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很快过去,马上就要到了开学,开学意味着高三的到来,丁适欢收拾着徐千帆送给她的学习资料,叹了一口气。
前几天徐千帆提前去大学报道,她去送了他,当场没忍住哭的显些没背过气去。
她和徐千帆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这么多年过去,就算丁适欢对他没抱有那点隐秘的倾慕,他也是自己最为亲近的哥哥。
小时候那玩笑一样的娃娃亲,早已经无人再提起,徐千帆对这一茬更是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不提,丁适欢更不可能再去提了。
也许,他会在大学遇到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会不会就忘了自己呢?
想到这里丁适欢内心酸涩,又有点想哭,只能捏紧了手里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看。
“欢欢。”
房门被敲响,程茉推门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旧书皱眉道:“这都是什么?怎么这么乱?”
丁适欢扬起脸,摊开一本给她看:“千帆留给我的,都是学习资料。”
听到是徐千帆给的学习资料,程茉表情松快了些,点了点头道:“快点收拾收拾学习。”
“知道了。”
程茉没像往常一样提醒完她就匆忙走出去,少见的留在房间内看着她收拾,看了一会儿,她突然道:“高三了,你的学习成绩不能降下来知道吗?每一天都要保持充分的学习,奋斗这一年以后受益的就是一辈子。”
丁适欢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嗯。就以京大为目标,正好徐千帆也在那里,你去我也放心。”
又是这一套,从她初中开始,程茉就一直在丁适欢耳边灌输必须去京大上大学的言论,好像去京大就像一个什么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样。
程茉说完就往外走,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丁适欢盯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妈妈,您坚持让我去京大,只是因为京大最好吗?”
“当然。”程茉顿住,转过身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这么问?”
丁适欢说:“延州大学虽然比不得京大,但也是国内排的上号的大学,我离家近点不好吗?”
“你想说什么?难道妈妈还会害你吗?”
程茉说这句话之前好像是僵硬了一下,但也好像不是,丁适欢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了眼睛,总之程茉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习惯如常的客套,以及疏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她就匆匆打开门出去了。
丁适欢收回目光,慢吞吞的整理着旧书,她刚才其实也没过大脑就问出来了。
心底最深处,她一直在想,程茉其实只是想让自己离她远一点吧。
妈妈想让你走的越远越好,她不想看到你。
这种想法很伤母女感情,但丁适欢就是脑海里总会不停的蹦出这样的想法。
因为京大和延州距离很远,两个大学等级也没有差很多,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非要去京大?
无法控制的念头像疯长的野草一样,深深扎根在大脑里,像一把随时会爆炸的导火索。
丁适欢摇摇头,努力丢掉脑海里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哪个母亲真的不喜欢自己孩子。
其实程茉的答案对她来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说与不说,结果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就像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违背程茉一样。
开学第一天,这时候已经是初秋季节,但秋老虎的威力依旧不能忽略。
丁适欢夜里学习的有点晚,早上坐了公交又堵车,导致到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一路狂奔从校门口跑到教室这一段,已经冒了一头的汗,教室里吵吵嚷嚷,人基本都已经到了。
“欢欢怎么才来啊?”林秋秋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扭过身子问道。
丁适欢一边从包里往外面拿书,一边解释道:“今天公交堵车了,好挤啊。”
“开学嘛,很多送学生的,肯定得堵车。”林秋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对了!梨阳怎么样!”
“听说那里超级美哎!”
丁适欢点头笑道:“确实很美,很舒服的一个地方。”
“你呢?去玩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林秋秋一脸郁卒:“别提了,没给我累死,再也不想旅游了。”
她俩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林秋秋非让丁适欢给她说说梨阳怎么样,她下次也要去!
教室里并不安静,刚从假期里回来的学生,心还没从暑假里飞回来,都在津津有味的讲假期里发生的事情。
直到教室门再次被打开,教室里冷不防安静了下来。
丁适欢以为老师来了,抬头看去却撞进一双冷凝的的眸子里。
谭池站在教室门口往里面看,目光直直的盯着丁适欢,他甚至没有顾忌任何人的眼神,就这么专注的,冷漠的看着丁适欢。
丁适欢回视着他,表情莫名其妙,眼里闪过微不可见的不安,因为谭池着眼神实在算不上善意,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他。
两人就在这一片安静僵持的氛围中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丁适欢先收回了目光,拿出一本练习题写了起来。
脑海里却混乱不堪,那些熟悉的习题好像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谭池见她收回目光,唇角轻轻的勾一下,眼睛里漾起一抹嘲弄的情绪,然后他目不斜视的经过丁适欢身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汪旗和俞向平一脸懵逼的跟着回了自己的座位,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谭池这个暑假都没怎么露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高三的学习依旧满满当当,墙上黑板报上,花花绿绿的板画变成了简洁四个大字:决战高考!
“课代表下课后去办公室拿一下卷子。”一节课结束,老师抱着书走了出去。
丁适欢也站起身出去拿试卷,他们现在的生活基本就是看不到头的复习,还有永远不间断的试卷练习题,尤是她这种平日里不是刷题就是刷题的人,竟也感觉吃不消。
程茉不停的给她买学习资料和练习册,昨夜直接学到后半夜,丁适欢感觉到自己脑袋沉甸甸,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困得完全睁不动眼睛。
抱了厚厚一摞试卷回到教室,刚进门丁适欢恍恍惚惚的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试卷瞬间哗啦啦掉了一地。
“抱歉!”丁适欢头脑瞬时清醒,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一抬头,却只觉得冤家路窄,谭池正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
丁适欢懊恼:简直背到家了。
“对不起啊。”丁适欢再次道歉。
谭池却没搭腔,他又像开学时第一天一样,什么也不说,只盯着人看。
丁适欢已经把卷子捡了起来,看他确实没话要说,打算走开。
这时谭池突然道:“你确实对不起我。”
“什么?”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任丁适欢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她到底哪里对不起谭池了。
谭池冷冷的扯着嘴角看她,不知道是不是丁适欢的错觉,她竟然觉得从谭池眼睛里看到了怨愤……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委屈。
丁适欢:“……??”
她做什么了?!
“丁同学,唬人的手段倒是高明。”谭池一看到丁适欢没事人一样的态度,就觉得心里一股邪火无处发泄,人一生气就变得口不择言起来。
“什么?”
谭池嗤笑一声,语带轻视:“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原来丁同学这样的好学生也会撒谎成性。”
拿着他的真心当做草芥,他什么都信她,她却一次次欺骗自己!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谭池第一次这么恶意的下一个人的面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女生,更何况还是丁适欢。
其他看着的人都变了脸色,有担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比如颜宁许明悦这些人。
丁适欢脸骤然发白,近乎于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手里抱的卷子已经被她用力过大攥的变了型。
林秋秋坐在座位上看他们,想过来又怕谭池。
“池哥。”俞向平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故意活跃气氛,笑闹道:“池哥就喜欢开玩笑,快别欺负小姑娘了!”
谭池头偏了偏看向他,眼中冷漠丝毫不减:“开玩笑?”
俞向平一愣,刚要说什么,旁边的汪旗连忙道:“哎呀你们站着不累啊?快回去快回去!热死了!”
说完他一手拽着一个把俞向平和谭池往后排拉。
丁适欢愣了半天,她不明白谭池突然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整整一天丁适欢都没怎么说话,她一直都坐在自己座位上低头看书,好像连座位都没怎么起来过。
丁适欢平日里也沉迷学习,但从不会像今天这样,整个人完全沉默了下来。
谭池眼睛盯着前面那个微微低垂着脑袋的安静身影,他心里有股抑制不住的烦躁,这种烦躁甚至超过了先前对丁适欢的怒气。
他只觉得心里无比憋闷,而让他心烦意乱的源头就是丁适欢,不想想她,不想看她,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去看。
每次看到她安安静静的背影又觉得很难受,最后谭池索性自虐一样的将眼神锁定在丁适欢身上,一直盯着她看。
“池哥,你怎么了?”汪旗探过头来问他。
谭池心情不痛快,不太想说话,爱答不理的的回了一句:“没事。”
汪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有几分了然。
“池哥你要是喜欢谁,还怕拿不下嘛。”汪旗开玩笑道,“连乔芷韵这样……”
汪旗话还没说完,谭池突然道:“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可怜。”
汪旗一愣:“谁可怜?”
“……”谭池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刚才心里这么想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随着这一句话的落下,他内心的烦躁却也像找到了一个出口一样,轻微发泄出去一些。
谭池眼神复杂的看着丁适欢,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这一天哪里是烦躁,只是控制不住的怜惜而已。
草了,人是他欺负的,到头来心疼受折磨的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