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楼庭院里,寒风经过,吹动了白色的狐皮大衣,白子落下,三局未定胜负,但韩江已经赢了一局占了上风,韩江精神极度集中专注认真,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两盏茶的时间过去,黑子无处安放,韩江连续两局,胜负已定。
韩江不肯认输,“还是五局三胜吧。”说完,急忙摆局。
“其实你很清楚不过谁输谁赢我都会去。”白若沉的身体不宜再长途跋涉,敦煌那边太冷了,韩江担心他的身体,坚决不同意他去,他呢,就开了一个玩笑,说三局两胜,韩江赢了,他就听韩江的不去了。
“真的非去不可吗?”
“皇帝已经下旨,不去就是抗旨,抗旨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一向拥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伦理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韩江心伤,“难道我真的无法代替你?”
“自然不能,因为我也代替不了你,你的师兄很好,一有机会就让你表现,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这次也要好好表现。”白若沉拍了拍韩江的肩膀,语气很沉重,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唐修已经派人来请韩江明天一起前往敦煌。
洛夏也已经听说了,明天白若沉便要启程前往敦煌,各国客商在敦煌被杀被洗劫一事,如果处理得不好可能会引发战争,洛夏不想白若沉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尽管之前因为春烛的事和他闹翻了,但洛夏还是厚着脸皮来拜访。
听风楼客厅里。
自己已经明确地告诉她,哥哥忙,没空见她,她还死赖着不走,真像以前村里那些妇女,过年的时候,知道哥哥带了很多东西回来就来窜门,太阳都下山了还不肯回去,直到哥哥送她们东西,她们才舍得离开。
白若雨越看这个洛夏心里越不高兴,虽说她是姐姐的朋友,但姐姐已经走了,哥哥以前已经很关照过她了,听说上个月哥哥和她闹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现在她还敢来找哥哥,脸皮真厚!
“洛夏姑娘,我哥哥忙没空出来招待你,茶也喝了,请你先回去吧!”不是白若雨歧视洛夏,洛夏这个女人让白若雨很不舒服,特别是她那双狐眼似的眸子,给人感觉她总在算计着什么。
流萤也看不惯这个洛夏,装的可怜楚楚的,使着狐媚子手段,一边撩拨楼主一边玩弄苏风那些有钱公子,天生喜爱在男人之间来回戏耍,那狐媚脸还敢那么高傲地抬着,好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是最美的,天下的男人都应该为她倾倒!
“请吧,洛夏姑娘!”流萤语气生硬,眼神不善,但洛夏不在意,一个只知道舞刀弄剑的丫头,她洛夏还不放在眼里。
“洛夏只是想见白楼主一面,有些话要对他说,还请白姑娘帮忙!”洛夏拿着手帕,行为举止与大家闺秀无异,这可怜样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
白若雨开始不耐烦了,“都说了,我哥哥忙没空见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转达就是了!”白若雨才不会帮她转达呢,省得她带坏自己的哥哥。
他这个妹妹真不讨人喜欢,态度这么差,自己好歹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头牌,她看不起自己这个青楼女子,她那个姐姐还不一样,也做过妓女。
“请白姑娘不要误会,洛夏并没有什么恶意!”
白若雨真想像以前在村子里一样直接上去推人,可这里是长安城,城里人讲究礼节,她不能像一个泼妇一样拿着扫帚赶人,不能给哥哥丢人,“即使你有恶意也害不到我哥哥,我哥哥厉害着呢!”
洛夏赔笑道:“是,白楼主自然是英明神武,洛夏找白楼主真的有急事,还请白姑娘行个方便!”
流萤不爽,替白若雨问了,“有急事就说,小姐自会转达给楼主!”
洛夏一定要见到白若沉,“此事不方便告之他人,请白姑娘见谅!”
白若雨就是不让洛夏见白若沉,有流萤拦着,洛夏也无法闯进内院,但还是惊动了白若沉,白若沉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把请洛夏到了庭院里,给她上了一壶热茶。
庭院里,亭台上,就白若沉和洛夏两人。
春烛郡主的死确实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但自己只是被逼的,又不是主谋,他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断绝来往!
“春烛郡主的事,我很抱歉。”但洛夏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喜欢一个人,难道有错吗?不,她没有错!
“抱歉有什么用,小春郡主已经死了,我记得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不再是朋友,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白若沉的语气很不友善,一看到这个女人,他就不由想起春烛郡主来,不由想起最好的兄弟已经开始算计他。
洛夏一脸受伤的表情,还在强颜欢笑,“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没关系的,真的没有关系,听说你要去敦煌,那边鱼龙混杂,很危险,我希望你不要去,可以吗?”
洛夏恳求的语气也换不起白若沉的一丝怜悯,曾经白若沉很同情着她,一个女人沦落青楼真的很命苦,像自己的妹妹一样苦命,妹妹死了,她是妹妹生前唯一的朋友,自己真心关照她,但她却害死了小春郡主。
春烛死后,白若沉反省了自己的行为,也许是自己对她太好了,让她误会了什么,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某种不应该有期望,以至于让她和别人合谋害死了小春郡主。
尽管如此白若沉还是不想耽误她,“听风楼虽然很有实力但也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帮派罢了,始终在天子的地界之内,君要民死,民不能不死,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我只当你是朋友。”
洛夏笑了,笑得很可怜,“是啊,你只当我是朋友,是我误会了,是我自己误会了,在你眼里我始终是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妓女罢了,有什么资格喜欢你啊!”
白若沉不想让她误会,直接送客了,“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你的关心,时辰不早了,小玉,送洛夏姑娘出去。”
小玉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洛夏姑娘和德妃娘娘一样都喜欢楼主,可是楼主不喜欢她,“洛夏姑娘,这边请。”
洛夏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让白若沉珍重后便离开了。
“对女人,你始终太过于温柔,以至于让她们产生了错误的期望,春烛郡主是,这位洛夏姑娘也是!”韩江有点看不惯他对女人如此温柔呵护,还有,对那个笑颜公子也是,也不知道那个笑颜公子有没有会错意,毕竟他可是因为他当街杀了人。
白若沉很清楚,“她,一个风尘女子罢了,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跪在街上拿着破碗要饭的小混混,她会贴上来吗。”
白若沉哀叹一声,“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因为‘利益’二字,你韩公子也一样,不会站在一个乞丐左右。”
韩江无力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韩江之所以加入听风楼不过是要借助听风楼的势力返回长安重振自己的韩家罢了。
白若沉看着阴沉的天空,眼眸阴森,“曾经有人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的命运被时间、疾病、天灾、**、权利、金钱、利益掌控,就是不被自己的双手掌控,当时我听了觉得很滑稽,但后来现实证明了一切,人真的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即使是真的,韩江也不会放弃,他的命就应该由他自己掌握。
韩江不想他就这样放弃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不信,若沉也不应该轻信!”
白若沉笑而不语,负手离去,韩江还站在亭台上遥看他洁白无瑕的背影。
经过五天五夜的快马加鞭,唐修等人到达了敦煌,唐修等官府人员被安排在驿站里,而白若沉等人则住进了镇上的客栈里。外邦客商被劫杀一事事关重大,不仅惊动了北庭都护李投和安西都护裴温和,吐蕃突厥回纥等国也派来了使者,各国使者均被安排在驿站中。
敦煌莫高镇驿站里。
唐修看到了吐蕃大将军尺带褐、回纥王子葛勒、突厥不知名使臣,只是几个客商被劫杀,各国却出动了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看来他们是来者不善,不太愿意小事化无啊。
“许久不见,尺带将军别来无恙啊,还有葛勒王子不远到来,唐修来晚了,失礼了!”唐修笑容轻松,好像是出来游玩一样。
“王爷别来无恙!”尺带褐和葛勒也真心问候了唐修。
唐修看向这个散发带着一顶狼皮帽子,狼皮大衣上镶了银片的年轻男人,“这位是?”
陇右道节度使郭鑫恭敬介绍道:“这是突厥叶护那蓝大人,这是我朝的睿亲王。”
唐修瞅瞅,突厥人都有狼一般阴森的眼睛,这个叶护也不例外,“在下唐修!”
那蓝向唐修行了突厥礼仪,“睿亲王有礼,那蓝不请自来,希望睿亲王欢迎!”
一番问候之后,各路人马便回了各自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