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梦志 第2章 志二——他

考研大军轰轰烈烈之势犹如当年的疯狂英语一样，随处可见努力学习的身影。对那些没有考上好的大学而言的学生似乎这是最优选择，当然也不全是因为上进使然。像程松这种人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认真学习，不太清楚自己的未来选择，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时间来过渡。大学的时光是快乐的，让人尽情的放纵年轻的热情与活力。

虽说是成绩并不理想，最后没能考上什么好学校，总归是有地方可去。程爸，程妈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起码是大学生了，好好享受你的大学时光吧。”出发的火车很快就到了，第一次出远门的程松很兴奋，未知的世界总是有一种让人向往的能力。

大学的生活不算是丰富多彩，程松交了不少朋友，自由的空气让她重获新生，以前的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带来的不安一扫而空。程松纵情参加各类活动，话剧社团，辩论赛，英语文学俱乐部，配音社，简直可以用‘无孔不入’来形容她参与活动的积极程度。当然最最让人开心的莫过于与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交往。

赵尚，同校机电系一班的班长，一个来自美丽的牡丹江的热情小伙。要说他们的缘分也是误打误撞来的。同不同系联谊是这个学校的传统，往往是女生多的同男生多的系联谊，也算是讲究个‘阴阳平衡’。程松第一次参加这种类似当众‘发疯’的活动，这要是以前的自己绝无可能，可经过了不同活动的‘锤炼’，她已经能够驾驭这种小场面了。

经过一个礼拜的训练，程松做好了登台亮相的准备。那天，程松出门前换上了最引人注目的衣服，大声和不同班级的舍友说。“It’s my day, welcome to my personal show!”还没到，远远地就听到教室里传来尖叫声，欢呼声。热情洋溢的气氛几乎把屋顶掀翻，程松找了个熟人，坐在他旁边。

台上的赵尚也很兴奋，作为一个合格的东北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搞好气氛。带着这个目的，他成为了这次联谊的主持人，想要让大家感受被东北人带跑偏的‘恐惧’。一切本来很顺利，但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女孩打破了一切的‘和谐’。

随着活动慢慢接近尾声，很多人都失去了刚开始的兴奋与好奇，一部分深感无聊的人甚至离开了教室，慢慢的嘈杂声多了起来。本来节目就拍在后面的程松急了，这么下去，自己展现的时候那不得人都走光，那一个礼拜的‘艰苦奋斗’算什么！正在这时，主持人突然唤了自己的名字，一侧的‘音响师’也走过来提醒程松做好准备。紧张和兴奋瞬间灌入大脑，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节目。

虽说有过不好上台发言展示的经历，但是这个联谊会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就算是远离‘群众’的主持人也不过五步之遥。听到麦克风里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程松还是慌了。她尽量让自己发出声音，这首歌哪怕跑调也得唱完。握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旁边的‘音响师’投来了坚定的目光，程松暗自呼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专注放缓了周遭的一切，同时也放大了嘈杂的声音。抬头瞥了一眼，程松没有发现任何注视的目光，带来的零食吃完了，好多人都同周边的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攀谈起来。一时间，嗑瓜子，聊天声，甚至嬉闹声不绝于耳。

看着台下不怎么会‘做人’的同学们，程松失去了尊重他们的耐心。麦克风里的歌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句问题。

“同学们，我想知道你们知道台上还站着人吗？”

“她在表演，你们知道吗？”

“你们听到她唱的是什么吗？”

“你们知道尊重是什么意思吗？”

四个问题像是夺命连环call,瞬间全场的氛围冷到冰点。

赵尚看着这个“找茬”的破坏者，皱了皱眉头，光滑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皱纹。他动了动唇，终究没说出什么。

说完这番话的程松不等身后的热烈掌声，像是从不看爆炸的超级英雄大步走出了教室。

此刻，教室里的人面面相觑，更多的是盯着台上刚刚还在笑的主持人。赵尚挠了挠头，心里暗骂，“哪里来的死丫头，怎么搅我的局？”脸上则是云淡风轻，他用近乎标准的播音腔提前结束了这场没有太多人在意的联谊活动。收拾好教室里残局，赵尚走到好哥们陆丁身旁。

“你认识她吗？”

“你说谁？”

“那个搅局的家伙？”

“认识啊，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切。”

走出教室的赵尚朝着程松来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

……

俩人再次相遇是在陆丁的朋友局上。热情的大男孩邀请了自己认识的近二十名同学一起相约去爬市北的那座小山。由于学校在郊区，需要先坐车先到市区再坐大巴到那个小山。过程中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开心，拥挤的大巴，吵闹的人群，还有为了赚钱不惜让车子挤爆的可恶的司机。路途过半，一个站点处，那个精瘦的司机向后看了一眼叫前面的乘客往后走。程松看着本就已经被榨干的空间，不满的抱怨道。“有没有搞错，已经满了，这还上？”

“不满意就下去。”司机听到了没有一丝的抱歉反而霸道的回应。

看着被挤走的同伴，程松感觉孤立无援，自己一个人在大巴前部，无奈的闭上了嘴。

很快，一群干农活的妇女上了车，其中一个肥胖的女人环视四周，最终站在了程松一旁。大巴载着满满的人群再次走上了有点颠簸的路面。很快，程松就明白了那个女人的用意，她看自己很瘦，于是利用每一次的颠簸侵吞自己所剩不多的地盘。很快，程松就仅剩一只脚可以踮脚的空间，她再也忍受不了了，狠狠地朝胖女人声旁挤了挤。不过，显然，她选错了对手，女人不动声色就把她的反抗扼杀在摇篮。

“你好，我觉得差不多就得了，你挤得我完全没有生存空间了。”程松还不想让气氛太难堪。

女人还没有回话，不远处的司机似乎全程盯着程松，他不耐烦的说。“你真是事儿。”程松再也不想忍了，大声怼道。“你还有理了？如果不是你非要放他们进来会这么挤吗？难道你看不到这个车早就满了吗……” 不等程松吐露完心声，陆丁听到了嘈杂声，挤到了前面把程松拉走，至此巴士小插曲到此结束。

接下来的爬山活动充满了欢乐，中午时刻，大家聚在一起把自己的零食放在了山腰的一个平地，互相分享。程松吃饱后突然发现那个主持人小黑脸也在。显然他也看到了自己，向这侧投来的怪异的目光。陆丁见此情形，赶紧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始了社恐人的地狱，社牛的天堂般的当中自我介绍。到了程松，她自信大方的介绍了自己的家乡，兴趣爱好，在和风徐徐的山上让她思绪大开。

“哦，这不是搅局的人吗？”冷不丁的一句问题打破了和谐的场面。

“你是想说是我的错吗？错的不是那些不尊重别人的人吗？”

“对，你没错。你一走带走了最后的一点观众！”

“哦，是吗，我也没想到我能有这般影响力啊。”

听到这句话，程松有点不好意思，陆丁凑近告诉她自己走后抽干了最后一点轻松的氛围，索性提前结束了联谊活动。

“那好吧，我向你道歉，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程松，你呢？”程松露出真诚的眼神，伸出了右手。

赵尚没有扭捏，大方的接住了她示好的手。

缘分就是这样，两个坦率的人尊重并欣赏对方，在一个下雪的夜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了。

赵尚热情大方，对外有作为班长的强悍，雷厉风行，对程松又温柔细腻。就算是对感情比较迟钝，也感受到了他浓烈的爱意。

12月的冬天，刚刚在一起一个月的两人相约一起在学校里玩轮滑。带着全套的护具的赵尚早早地来到了程松的宿舍楼下。刚出门就看到冻红了鼻头的赵尚，程松甜甜的笑了，赵尚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了。浅粉色的薄唇上排列着整齐的牙齿，亮晶晶的大眼睛总是会因为笑容带动眼周的皮肤形成浅浅的皱纹。

来到场地，脱下橘色的圆头雪地靴，换好赵尚跑遍了轮滑社才借到的合脚的女款轮滑鞋，程松牵起了他的手欢快地滑起来了。期间，赵尚问程松，“我喜欢你的原因每天都可以说，但是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什么，我真是好奇。”

“秘密！”程松害羞的低下头，挣开赵尚的手，滑远了。

冬夜的马路上覆盖着一层冰层，学校两侧昏黄的灯光照在路上反射出阵阵光，没有那么热烈却潜移默化的温暖着程松的心。

远处的自习室渐渐熄灯了，程松和赵尚结束了绕行学校回到了放鞋子的地方。

正是赵尚的这一举动，让他之后的一切行为都变得不那么令人憎恶。

赵尚回到马路边没有第一时间换上自己的鞋子而是将手伸进了程松的小橘鞋里，看着坐在路边为自己暖鞋子的赵尚，程松很确定这一幕一定会像烙印一样存在自己的记忆力。

……

“亲爱的，自习室突然停电了，舍友他们也都走了，现在教室里没有人，你可以来吗，我有点害怕。”一头扎进考研大军的程松突遇停电，一向怕黑的她即便有了考研期间减少见面的约定，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最信任的人求助。

“停电了？应该还有人，要不你先回宿舍，你们舍友肯定在的吧。”语气中没有太多关心。

“你不能来陪我吗？现在他们都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程松环顾四周，教室里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黑暗像是一个鬼影，越变越大。

“我现在走不开，你要不去走廊里，那里肯定有人在。”

程松没有再说什么，他从来都不需要自己张开嘴说什么的，大一到现在，赵尚早就成为了最了解自己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喜好，自然也明白自己此刻的恐惧。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是除了有事走不开，赵尚从没有拒绝过程松什么。渐渐地，程松平静下来，听他的走到了走廊里。果然，走廊里还有很多点着灯背书的同学，虽然不知道他们背的是什么，但是一种相同命运般的联系让她感到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