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失陷I 第10章 Chapter10

猩红的烟火，不停转动的诡异摩天轮，还有因大火灼伤的不断尖叫抽搐的游客......

颜鹜穿过大火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让人不忍直视的画面。

夏烨和秦语澜强忍慌乱地用自己和周围人的包包和外套想要去扑灭那两名游客身上的火，广场外赶来的B国消防也在紧急展开救援，但这奇怪的火焰却像着了魔似的，越浇越大，越来越旺，最后让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束手无策。

“都停下来！”颜鹜看了眼自己仍锃亮发光的轻甲，拨开人群走到夏烨和秦语澜旁边，“你们这样他会死得更快。”

所有人离开那两名游客身边，颜鹜蹲下，用轮梭轻甲的外壳贴近烧得最旺的火源，点开轻甲上的‘护甲’按钮，将这非人的高温从对方身上吸了过来。

轻甲的颜色逐渐变红，全身的金属外壳也因为集中高强度的净化而变得滚烫。

颜鹜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握紧拳头不出一声地咬牙坚持着。

坐在装饰气球上的方明明看到这位不顾一切救人的年轻警官，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撇过头对着摩天轮发了会呆，接着深吸一口气，左手一挥，那两名游客身上的火焰尽数熄灭，颜鹜也突然像失去了作用力般跌坐在地上。

“老颜！”夏烨赶忙跑过来想扶起颜鹜，“你没事吧！”

颜鹜立刻虚挡了一下，下意识地将夏烨毫无保护的手推的远了一点。

“没事”，颜鹜微喘着忍痛站了起来，“我这身轻甲有余姐内测的‘护甲’功能，能够一定程度地净化周围的温度、毒气和毒沙。”他顿了顿，“你们离我远点，我怕金属外壳温度太高会伤到你们。”

夏烨把秦语澜向后推了推，但他自己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还没来得及等他检查颜鹜的伤势，余紫涵满含担忧的怒骂声就直接从通讯器中冲了出来：

“你可真行啊颜鹜！我这个设计是用来保护轻甲主人，不是让你吸收别人的温度净化别人的！”

余紫涵：“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轻度烧伤了？还没开始打就差点残血，你到底是想气死我还是气死我？！”

颜鹜将手环离远一点掏了掏耳朵，果断将余紫涵的通讯频道静音，转头打开另一个频道对安小予发了一条请求：

“小予，能不能把这个在气球上的小孩的全部资料发给我？不管有没有用，全部发过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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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明，B国纳莱市人，有名的天才儿童，五年前死于拉斯维加斯乐园，死因：导弹轰炸，未找到尸体。”

“父亲方志和母亲黎慕确认死亡，尸体残骸已火化，未曾发现变异倾向。”

余紫涵的通讯频道被那头强行打开：“我看一下无人机发来的实时监控，这个孩子可以在一定区间内自由控制火元素，并且激发出的火焰不能被一般的水扑灭，他的各项指标都比较符合我们对火系异能者的推断。”

余紫涵：“这可是比那种没脑子的低等异能人难缠十倍的家伙，小颜队，对付他你必须打起十万分的精神！”

乐园内的情况依旧不甚乐观，警方、消防和SIN特警对于目前局势的束手无策更大程度上激发了群众的恐慌，而恐慌只会导致更多伤亡。

夏烨、秦语澜还有其他B国的普通警员艰难的安抚着广场上的群众，而颜鹜则带着伤把刚才被火焰灼伤的两名伤患放置到了较为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颜鹜握着枪扫了一眼依旧坐在气球上的方明明，另一只手将蓝牙通讯塞进耳朵里，“但现在除了广场周围的火焰，他好像还没有其他动作的意思，我不太想轻举妄动。”

他话锋一转：“话说余姐，既然你对火系异能者这么熟悉，怎么我们在训练营的时候却没听教官提起过一句？”

如果火系异能者真的这么危险，训练营一定会着重强调才对。让自己的特警遇到敌人时因为信息差被打个措手不及，怎么看都不太像他们的风格。

而且，如果如果火系异能早就存在，他们为什么不在TFT上设置相关的应对程序呢？

“.....这件事.....很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火的缘故，颜鹜和余紫涵之间的通讯变得断断续续的，“我......权限......再说......”

接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而尖锐，纳莱乐园的区域警示灯也从橙红色骤然变成了黑色：

“.....能量值恶化......！.......小心！！！”

非人一般的吼叫应声从10米外的区域传来：

一个毫无攻击力的老太太所有人的目光中逐渐失去神智，她的手脚不断变长，全身泛起褶皱和红斑，接着，毫无生机的瞳孔扩张到了整个眼球——

‘哈——！’变异的老太太张开大嘴，像末日剧中的丧尸一般，开始以极快的速度疯狂撕咬周围蒙圈的人群。

“我来解决！”离事发地点最近的秦语澜启动轻甲，一跃而起。

她利用轻甲底部的弹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空翻至低等异能人的正上空，缓冲翼升起，TFT上加载的蓝光快速闪过后，枪口自动对准了怪物的眉心——

“嘭！”地一声，世界在枪声中归于平静，秦语澜也有些艰难的落地喘息。

“怪你—— 都怪你！”

在落地的瞬间，秦语澜的太阳穴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耳鸣声至，秦语澜有些恍惚地将周围的人都看成了自己死去的父母和弟弟：

“我不想死！姐姐，你救救我——”

“秦语澜，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们？！都是你害的！”

混乱的记忆和虚无的幻想一齐涌入本就痛到无法思考的大脑，秦语澜抱着头缓缓跪下，压抑着生理性的泪水，痛苦喘息：“.......滚开，都给我滚！”

周围人愣愣地看着这位刚刚救了他们一命的年轻女警，手足无措。

接着，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秦语澜猛然抬头，双脚用力往后一蹬飞到方明明面前举起TFT：

“滚开，我不欠你们的！”

‘咔哒’一声，她朝方明明扣下了扳机。

*

“秦语澜，你他妈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余紫涵暴怒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秦语澜操控着轻甲在方明明愤怒袭来的火焰弹中不断闪躲着，她尽力往高处飞，不将这些燃烧的火焰带到广场上误伤无辜的民众。

“......抱歉，我什么都没想。”她带着些歉意诚实回答。

余紫涵张了张嘴：“你——”

“行了老妖婆”，夏烨打断，他腾空飞起想要将秦语澜带离战区，“谁都有失控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吧！”

广场上又传来几声怪物的吼叫，区域能量值持续上升，□□撕碎和恐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在配上空中这副大乱斗的画面，整个纳莱乐园简直可以用混乱不堪来形容。

方明明站在摩天轮顶端，浑身上下都因为愤怒而被气得通红。

‘咻咻！’两颗不知从哪冒出的能量子弹精准地从他的脸颊旁擦过，方明明转头，成功注意到了站在一个摩天轮包厢上的颜鹜。

“夏烨，你带着秦语澜去解决广场上的低等怪物”，颜鹜稳当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入耳内，“其他都交给我，快走！”

猛烈的火焰雨不再攻击体力逐渐透支的女警，而是转头飞一般地冲向小颜队。

夏烨咬咬牙，冲上去捞住渐渐下落的秦语澜，朝颜鹜的方向看了眼：

“谢了，兄弟。”他喊。

可颜鹜那头却没这么轻松，虽然成功把获火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他却完全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这个今天第一次遇见的外来物种。

摩天轮的后面是一条窄窄的河，而河的对过是一个五层楼高的城堡。

虽然不知道城堡里还有多少人，但他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任由这场战斗在空旷到毫无遮拦的半空中继续，那广场上的更多人就会遭殃。

颜鹜快速朝城堡的方向飞去，呼啸的风声让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余姐，像方明明这种火系异能者，如果我用TFT对准他的要害来一枪，他会死吗？”

“不一定”，余紫涵快速回应，“按照模型推算，可以自由控制异能的普通异能者的自然愈合能力要远高于低等异能人。”

她顿了顿：“要不你对着他多打几枪试试看吧，毕竟我们之前谁都没遇到过活的普通异能者。”

“.......”，颜鹜侧身避过一个火球，直接闪到城堡顶部巨大的烟囱后，“这把枪难道就没有什么麻醉功能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是五年前乐园轰炸案的唯一幸存者了，我不想杀他，他只是个10岁的孩子。”

通讯器中沉默了一秒。

“......我理解你，颜队。”余紫涵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但你也要知道，他确实是个异能人。”

烟囱那头闪起点点火光，灼热的温度一点一点逼近。

颜鹜身上隐隐作痛的烧伤不断提醒他事态的紧急，但他甩甩头，毫不在意地将轻甲按在泛着血丝的皮肤上——

在方明明即将朝颜鹜袭来的千钧一发之际，颜鹜将TFT插回腰间，休战般的将双手举到耳边。

余紫涵：“？”

方明明：“？”

不知道颜鹜到底要干什么，方明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离颜鹜5米远的地方，有些狐疑的看向他：“........你在干嘛？”

“刚才那两人身上的火焰是你主动消掉的吧？”颜鹜擦掉额间的冷汗，尽力友善一笑，“谢谢你。”

方明明瞥过脸没有说话，等着颜鹜的下文。

颜鹜清了清嗓子：“我是新上任的SIN特警署一队队长，也是A国首长颜良宇的独子。”

“对于五年前拉斯维加斯乐园轰炸案的处理结果，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满，我们警方和政府都会再次回顾这个案件并负起相应责任。”

他用眼神扫了一下在广场上的民众。

“但下面的这些游客是无辜的，你看不然我们先回去，然后再慢慢商量解决办法——”

“不是吧老颜，这样能行吗？”，夏烨不可置信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你这个方法是不是有点....太老套了点？”

方明明狐疑地看了看颜鹜，没有继续动作；

他不断摊开手心攒出一个火球，将它收回去，继而再攒出一个火球，又将它收了回去。

颜鹜很有耐心地等着，眼里闪着真诚热切的光。

过了半晌，方明明才嗤嗤地冷笑了一声：

“无辜的人从不说自己无辜。”他靠在身旁的烟囱上，继续玩弄着手中的火球。

“哥哥姐姐们以前就常说，当年拉斯维加斯乐园的轰炸是在民众舆论的压迫下的决定，我开始不信。”

“他们还说，只要有人发现我的异能，无论我到底有没有恶意，他们都会对我退避三舍，甚至喊打喊杀。我也不信。”

“这五年里我不断尝试着，接触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人，我向他们施展善意，希望得到温暖的回馈，我迫切想要向所有人证明，我该恨的应该是政府、是军队，是那个杀我父母的决策者——”

“但......每一次的结果都在告诉我，我错了。”

他的眼神冰冷孤寂，像是终于放弃了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我不再是人类，而你们也不再能容得下我。”

他又攒出一把火：“太可笑了，就因为这个，你们就要不断致我们于死地。”

“——这就是你策划这场大火的原因吗？”颜鹜眉头一松，缓缓走向方明明，“你受到了很多委屈，所以想把这些都报复回来？”

余紫涵打开通讯：“别靠近他！你现在近战没有优势！”

但颜鹜却不为所动，他走到方明明面前，蹲下，静静地与他平视。

颜鹜：“明明，你是真的想杀人报复，还是只是想找一个答案？”

方明明眼神闪躲，原本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纹；渴望温暖和归属感的孩童心智本身就不如大人那般坚韧，在颜鹜热切的注视下，他竟然有些许的松动——

“不！我的能量值很正常！我不要进收容所！”

就在这时，广场上几个能量溢出的市民闹了起来。

“放开我！我没有变异！我又没犯罪你凭什么抓我？！”

方明明陡然回过神来，他扫了眼广场上的那几个能量溢出者，猛地向后一跳，快速撤到城堡上顶上的另一边。

“——该死，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要感化我了”，他扭了扭脖子，重新戴上嘲讽冷漠的面具，“不过幸好我没有相信你的屁话。”

颜鹜上前一步：“明明，我真的不是——”

方明明摆摆手：“你看，人类就是这样的。因为未知的恐惧，你们当年就决定立刻轰炸拉斯维加斯乐园。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肯放过一个。”

“而现在，只要有一点点疑似变异的倾向，我们就活该被打骂，被追杀，我们被迫失去自由还必须毫无怨言地被囚禁在那不见天日的收容所里，直到消亡。”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恨意：“明明杀人凶手不是我们，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过得这么幸福？凭什么我们就要被你们踩在脚底下？！”

“是啊！为什么我们要进收容所！”刚刚闹腾的那两个能量溢出者也愤怒地高声呼喊，“我又没犯罪，你们凭什么剥夺我的自由！”

周围的群众开始窃窃私语，好不容易被安抚住的人群瞬间又乱成一团：

有人支持异能者，有人保持中立，有人则对着那几个能量溢出者破口大骂，说他们如何自私自立，为了自我不愿顾全大局。

颜鹜皱眉看着广场上的闹剧，心知这件事已经不是协调可以解决的了。

群体的情绪和观念最容易受到无意识的支配，而方明明简单的几句话已经彻底激怒了下面冲动易变的人群。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忽然启动轻甲飞到方明明面前，以极快地速度对着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呃”，方明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缕血丝从嘴角流下，他震惊地盯着TFT的枪口看了几秒，接着忍痛一跳，跃到了城堡塔尖的后面。

“明明，我不想伤害你”，颜鹜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气势上比一开始强硬许多，“跟我回SIN配合调查，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方明明毫不在意地右手一挥，几名在广场上怒斥异能者的极端分子瞬间全身着火，嗷嗷地在地上痛苦翻滚。

一团皮球大小的黑色的火焰快速袭向了颜鹜，颜鹜看到方明明双手合十，蓄力造出更大更猛烈的火焰雨。

“我真是疯了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们！”方明明向后一蹬跃到空中，“来啊！你不是特警吗？来杀了我吧！”

方明明和颜鹜在众人的注视中腾空而起，方明明因为异化而异常发达的小腿肌肉不断收缩着，踩着一切可以着力的落脚点迅速在空中飞跃。

颜鹜调快机甲的速度跟上，他打开平衡翼左右闪躲着前方快速袭来的火球。

方明明的攻势越来越猛，显然已经不再顾及在场的群众，滚烫的火花不断飞溅到摩天轮的躯干上，一点一点蚕食着本身看起来就有点摇摇欲坠的桥箱。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渐渐响彻了整个乐园——

事态已逐渐脱离控制，颜鹜缓缓举起TFT，神色有些不忍地将靶心瞄准方明明的头部，

就在这时，余紫涵惊恐的叫声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颜鹜，小心——！”

轻甲的燃料灯骤然熄灭，仪表盘上的数据以极快的速度直接降到0，

颜鹜感到身子一沉，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抓了抓，接着整个人从近5层楼的高空垂直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