朵灰色云
梦见的应该是人类在鸟儿的梦境中
打开了本就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鸟儿的魔盒
翅膀不会被折断车轨不会被消除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不会因被缚而挣扎求饶
在开启这潘多拉魔盒之时想要询问一句
不会解梦的老人是如何清楚这梦中之梦
而我与你的恋情不会因魔盒的开启而割舍
诗文的末尾署名两个字:姜洵。
这篇诗文是评选以来第一份让顾青看得上眼的。至于诗文大意,也就是在环境之中抒发与爱人的恋情。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顾青看最后一句之时,心中闪现出一幅图画,脸随之变红。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胡乱翻完余下的作品,果真只有这篇是唯爱!
顾青将此稿放在桌面,熄了台灯,伸个懒腰向叶秋催促:“你倒是稍微快点!我还在等你的串!”
午夜十二点。郊区的烧烤店依旧在营业。
“烤五花烤腰子烤排骨烤鸭肾烤羊肉烤面筋,各来五串,多谢!”顾青说绕口令似的给老板报菜名。
叶秋的心在滴血。
“两提啤酒,谢了。”魏辰一招手向老板示意。
叶秋的心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魏辰劝顾青喝两杯,但他坚持拒绝了。“沾酒倒”,是顾青的外号。
“真是破费啦!叶秋......叶秋?你在想什么呢?”
叶秋的脸色很难看,以至于顾青叫他他都没回答。
“啊?没......没什么。今天我有点不想吃了,晚上吃的好像有点撑......但客肯定是我请!你们放心吃就行了。”
看得出来,他在心疼为数不多的人民币。
“以茶代酒,我一向的准则!”顾青端茶杯先喝上一口。但叶秋只是抿了一小口。“嘶,不对啊?小秋秋,你以前喝酒跟灌水似的,十秒喝一杯,二十秒炫一瓶。今天怎么回事?有心事?”
面对魏辰的盘问,叶秋不露声色。
“叶秋,喝吧!咱们这儿的账点菜的时候我就给了。”顾青一边嚼着五花肉,一边安慰着叶秋。这无疑是给他吃了一吓。
“?什么?你给了?”叶秋瞪大双眼看着顾青,随后一头扑向顾青:“呜呜呜...顾哥!我就知道你最好!”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但这并不影响三人撸串。
一辆宝马超跑在店门口停下。车上走下一个优雅的女人,撑开了雨伞,高跟鞋的声音在雨中不停回荡。
吧台的服务员以热情的态度迎接来客。
“帅哥,打听打听。你们这有没有个姓魏的先生问过包间?”女人同是优雅地收好雨伞,微笑着问道。
“我帮您问问!”服务员扯过耳麦小声询问:“大厅有个女的喂这里有没有个姓问的先生?......你嘴里才含袜子了!”他转过头微笑着回答女人:“没有。”
女人不相信,报出了电话号码,让服务员帮她查查。结果显示的确在这里订了包间。“我是他朋友,请带路,谢谢。”
魏辰此时已经连吹了五瓶啤的,吵吵嚷嚷要吹五瓶白的,五瓶红的。顾青没好气的揪着他的头发往座位上拉。当然并不是不想花钱,是怕魏辰喝多了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第一,我没醉!我还知道我叫魏辰,年龄二十三岁,男,家住S市东南互接路旭日阳三栋三楼左拐第一间,身份证号是......”魏辰跌跌撞撞扶住椅子,报出一连串查户口必备资料。
“别说了!好好坐着!”顾青搀着摇摇欲倒的魏辰稳坐好,结果他一头扑向顾青就开始哭。
“呜呜,顾青啊!我日子真苦啊!......”
“哥知道你苦,我也苦,苦的都要.......被人压死了......”
目前的局面是——叶秋闷声看着这场闹剧,不想帮也不敢帮,醉酒的魏辰没有人拉得动,只有一个人!他紧压在顾青小腹上,倘若再多压上一秒似乎就会远离人世似的!
“魏!辰!”方才优雅的女人推门而入,就看见两人的亲密动作,直接怒吼。“......嫂子?不是,苗姐?快帮帮我......”
看见灵苗姐出现在眼前,顾青先是叫了一声“嫂子”,但魏辰和灵苗又没领证,叫嫂子多少有些不合适,变改口叫了“苗姐”。
“煞笔魏辰!你个渣男!!!”灵苗这一句话让魏辰彻底清醒过来,他努力撑起上半身,但仍然坐在顾青腿上:“...苗儿?你不要乱开黄腔!什么...渣男不渣男的?...嗝...”
灵苗拽起压迫顾青的魏辰,顺手就是一耳光。是故意的,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愤怒。这一巴掌打的很响,整个楼道都回响这清脆的一声。魏辰完完全全呆住了。半晌,他才摸了摸已经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红色巴掌印的脸,彻彻底底看清了灵苗的怒相。
“渣男!你宁愿在这里跟这个男的搞基,也不愿意回来陪我!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分手!!...还有你们!一群不三不四的男人!连男的都搞,你们还是人吗?渣男!!!”
就这样,三个人不明所以都被骂了一顿。
“苗姐,我是被迫的...不是!是他喝多了趴在我身上哭......”
顾青无助的看向观战的叶秋。
叶秋点头称是:“他的确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