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难扶 第8章 第8章 弱点

院长还没所动作，旁边幸灾乐祸看戏的人先一脚把秦明峥踹飞出去，那一脚直接让他趴在地上好半天没起来，呼吸里都是血腥味。

他咬着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看见了小小黑黑的一个身影藏在黑暗中，他目光复杂小声让他不要冲动……

他也知道他现在蚍蜉撼树，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踉跄地站起来，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男人，执拗地吼道，“放开我的猫！”

回应他的是男人轻蔑又冷漠的笑。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这猫竟然这么肮脏罪孽，都把你给我带坏了，我说过别让我再见到这种生物！而你，竟然对猫比对赋予你再生的人还有感情啊，我看你还是没被洗礼完全啊！”男人说罢狠狠地高举起手里的猫。

秦明峥一瞬间瞳孔微缩，他拼了命地再次冲向那个男人，他举起的拳头还没落到男人身上，就被大力掀翻出去撞倒一地课桌椅子。

痛……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置一样。

尽管他现在脸色煞白，但他还是那双眼如火一般不灭燃烧，愤怒且凶狠像头龇着牙的小狼崽，势必不咬死猎物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它没错，我也没错，你给我放了它！”

看得院长似乎对他来了兴趣，啧啧称奇，接着又慢条斯理说道，“你想救下这只猫啊，可你太弱了，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救其他东西。”

话音刚落，秦明峥像头小豹子一样猛的冲到他面前，在他还没有做准备之前闪到他面前，翠绿色寒光一闪，男人捂着脸颊，踉跄地后退几步，手掌缝隙中渗出点点鲜血。

而秦明峥也再次被重重踢飞出去，尘土飞扬，半块厚重啤酒瓶底被甩了出去，好半天挣扎无果狼狈地趴在地上。

周身一片嘈杂，秦明峥浑身颤抖痛到麻木，耳朵失聪像被溺在水里，男人阴沉着一张脸捂着脸笑得狰狞，“小兔崽子，是我小瞧你了啊。”

说完一脚把趴在地上的秦明峥再次踹飞出去，胸口那堵的淤血被一脚踹出去呕了出来，半响他才像是从溺水中逃离出来，呼吸急促在大口汲取氧气。

但是男人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很满意他这不要命不怕死的凶狠状态，他居高临下一脚踏在秦明峥胸口，目光阴冷地和他对视上，男人笑得放肆，直接从腰间扔下一把刀丢到他面前。

“来，给我把这只猫杀了，再喝了它的血，我今天就放过你。”

“……”秦明峥握紧那把匕首，此刻外面雷声浩大，闪电快几秒闪过，炸的教堂里一瞬间惨白如昼，像是看清了每个人的嘴脸，铺天盖地恶意无处遁形。

他偏头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漏出一个阴森古怪的笑意，“我杀了它，院长你就能放过我？”

男人似乎也格外受用他此刻收起尖刺的样子，打量了眼浑身灰扑像泥里还能开出的坚韧带刺的花骨朵一样的孩子，笑得欣慰又疯狂。

“对杀了它，以后乖乖听我的，我保证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你们要坚信，我是带你们走出黑暗的希望，你们记住，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幸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你们现在只是一具躯壳，你们要完全要逃离就要受到规则的约束，要把灵魂交给我且发自内心的信仰我，才能跟着我一起重建秩序，最后我们就可以逃脱出去，去看到真正的世界了！”

耳边充斥着欢呼雀跃的附和，像是骷髅一般被禁锢没有思想的一个个傀儡，这个人在操控他们。

希望？重建秩序？

真是一神经病。

不幸难道不是他将我们所有人拉入地狱，又自诩圣人为的是拯救他们苦难深重的人，真荒唐啊。

他们不该这样的，谁都不应该，凭什么这个人可以剥夺他们像人一样生存的权利，凭什么掠夺他们应有的人格，像奴隶一样被倒卖！凭什么给他们传输所谓充斥暴力扭曲的真理！

既然没人逃的出去，那这个扭曲的世界他也受够了！

他眼眸闪烁着恨意，朝着举着猫的那个男人一步步走去……

可他还是失手了，他力气太小速度太慢了，并没伤到那个男人分毫……

男人似乎早有所预料，看着半死不活的他没有丝毫怜悯，嗤笑一声，“冥顽不灵，既然这样，你就亲眼看着这只猫用自己的血来洗净了你的罪孽吧。”

说完他把猫丢给后方藏在黑暗里的薛和泰，目光森冷，“你来杀了它。”

……

他太小了，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充满憎恨地嘶吼，对他来说身体的疼痛从来都算不得什么，精神抹杀才是一切苦难的开端。

这种痛苦时间也治愈不了一切，日复一日的背负桎梏，就像朵枯萎的生命最后发出的悲鸣。

微弱，绝望。

他整个身体被死死得禁锢压在地面不得挣扎，亲眼目睹他的那块宝石在众目睽睽下被扼杀掉……

时隔多年他还是能回想起当时带来的冲击，仿佛被强硬打开潘多拉魔盒从此不可抑制，好似他们所有人就应该天生对生命有种漠视.....

而一切暴力源头，最为热爱精神虐待和□□，犯罪与暴力试验在他们身上，阻断大脑识别正确的行为，徒留过量兴奋神经。

人人都推崇暴力，推向极限，哀嚎遍布整座教堂，却无人在意。

但久而久之，他们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他人，空洞且麻木地陷入死循环，最终在多年后的一个冬天....

自食恶果。

秦明峥眼前道道鬼魅身影逐渐扭曲，四目相对下他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半响他眸光里是闪烁平静的疯狂，一字一句道，“薛和泰，没有人性方面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啊。”

“扼杀动物既然会让你感到愉悦啊，那你就杀了它吧，反正也不嫌多了！”

薛和泰眼神如有实质，又冷又狠一刀刀想在剜着他的肉，他缓慢站起身突然觉得没意思和他玩这种折磨，他还是快刀斩乱麻算了。

没有人性？

人性那是弱点啊。

扼杀动物……

暴雨天、昏暗教堂、琥珀瞳孔……

他以为他早已忘掉的细节其实历历在目，手心手背上全是擦不掉的血迹，那双澄澈懵懂的宝石没有了光。

但那是低贱的生物啊，是会拖累死他们的，他们不能一辈子束缚在这里，他们要做的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于他们这些孤儿来说，来日方长从来都是幻想，哪天消失了就真的消失了。

他们要空洞麻木不仁的才可以忘却一切痛苦，所以有些东西是必须要放弃也是必须要摧毁的。

只要他能动手，他们就都能活啊。

他有些难以自控地藏匿起颤抖的右手，盯着秦明峥目光沉沉，几秒过后嫌恶地移开目光，似乎看一眼都觉得他是自寻死路的蠢货，冷声道，“那就打断你腿扔在后山等死吧。”

说着把猫猛的掷出去，求生的本能让小橘猫瞬间蹿没影消失在这个血腥气味浓重的小巷。

他表情嫌恶地又看了看抓着猫的那只手，略微有些狰狞地拍了拍手，神情厌烦，挥了挥手示意解决掉他。

不远处，在这一条幽深寂静的小巷拐角，滋啦滋啦——

独特钢化材质的棒球棍拖在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音，由巷口昏暗处响起又传来，声音不疾不徐却越来越近。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把任人宰割的秦明峥松开，警惕且戒备起来，他们对一切危险的事物都有着比平常人更敏锐的警觉。

躺在一片血泊中，秦明峥望见了那个身量极为高挑的少年出现，将整个人融入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双眼，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感觉，冷寂地眸子目空一切，泛着未掩藏的凌冽且杀伐果决的气势。

却在这个腐朽败破的小巷里硬生生开出道缝隙，光线由此折射下来，他看见了空气中挥舞的细小尘埃，是丁达尔效应。

有了光就有了形状。

仿佛是条光亮的通路，好似由上天在指引自己去往天堂。

时隔很多年他想大概都忘不掉这个场景，他们的相遇呼啸一般略过他斑驳陆离的世界。

旭日东升，刺破黑暗。

男人手握棒球棍势如破竹，动作干脆利落，一手掐着胡乱挣扎的男人，一手高扬起棒球棒，有种摧毁一切的决绝，细微尘埃下，遍哀嚎遍地。

他意识逐渐模糊，昏倒之际他仿佛看到那个男人眺望过来与自己对视的目光，目光沉寂晦涩，他看不透。

他有些出神地望着此刻。

他们之间的对视仿佛隔绝了千山万水，晕倒前似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了无知觉，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