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溪心疼的摸摸莹粹的头。
息同说过,他的家乡有一句话: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
莹粹的痛苦清晰的具现在她的眼前。
她在过往的旋涡里挣扎,想要上岸,却又不舍得上岸,导致她生不如死。
失去让所有人都学会成长,唯有莹粹像个胆小鬼,独自溺死在名为过去的长河里。
[莹粹:哥哥,我好难过啊……]
已经准备睡的莹息同吓的蹦起来,简直慌的一批。
息同:有种半夜接到抑郁症朋友的电话的要命感。
[息同:怎么了阿粹?有什么事跟哥哥说,不要想不开。]
莹粹心里脆弱的时候都喜欢叫哥哥,以此获得一些安全感。
[莹粹:哥哥,我感觉我好像病了。]
莹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息同,还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莹粹:哥哥,人怎么能爱上两个人呢?我不想伤害阿昭的。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头好乱,我该怎么办?]
息同脸色一变,莹粹这是钻死胡同了,走不出来就容易再一次困死她。
[息同:阿粹,你听哥哥说,你先冷静。]
[息同:你要听从你的心,人的一生很长,并不是只能去爱一个人。你好不容易重新活一回,我知道你打定主意牺牲自己,那为什么不给自己最后一场幸福呢?]
傻姑娘,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人都是能爱上很多人的。
[息同:阿粹,你的阿昭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这句话简直就是绝杀,狠狠的击中了莹粹的心。
“粹粹,活下去,阿昭希望粹粹……永远幸福。”
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句死前叮嘱。
素溪感受到了异常,睁开眼睛看向莹粹。
莹粹紧闭双眼,浑身颤抖,双手掐着衣袖,用力的指尖都在泛白,依稀能听到她声音颤抖,小声呢喃着:“阿昭……,阿昭……。”
思念,依赖,痛苦,爱意与绝望交杂。
得益于猫良好的夜视能力和听力,这一切都映入素溪的眼里。
被莹粹呢喃中的情绪感染,素溪都差点落泪,红着眼抱住了莹粹。
紧紧的拥抱着她,想给予她活下去的力量。
细细碎碎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离素溪最近的孙朗从浅眠中惊醒,举了个火把过来:“小溪?这是……怎么了?”
孙朗借着火光看到素溪抱着莹粹。
素溪红着眼睛抬头:“朗哥。”
随后想到了什么:“朗哥,你去叫一下钱昭,粹她有点不舒服。”
“好,我去叫他。”孙朗也意识到问题,急急忙忙去找巡逻的钱昭。
匆忙之下顾不得放轻动作,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两人。
宁远舟和任如意同时睁开眼睛。
宁远舟抓着轮回刀,和从马车里出来的任如意对上眼。
“老钱,快去看看阿粹姑娘。”
正疑惑孙朗怎么急匆匆的,钱昭闻言面色巨变。
把火把塞给孙朗,朝着莹粹休息的位置快步跑去。
远远就看到宁远舟举着火把,任如意蹲下查看莹粹的情况,两人围着,具是一脸担忧。
见钱昭来了,素溪松开莹粹,给钱昭让了位置。
担忧的宁远舟和任如意终于看到了莹粹的情况:“莹妹这是怎么了?”
钱昭抱着莹粹,看她紧闭双眼,冷汗浸湿了头发,颤抖着的手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带着濒临死亡的错觉。
“我不知道,本来打算睡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这样了。”素溪说自己不清楚。
但其实素溪是知道的,用息同家乡的话来说,这叫:创伤应激反应。
每一次的思念,都会激起应激反应,严重点的时候跟死一次没什么区别。
以往每一次都是莹粹自己撑过来的。
钱昭听到莹粹嘴里的呢喃,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些:“阿粹,阿粹。”
在钱昭坚持不懈的呼唤中,莹粹睁开了眼,只是眼神空洞。
在四双眼睛紧张的注视下,莹粹终于缓缓平静,眼中也重新焕发神采。
素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粹,你没事吧。”
莹粹虚弱的笑了一下:“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又?说明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那素溪还说不清楚,她在撒谎。
面对齐刷刷看过来的三双眼睛,素溪心虚的眼神飘了一下:“好吧,是我撒谎了,这……其实是一种病。”
“阿粹生病了?”任如意皱眉。
“莹妹这是什么病?”宁远舟急切。
钱昭拿出帕子替莹粹擦拭额头的冷汗,莹粹歉意的弯了弯唇。
“这是……”素溪不自觉看了一眼莹粹,见她没有阻拦才继续说:“创伤应激反应,就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心神遭受重大打击。
每一次回忆都会受到二次伤害,身体为了避免精神崩溃,而产生的自我保护反应。”
虽然素溪说的有些词语没听过,但大概意思是听明白了。
原来,阿粹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啊!思念对于她来说,的的确确是一场酷刑。就她刚刚的模样,跟死了一次一样,任如意如此想到。
钱昭眼神有些复杂,不同的情绪在眼中揉杂,最终心疼占了上风:“没事了,休息一下吧。”
钱昭正打算走,衣袖传来拉力,低眼一看,是莹粹伸手拉住了他。
“钱昭昭,你能不能陪陪我。”
莹粹在向钱昭撒娇,钱昭没有犹豫的又抱了回去。
受伤时的陪伴最触动心弦,任如意对钱昭的眼力见非常满意。
并拉走了宁·没眼力见·瞪大了眼·远·想要打死拱他家小白菜的猪·舟。
任如意走之前还看了一眼素溪,素溪心领神会。
“我去陪朗哥巡逻,粹就拜托你照顾了。”
“好。”钱昭头也不抬,一直看着莹粹。
莹粹双手握拳,以一种缺乏安全感的方式缩在钱昭怀里睡着了,连回一下息同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莹粹入睡,心里总算稳了下来,然后情急丢失的智商重新上线。
等等,阿粹出事了,是孙朗来找的他。
说明是素溪让孙朗喊的他,人在情急之下会暴露下意识反应。
所以……从素溪的下意识反应中可以得知,她认为我可以安抚好阿粹。
……为什么?这里跟阿粹最亲近的不是她自己和宁远舟吗?
为什么会是我?在素溪眼里,我和阿粹的关系比她和阿粹的关系还要好……?
可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魅力大到让素溪认可他吧。
面前的真相仿佛被蒙上了白纸,明明只要戳破就能知道真相,可他却怎么也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