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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惊长安 第67章 你我之间,何谈谢字

作者:啵啵菜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3-12-14 04:52:38 来源:文学城

看见迟鸢手里的令牌,马背上的人立刻跳了下来,“下官元于见过县主,县主万福。”

迟鸢点头,“不必多礼,把望山一事告诉我即可。”

元于尽可能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给了迟鸢,说道迟昱二人失踪时,迟鸢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所言是否属实?”

元于把身上胡连安写的信拿了出来,由于太过着急,盖了印章并没有封口,迟鸢便拿了出来,看到信上的话和元于说的出入不大,不过并没有把二人失踪之事写上去,只是说消息未明,“胡大人可有对你说什么?”

“胡大人说,倘若陛下已经派人来江南,让我去找县主就可以了,将军二人失踪一事先瞒下来,朝中之事波云诡谲,稍有不慎便会有灭顶之灾,如果我按照他说的做,卫国公肯定会赏识于我,收我为弟子”元于老老实实的说道。

“多谢小哥,他日必有重谢,如今我已知晓二位兄长的消息,小哥便按照胡大人说的做吧,”迟鸢说完对着元于行了个揖礼。

元于把迟鸢封好的信接过来放在了怀里,“那县主快去找二位将军吧,下官回长安了,对了县主,胡大人说只要我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卫国公就回收我为弟子对吗?”

迟鸢看着一脸真诚坚定的元于,有些不解,“为何执着于家父的弟子?”

元于慢悠悠的说道,“下官本是临安于氏,家父于恭颐受卫国公庇护,于牢狱中救于家上下三十余口人,家父本想让我拜入卫国公门下,可卫国公行军镇守边疆数十载,我只好另寻他法,武试进了御龙军,只为有朝一日报答卫国公救命之恩。”

“你是小鱼哥?”迟鸢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

“县主还记得我?”元于笑了一下,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记得,那时我只有五岁,有一天夜里父亲带了很多人来家里,我睡不着,就跑去了大堂,当时你穿着破破的衣服,脸上灰扑扑的,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糕点,大人们在谈事情,你坐在门边,冻得打哆嗦也不进去,我就把身上的小披风和手里的手捂给了你,你说你叫小鱼,我说等我去偷我二哥的衣服给你,等我带着我二哥回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父亲说不要对别人说我见过你,”迟鸢笑着说道。

元于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插进了一句话,“阿鸢若是要叙旧该日再叙,去寻二位兄长才是重中之重,”两人回头看着突然说话的李暄。

元于点头,“下官本名叫于砚昭,那么,下次再会。”

迟鸢点头,“小鱼哥,一路当心,”看着于砚昭走了,迟鸢转头看着李暄,想说些什么,李暄却先她一步说了出来,“二位兄长只是踪迹未明,眼下我们快去寻他们吧。”

“多谢殿下。”

“你我之间,何谈谢字。”

风声猎猎,一行人疾驰在往同安的路上,行到岔路时,迟鸢本想和李暄兵分两路,让李暄去江州府等地,顺便再去江陵告诉迟靖泉,自己会找到哥哥的,却被李暄拒绝了,“若阿鸢想告诉迟将军的话,让大绵去不就好了,况且你一个人如何忙的过来,江州事宜还有水部和工部,还有我两位皇兄在,你去九江府就只有你一人,我不太放心。”

迟鸢见他如此坚定,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忙不过来,便同意了,嘱托好大绵以后,除了大绵和另一人,其他人往另一条路去了。

青江

被碎石泥沙污物填满的河道早已被疏通,河道两侧用清理出来的碎石加固填高了,街上倒塌的房屋被清理了出来,能用的木材堆在一边晾晒,衙役们在山坳里挖着深坑。

身穿缟素的任常站在一边,看着深坑眼泪止不住的流,李述和安鉴撒着石灰,身穿道袍的道长在焚香。

深坑旁用草席裹着的是从下游运来的尸身,用布条捂住口鼻的仵作一趟又一趟的运来被家人认领过的尸身。

“道长,何时开始?”李述看着一脸肃穆的道长,恭敬的问道。

“再过一刻钟吧。”

混着苍术的石灰有些奇特的味道,却掩盖不了从草席下传来的腐味。

昨日李述带着衙役去最下游的巡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游方道士,让他们几人不要在下去了,会染上疫病的,李述等人奇怪,反问道长为何。

道长却说路过此地,河水浑浊有腐味,河中鱼虾皆无,便去了下游,看见了一个尸洞,洞中腐尸百具,尸身肿胀腐烂,闻者轻则眩晕呕吐,重则伤肺死亡。

后来道长听说都是青江死亡的百姓的时候,便给了几人几粒丸药,让他们去寻捞尸人,水性不好的人去了水洞也只会白白送命,回到城中找到了任常,也找到了青江捞尸人和他的弟子。

等一行数十人到了水洞,饶是带了面布,闻到的人都忍不住犯恶心,受不了的人跑到一边吐去了,李述走近看到了层层叠叠交叉在一起,随着水流起起伏伏的被泡肿了的尸身,青白的颜色在绿色的水里沉沉浮浮,直冲鼻腔的腐味便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一边一直呕吐,直到胃里没了任何东西。

德甲赶忙把李述扶到了一边,在场的人除了道长,仵作,捞尸人和他的弟子,每一个人都吐了一遍,地上铺满了席子,百姓们听说找到了尸身就都跟了过来,没走近闻到味道就跑远了。

跑远了又壮着胆子跑回来,想领会自家人的遗体,被道长拒绝了,大水过后,大疫四起,唯有焚烧绝疫,看着欲哭无泪的百姓们,李述几人也没有办法。

最后想出的办法是,按照每户失踪的人数来核定,让家中一人来认领,其他人去山上砍柴火,明日统一在道长选的地方焚烧。

虽不是万全之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捞尸人们一趟又一趟的划着船,用绳索灵巧的绑在尸体上,嘴里念念有词,神情虔诚而又哀伤,因为水洞里有他们的家人,邻居,友人,数面之缘的货郎,也有半大孩童,李述看着在草席间穿梭,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放在草席上的尸身,急切的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的百姓。

找到亲人的跪在地上无助的哭泣,一时间,拥挤的河岸边,哭声,叫喊声此起彼伏,孤怆而又悲凉。

人生事事,不过生死离别,李述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不忍心再看下去,跟着沉默上山砍柴的百姓就走了。

山上的百姓沉默着,母亲抱着幼儿躲在树下哭泣,低低的啜泣声很快感染了其他人,枯黄无光的脸上泪珠一串一串的滑落,相识的人用干瘪的话语互相安慰着,自己却又在擦着眼泪,也有人沉默木讷的砍着树,眼泪掉在地上消失得很快,懵懂无知的幼儿抱着捡来的树枝,笨拙的用手给蹲在地上哭泣的母亲擦着眼泪。

德甲在后面呜咽的哭着,“殿下,你说他们为什么过得那么苦。”

“或许是命吧,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顺心的事情,你别哭给百姓看到,成何体统,”李述说着却始终没有回头,因为他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天意如此,他们又该如何。

天渐黑的时候,百姓们或多或少的背了柴火下山,每个人眼睛都哭的红肿,尽管低着头,却难掩悲戚之色。

柴火被放在了一边,堆得整整齐齐,任常催促着百姓们回去休息,每一个人都站在原地,看着从水洞运来的尸体和跟在尸身身边的家人,知道了那是他们在洪水里逝去的亲人,便又相互依偎着哭在了一起,他们却不能过去看,去认领尸身的人之前吃了道长调制的辟毒药,其他人都不能过去,就只能远远的看着。

年迈的捞尸人支撑不住被扶了回来,他的弟子一趟又一趟的充当着摆渡人,把逝去的人的尸身接回来,身上的短衫在滴着水,却丝毫没有停歇,因为岸边站着的是眼神里满是期盼的人群。

第二日,直到天明累到力竭的捞尸人换了几次才把水洞里的尸身全部打捞回来,总共一百多具尸身,远离青江城的山坳里,道长搭盖了简易的祭台为逝者超度,除了李述他们和挖焚烧坑的衙役还有一个身着齐衰的任常,其他百姓都不允许靠近这里。

“任大人这是为何?”李述看着任常穿着的齐衰,有些奇怪。

“下官失职,百姓无辜,今任常披麻戴孝送他们一程,”任常眼睛早已哭的通红,说话的声音都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李述没有说话,沉默的撒着石灰粉,衙役们挖好宽大的土坑,搭了木架,底下放了百姓们连夜拼凑的用品,仵作和捞尸人合力把尸身抬到了木架上,覆盖好稻草枯枝以后,又洒了桐油,此时道长也唱完了祈愿词,任常对着焚烧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以后跟着李述他们走到了另一处。

道长吟唱着祈愿词,把火把抛了出去,触及到桐油的火把燃得飞快,很快山坳里便燃起了浓浓黑烟,火光也渐渐大了起来。

从日头高照到斜阳红日,整整四个时辰,焚烧坑里铺满了白色的齑粉和骨渣,得到消息的百姓们来到了山坳,在道长的帮助下带走了一些骨灰回去各自安葬。

“殿下,这些百姓以后该怎么办啊,”德甲看着哀伤的百姓们,有些难受的问道。

“逝者已矣,生者当然是好好活下去,眼下助他们重建家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述看着远方渐渐落下的残日,满是希冀的说道。

太阳升落有律,人生却没有轨迹,总得走一走才知道是什么。

广陵

李皓循规蹈矩的和谷禾商量着来,元居士的草庐里热闹异常,连石子路都被踩进了泥土里,环山半抱的冷清草庐此时也有了烟火气,平坦的地方搭起了草棚,老弱妇孺都住在了这里,身强力壮的人就跟谷禾住在地势稍高,没有被水冲垮的民屋。

眼下街道和官道都被清了出来,失踪的百姓的尸身也都陆陆续续找了回来,按照医师的意思都焚烧了,没有找到的失踪百姓的家人心里都怀着希冀。

“张县令还没有找到吗?”李皓看着呆呆看着天的谷禾,问道。

谷禾摇头,城中失踪百姓,大多都找到了,虽然情况都不太好,张县令如今没有找到,那就极有可能是活着的吧。

李皓也不忍心打击他,“明日再去周围找一下吧,今日得去山上找药,有百姓发高热还呕血了,”广陵医师说是可能染了瘟疫,已经把那些人隔开了,今早在草庐用早膳的时候,看到一个幼儿面色通红,用手摸了摸竟如茶水一般烫,医师说城中草药都被大水泡过了,得去山上寻一些寻常草药缓一下,要想治好还得靠檗皮,四方莲等物,所以他先派人去了江陵,现在也顾不得悲春伤秋了,去寻草药才是重中之重。

谷禾看见面色沉重的李皓自然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带着认识草药的人就往山上去了,一行人背着背篓拿着小药锄低头仔细的找着。

“别只顾着低头找婆婆丁,还有忍冬花,”谷禾提醒道,一群人才有抬头在山林里找着,时不时传来喜悦的声音,我找到啦!我也找到了!气氛似乎没有那么沉重了。

“殿下!殿下!不好了,草庐,宋娘子家的松儿,现在烫得可怕,嘴巴都出血了!医师让你们赶紧带草药下去,”一个气喘吁吁的衙役边跑边喊,声音在山林里回荡。

听到声音的几人便往山下跑去,跑的时候还不忘盖住身后装了草药的背篓。

到了草庐,一圈人围在一个草棚前,时不时有唏嘘声和感叹声传来,医师拿着新摘的竹叶,一边跑来一边让大家散开。

等李皓几人跑来的时候,医师赶忙从他们的背篓里拿了摘下来的忍冬花,用小称称了一下就放在了药罐子里,药罐扑通扑通冒着热气,一股竹叶混合着忍冬花的清香弥漫开来。

看着还在聚集的百姓,医师便告诉了谷禾,谷禾赶忙把百姓请出草棚,“大家都散了,怕过了病气,散了散了。”

“宋娘子,你把这碗药给松儿喝了,利尿的,让他退了高热,松儿还小,其他的药能不用就不用,”医师把装了药的碗端给了抱着浑身通红的松儿,还怕正在哭的宋娘子端不住碗。

宋娘子接了过来道了声谢,求助的看着几人,她一人抱着松儿喂不了药,谷禾便轻轻的抱起了松儿坐在了垫子上,宋娘子端着药的手一直在颤抖,眼泪也在止不住的流,汤匙里的药洒了出来,宋娘子仿佛泄了气一般,一直在说,“对不起松儿,对不起,娘的手不听使唤,对不起对不起,”眼泪也一直在流。

李皓让春和把宋娘子扶到了一边,自己接过了药碗,浑身发烫的幼童牙关紧闭,李皓便轻轻拨开了松儿的嘴,一点一点的给他喂了药,等药喂完,才发觉后背湿了一大片。

“殿下,宋娘子她晕过去了!”闻声回头看去,靠在一旁的宋娘子直直的倒下去,若不是春和扶着,恐怕整个人就摔倒了。

医师走过去,和春和一起把宋娘子扶进了草棚里,“郁结于心,忧思过度,气虚则麻,血虚则木,”医师诊脉以后叹了一口气。

“她也是可怜人啊,昨夜去认领了她丈夫的尸身,本就是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走到了一起,才有了一个家,如今丈夫去了,唯一的儿子又得了重病,这日子可怎么活啊,”旁边一个好心的妇女走了进来给宋娘子盖了被子,抹着眼泪说道。

几人闻言都不在说话,“杨郎中,要用什么药就告诉谷禾,把宋娘子治好,”李皓在一旁说道。

“好的,殿下,身上的病好治,心里的病小的无能为力,”杨郎中应声过后,也不敢夸下海口。

李皓不在说话,慢慢的走了出去,话本里的写的太美好了,总以为民间生活都是恬静美好,可是这几月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竟也让他觉得害怕,还有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经历这些,可是经历过后又觉得悲伤,他是养尊处优了,可是那些百姓呢,一辈子辛劳,没有一天不在干活,也没有活的很好,甚至还会吃不上饭,靠天吃饭,可是老天连粮食也不给他们留,究竟是为什么。

“谷禾,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下官也不知道,小时候家母告诉下官,吃饱穿暖就好了,下官就觉得吃饱穿暖就好了,稍微长大一些,就觉得家人安康就好,人活着或许是为了平安二字吧,”谷禾也不知道,对他而言,现在就是为了和张县令一样,保护城里的百姓,处理一些琐碎的小事也很幸福。

可是,有一些人活着仿佛是要经历人间苦难一样,少时无父无母,长大后夫妻恩爱,后又丧夫,幼儿重病,对她而言,活着也是一种磨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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