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秒钟一格一格地转着,发出嘀嗒滴答的响声。“咔哒”门把手一旋,“滴答”“咔哒”两重奏中,鄢祈从房间出来,抬头看到醒目的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分二十四秒。时钟对面的沙发上,她妈妈蜷着身体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昨夜从警局回来后,鄢祈哄着她妈回房休息,现在她这么坐在这,想必昨晚她根本没睡。
从门口走到卫生间,又从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鄢祈背着书包走到玄关处换鞋,这时背后才传来她妈妈有气无力地一声“鄢祈”。
鄢祈回头看她,静默等着下一句话。
“你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出去玩啊——”说着,她妈就要哭出来。
“不要怕,警察会保护你的。”
“鄢祈,你不要说这么冷漠的话,我是真的好害怕。”
“你可以去外婆外公那里。”
夏女士嘴巴向下撇,见鄢祈还是那副样子,委屈巴巴妥协道:“那,那你,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我们一起下楼。”
“快点吧。”鄢祈正好打完蝴蝶结,起身后倚着墙边玩手机边等。
鄢祈拒绝她妈的好意选择自己乘公交去目的地,在公交上的时候,她收到了警察发来的截图,由于A1附所跟警局是合作关系,所以她跟这位李警察也算半个熟人。
李准:小祈,这个就是昨天在你家门口敲门送花的人,但我们查了一晚上丝毫没找到这个人的信息,我觉得里头有点猫腻,你和你妈妈多注意。
鄢祈发完“谢谢”后点开照片,顿时背后一凉。这个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面部带着黑色的口罩,后面还扎着一个小辫子,通过体型鄢祈推测这是为男性。
口罩,鸭舌帽,男性......
今天鄢祈到达训练室的时候空无一人,鄢祈暗自在心底窃喜,终于有一回她来的比席年早了,不过等到她训练结束人要走了席年也没有来,一问才知道席年请假了。
出训练室后,鄢祈拿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打字,“你的包子我吃了?”
席年这个人一般都不会秒回消息,于是她下一秒又一个一个字删掉,抱着手机低头走路这几秒,余光瞥见人影,人影避免和她相碰向左一步,恰好鄢祈也是这么想的,人影向左她向右,默契差点使他们相撞。
“看路。”
“对不起。”看清人的鄢祈不由得握紧手机。“许助教!”
“急着回去吗?”
完了,一定是来问金井小区那个考核案件的,席年那小子请假不会就是知道许助教今天回来吧......
“我妈妈等我回家吃中饭......”鄢祈不擅长撒谎,特别是跟许尘撒谎。
于是拙劣的谎言想当然地被识破。
“过来。”
无可奈何的鄢祈生无可恋地跟在许尘身后,还莫名有点恼火,早知道今天不把夏女士赶外婆家去。
正好从训练室的邹映言跟姜语两个人一见许尘立马停在原地,刚刚的谈笑转为老老实实的一句:“许助教。”等鄢祈走到两人身边时,幸灾乐祸夹杂一丝丝队友的关怀。
许尘在凳子上坐下,同时也示意鄢祈坐,“你和席年都是A五中的吧。”
“嗯,他大我一届。”
“好,现在给你们两个新任务,你们学校有一个叫张杏雨的人,你们查一下是不是异能者,核实完毕联系赵嘉诚。”许尘在纸上写下“张杏雨”三个字递给鄢祈。
“好。”
“好了,走吧。”
居然不讲那件事,鄢祈看了眼纸条,将信将疑从凳子上起来,悠悠开口:“助教,我和席年的考核怎么算啊。”
“本次考核取消,”许尘刻意停顿一秒,“接下来三个月由你担任302小队队长。”
鄢祈人还没有走到门口,许尘就在【A1附所302学员】的群里发布这条消息,鄢祈本人也被拉入A1附所大群群聊。
“收到”这条消息刚被编辑好,她就看到席年的消息,这时候席年倒是挺快的呀。鄢祈愤愤点发送键,她的收到有多痛苦,席年的收到就有多高兴。
她想找席年臭骂一顿,不过好心的鄢祈暂时放过他,并附上新任务的信息。
席年秒回:收到,队长。
鄢祈要吐血,捏着手机单独给席年发了条消息:我们秋后再算账。
胆小的夏女士甚至不敢一个人上下楼到家的时候找了个拙劣的理由催促鄢祈下楼接她——外婆给了我们好多菜,我一个人提不动。要知道鄢祈外婆种什么死什么,所以鄢祈笃定她完美继承了夏女士的撒谎天赋。
“鄢祈,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什么吧,警察有查出什么吗?”夏女士看到鄢祈才敢摇下车窗,并特意从窗口递出一朵针织的芹菜来证明她没有撒谎。“我们要不要考虑搬家呀,到时候我叫我爸来帮我们。”
“随你。”鄢祈默默接过被谎言装饰的芹菜,这大抵是她外婆织的,外婆家还有几朵针织花,也不知道外婆是出于什么心理织芹菜。
两人一起走到电梯口,门一打开里面迎面走出的是黑衣鸭舌帽,鄢祈看着他,同样的,他盯着母女俩没有出来的意思。
“你不出来吗?”鄢祈试探性问。
男人以垂头遮掩样的姿势从电梯出来,鄢祈二话不说将芹菜交给她妈跟在男人身后。
“鄢祈,你去哪?”
这样的声音在男人耳中犹如空气,他走着自己的路。鄢祈只当自己在正常走路也没有任何躲藏,就这样跟着他走出停车场,她还想继续跟下去知道直到男人受不了开始回头跟她说话,可是男人耐心很足,他任鄢祈跟着,直到鄢祈的电话铃声响起。
对于吵闹的电话铃声鄢祈打算置之不理,直到它像炮弹一样,鄢祈一边跟着一边接听,“鄢祈,我求你,你快回来,他好像来过了——”夏女士带着哭腔。
也是这说话鄢祈若有似无听见前面人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是你!”鄢祈大跨几步冲到男人面前。
黑色帽檐压着一双略略眯起的漆黑色眼睛,他在笑,在挑衅。
鄢祈朝着男人的脸伸出,她的速度不慢,但是男人似乎早有准备一般,稍稍后退,且用手整理一下口罩。
夏女士的哭喊声从手机传出。鄢祈尝试下一次动手,男人还是轻松闪过,两人的动作被路人尽收眼底,怒气冲冲从远处跑过来,边跑边喊:“不要打架。”
“你们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他?”路人只看到鄢祈两次伸手的动作,在他眼里是女孩要扇男人巴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着我,来打我,是不是谁家的,”鸭舌帽看向路人,“神经病啊。”
“别装!”鄢祈挂断电话,拨打110,将页面向两位展示,“你别管,警察会来处理我们之间的纠纷。”
鸭舌帽委屈上,“我还没报警,你就先,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路人一时分不清谁对谁错,正义的他坚持等到警察过来。
不过最后的结果是鄢祈被教育一顿,鸭舌帽趾高气昂的的离开。
“你是觉得世界上只能一个人带鸭舌帽,一个人穿黑色的衣服,一个男的留辫子吗,再说我们根本就还没确定他是男是女呀。”李警官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打算去鄢祈家一趟,这段路上,鄢祈已经不知道被教育多少下了。
“你要是再这样鲁莽乱来,我指定告诉你们指导,让他给你扣分。”
“别,我错了还不行吗?”
“什么叫还不行吗?”李警官给鄢祈后脑勺来了一下,“认错要写检讨,1000字。”
“你不是难为我吗?”
“吼,再不改正,下次就是我来抓你。”
“知道啦!”鄢祈痛苦地捂着耳朵然后又免不了地挨了一下。
一打开家门就见夏女士泪眼汪汪地蜷缩在沙发上,“鄢祈,李警官——”
鄢祈拾起桌子上的卡片,她妈哭的原因显而易见。鄢祈咬了咬牙将卡片递给李警官。阅读完,李警官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昨天卡片的内容还是:夏绾小姐,我对你的爱恋不止,我愿等待也愿追随。(后面一个丑陋无比的爱心)
今天的内容为:夏绾女士,我的耐心总是不多,我知道你没有丈夫,别拿愚蠢的借口骗我,一次也别,你可以拒绝我千百次,但爱不容欺骗。
鄢祈跟李警官互相看一眼都生出不好的想法。距鄢祈下去接她妈到卡片被放在门口的时间根本不长,左右不过十分钟,嫌疑人准确把控住这十分钟放置卡片与鲜花,如果刚刚的鸭舌帽不是他,说不定嫌疑人现在就在楼道没有离开。
在夏女士的昨晚的口述中,她的确有过追求者,但她本人对这些都毫不在意,所以她一个都不记得。只有鄢祈隐约记得,大概还是四月份的时候,有一束这样的红色的玫瑰被人送到家里,不过那时候没有卡片,母女俩谁都没把花当回事,鄢祈当时就把花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