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故 第12章 前生

“你相信她是一个人走出那个游乐场的吗？”

“无论是光屏，还是飞行器，都记录了这个事实。”

“你想怎么做？”

“等她醒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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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涵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她身边说话，她用力挣扎，顷刻，睁开了眼睛。

“姑娘，你醒了，我们刷了你的光屏后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叫张子涵对吗？”一名护士站在病床前，语音轻柔，问道。

“嗯?……………………嗯，是的。”张子涵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张姑娘，这里是临时医院的一号仓库，你昏迷了半天，你身上的伤口都已治愈，医生说你醒了后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前，你需要去一趟三号仓库，我们要了解一下城外的情况。嗯，对了，你的东西不在身上就在门口的小屋子里，你到门口就可以看见了。”护士见张子涵脸上出现了不安的神情，安抚道。

“这里很安全，不会有危险的，等会也就是咨询一下情况，没事的，啊。”

“嗯。”张子涵乖巧点头，看着护士出去后开始观察这里来，这个房间是封闭的，看墙壁与智能隔离板，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大型仓库，而自己正躺在一张高科技床上。

张子涵掀开被子，撑着床坐了起来，也没管散乱的头发，马上打开光屏查看信息，爸爸妈妈那一栏依然没有回电，伊果也没有回信。

张子涵无言，把脸埋在被子里，不知过了多久，她用被子擦了擦脸，后下地穿鞋，再理了理身上脏兮兮的裙装，出门。

走廊里人很少，她沿着墙上的箭头向外走去。

一路上，穿白衣的护士与医生来去匆匆，只有少数患者在走廊里行走，她们身上都绑了白色绷带，轻微的呜咽声飘荡在走廊上，这显得只是衣服有点破损的张子涵格格不入。

她一路小心避让，饶了几个弯才走出仓库，出了仓库后就看见了远处损烂的空中道路和前方扎营的帐篷，许多穿战斗服的士兵跑来跑去，不断有人被抬入一号仓库和二号仓库。

张子涵数数找到了三号仓库，随后在一名士兵的指路下找到了指定房间。

房间里面坐了一名中年男子，鬓微霜，也遮掩不住他俊朗的外表，他穿着一身休闲服，儒雅气质尽显，这样一个人，不应该坐在营地里。

见张子涵走进来，他笑呵呵的起身，招呼张子涵坐下后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

“小姑娘叫张子涵对吗?”眼前这名男子问。

“是的。”张子涵低头看着桌子回答。

“你好，我叫叶秋霜，你从城外游乐场来，我们想问一两个问题，了解一下游乐场的情况，问完就可以回家了。小姑娘，不要紧张。”叶秋霜说话的语气极其和蔼，好像就是一位长辈在和晚辈聊天。

“嗯。”张子涵答。

“小姑娘，你从游乐场回来，中途有看见什么人吗？”叶秋霜问道。

“没有，昨天下午我直接躲入了跳楼机旁边的房子里，晚上听见了‘咚咚咚’的响声，持续了大半夜。第二天醒来，走出屋子，游乐场里没有一个人。”

“因为我看了光屏上的新闻，知道发生了危险的事，就在游乐场里找吃的东西，也还是没看见人。”

“后面，我走进了一间房间，里面到处都是一块一块的尸体，和奇怪的符号。后面，我看见一把光剑，拿了它之后我从另一闪门走出房间，看见防护屏障上有一个洞，我很害怕，就往游乐场外面跑。”

张子涵说着，眼泪水如河流决堤一般，不断涌出，冲刷着她那张稚嫩的脸庞，她长得清秀，又正直少年，处于人这一生容貌最为姣好的年纪，她这一哭，不仅哭出来清水出芙蓉之美，还哭出了楚楚动人之感。

“跑到门口，看见了成堆的尸块，我就爬上飞行器，飞回城市，中间没看见一个人。”

张子涵说得断断续续的，直接把昨天的遭遇倒出，哭声也是越来越大。

“子涵，最后一个问题。”叶秋霜神色不变的看着眼前这名女孩，道“你还记得那些符号是什么吗？”

“不记得了。”张子涵思考片刻后哽咽道，说着，她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叶秋霜叹息，起身，轻抚眼前这名小姑娘的头道：“孩子，不哭了，不哭了，一切已经过去了，不哭了啊，子涵，不哭了，子涵，不哭了。”

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张子涵也哭累了，哭声逐渐减小。

“子涵”见张子涵的哭声减小，叶秋霜道“一切都过去了，不会有事的。等会回家一趟，见见父母，然后找份工作谋生吧，要学会忘记恐惧，向前看。”

“工作？”张子涵抬头，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对着叶秋霜问道“我还没大学毕业，为什么就要出去工作了？就算情况不好，也是兼职啊！”

“子涵，你需要出去工作了。”叶秋霜道“近期旁边的医院救护车上缺人，我可以推荐你去工作，你既然能从游乐园内逃出来，那就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啊？”张子涵完全没有搞明白情况。

“回去见见父母吧，一号仓库那张床今晚会为你留着。”叶秋霜道“你的身份信息等会会录入门口，你能够进入这片区域。”

张子涵敏锐的发现叶秋霜话语里的不对劲，直接告诉她赶紧回家一趟，想着，她连忙鞠躬道谢，然后躲门而出。

张子涵出门之后，叶秋重新霜坐在座椅上，打开光屏，将张子涵的话语记入某份档案，快要记完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进。”叶秋霜手在光屏上，头也不不抬的说道。

一名身穿朝阳军团军装，英气勃发的青年走了进来，青年相貌与叶秋霜有两分相似，脸上充满了疲惫，可疲惫遮挡不住他格外的明亮的眼睛。

见房内没有其他人，他关门，道：“小叔，您找我?”

“是，听闻你成功进入了朝阳军团，这要恭喜你。”叶秋霜抬头看向叶羡安，瞅见他略显褶皱的上衣。

“比不上小叔。”叶羡安不好意思道。

“及民，你很优秀，不必谦虚。”叶秋霜道“昨天的抵御你也参与了，我这次叫你来是想和你聊聊你对未来的规划。”

张子涵抹着眼泪跑出房间，出房间后也不管眼泪了，没走几步就疯狂的跑了起来。

跑到仓库门口她就要转弯，结果迎面撞上一面“墙”，撞得张子涵直接往后倒去，可是还没倒下去，就被人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没事，哦，不，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张子涵才反应过来撞到了人，她也没抬头看撞了谁，不管额头的疼痛，用沙哑的声音道歉后就向门口冲去，丝毫没管身后的人说了什么。

冲到门口拿到飞行器，她马上往家的方向飞去。

没飞多久，城市断壁残垣的景象映入眼帘，载人飞行器的飞行通道有几段被倒塌的建筑掩盖，时不时还能看见形态为人状，裂开处流出黑绿色液体的生物。侥幸逃生的人们呆呆的坐在地上，哀嚎与哭泣声接连不止。城市到处都有军队的救援，但似乎是杯水车薪。

情况已远超出了张子涵内心的预想。

她踩着飞行器，绕了好几个圈，才回到了那个她熟悉而又陌生的樟树巷。

熟悉在于巷子和樟树还在，陌生在于樟树虽在，却已倒塌，两边的建筑也只剩下断裂的砖瓦，巷子里弥漫着尘土和废墟的气息。

她看见一个人被抬出，是吴大娘，大娘的身形还是那样健硕，往常有力的手臂悬挂在空中，随担架摇晃。

张子涵在倒树旁站了许久，一动不动，看着家的位置。

许久，她低头，一步一步走向家所在的废墟，大滴大滴的雨珠狠狠地砸在她的头上，打湿她的长发，敲进她的心里。

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活下去？

她跪在废墟上，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滴滴水珠从她下巴上滑落。

“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雨停了，身侧一名陌生的大叔走过来喊着张子涵“先去公园的坪里看一下获救人中有没有你家人的名字，没有做个登记。”

过了几秒，她转过脸来，扯着一个难看的微笑，道了声：“谢谢。”后起身，向公园走去。

公园成了一个临时救助场所，这里躺着的都是轻伤者，重伤者正陆续转向医院。张子涵先是在入口处做了个登记，得到了暂时没有搜救到她的爸妈的结果，要她继续等。

天要黑了，城市内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无数穿战斗服的战士也涌上了街头。

“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一陌生的军人拍着张子涵的肩膀，疲劳刻在他的脸上，但他仍柔声说道“天快要黑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好，谢谢。”张子涵道，朝街上走去。

走着，她一把将自己脑后的及腰长发收拢起来，伸手伸将自己衣服口袋里的美工刀拿出来，毫不客气的割向自己的头发。

秀发落地，她摸了摸头发的长度，仍觉不够，又割短了几分，直到感觉头发不再碍事之后，才将小刀收入口袋中，拿出飞行器，朝之前呆过的仓库飞去。

天黑之前，张子涵回到了仓库门口，进入到园区内，天已全黑，整个园区都灯火通明，是不是传来严肃的叫呵声。

张子涵找到了之前呆过的一号仓库，一号仓库和走时没有什么差别，她返回之前待过的房间，准备洗漱。

洗漱完后，她身穿病号服，抱着旧衣服回了房间，正准备躺回床上，猛的记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缩小空间还在，光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