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空气湿度太大,导致这个城市的白天经常被雾霾笼罩。
在沈袂思从病床上悠悠转醒的时候,才凌晨5:53,距离他睡前的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但他睡眠太浅了,浅到就算高级病房四面隔音,他也会被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震醒,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沈袂思索性坐起来,一把抓起床边高架上挂着的灰色大衣披在肩上,感应灯巡声亮起,沈袂思摸索着下了床,走到床边,一只手扯着披在肩上的大衣一只手把窗帘拉开——医院总归不像家里的。
即便窗帘现在已经是半开的状态,但是依旧没有光亮从窗外照进屋内。看来今天是阴天——
沈袂思干脆退回床边坐下,从大衣口袋里翻出手机,按亮屏幕的时候,还下意识用手遮了遮眼睛,再移开手的时候,就看见待机屏幕上面全是信息,足足有53条——
陆明则:沈少我跟你说啊,你再不回我,我真的要报警了。
这是最上面的一条。沈袂思轻啧了一声才点开消息页面,发现除了这一句正经打字说话以外,之前的二十多条消息清一色的都是陆明则发来的毫无营养的低素质表情包。
“……”
沈袂思眉毛轻蹙,似乎是不耐烦的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然后点击发送——
“没死。”
消息刚发出去一会儿,对面就回了一条,
陆明则:哎呦,我说,沈公主,你要不要这么惜字如金啊,听说你进医院了,哥们真的实实在在为你捏了一把汗啊。
“滚。”沈袂思用一句话终结了他认为毫无意义的话题。
手机上其他消息其实都和这位姓陆的先生发的内容差不多,不过多了些关切奉承,沈袂思不想回,也懒得回,他将手机息屏转而又放进大衣口袋里,直起身,准备往病房外面走,走到楼道中央,这个时候值班的几个护士还在吃早饭看他走过来,脸上惊讶了一瞬,又马上压下去了,连忙走到他面前道:“哎呀,沈先生,你怎么直接出来了,怎么不按铃。”
“办出院。”他淡淡道,“现在能办吗?”
“这……”护士小姐面露难色,“可是裴医生说过,你还得留院观察几天的。”
“我有事,能办吗?”他又问了一遍,接着道:“裴琪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没事了,药按惯例开好就行了,有人来拿。”
护士小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好像又咽了下去,生怕说错什么被眼前的人吃了一样。只能领着沈袂思去把出院手续办完然后把人送出院了。
沈袂思刚出医院大门就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便有一辆保时捷卡宴停在路边,沈袂思刚走过去,驾驶位的司机便下车给他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尽管现在时间尚早,但还是引来许多经过的上班族的瞩目,以及怒骂命运不公。
沈袂思一上车就把后座车窗降下来,头靠在椅背上,往车窗方向微微偏头,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他深色的眼睛就像干涸的古井,并没有一点波澜,仿佛现在在车上坐着的只是一副躯壳,而这个人的灵魂,早就已经飞到九霄云间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天刚亮的微光,近乎柔和的,照在他的脸上,眼睫微垂,直挺的鼻子被光影修饰的更加挺拔。少年的五官是没有太大攻击性的,与性格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像羊羔一样温顺的面容。脖子上挂着土星形状的项链,或许是刚出病房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都稍显憔悴。
“少爷,你觉得怎么样了,太太听说你出院了,想问你中午回家吃饭吗?”驾驶位上的司机说道。
“不回,送我去奚戚圆。”他淡淡道。
“好。”司机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便就没再多问。
车行驶到一半,沈袂思的手机响了,静寂的车内显得格外突兀,他接了电话,女人关切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喂?袂思啊,你怎么出院了都不给妈妈发一个消息的呀,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前天被医院打电话的时候,我们都着急死啦!”
“他不是我爸。”还没等赵雯反驳,沈袂思又接着说,“没别的事我就挂了,不回去。”
“哎呦,你看你又这样。”女人的声音多了些无奈,“你都好久没回来了……”
“有事,太忙了。”话音刚落,沈袂思就把电话挂了。与此同时,奚戚圆也到了,这里是沈袂思自己置办的一处独栋,自从他后爹住进老宅之后,他就再也没回去过了,说起来,得有一年多了。
“少爷,到了。”司机见他挂了电话,提醒道。接着就再次下车,帮他把车门拉开了。
沈袂思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在医院穿过的衣服也全部扔掉了。从浴室出来之后他一手拿着浴巾在头发上擦,一只手去拿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一条语音消息。
陆明则:“你出院了?我刚刚去找小裴医生……啊不对,去医院看你的时候,他说你出院了,要我去奚戚圆看你么?”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腔调。
“不用,我没事。”他回道。前脚刚发出去消息,后脚对方就弹过来一条语音通话。
陆明则:“喂?……哎呦我说啊,沈少,我是真担心你,你说你这次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啊,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
“你才脑子出问题了,你上哪儿打听的。”沈袂思蹙眉道。
“就……”他顿了顿道“哎呀,不说这个了,过两天我家老爷子过生日,你来不来?”
“……再说吧。”沈袂思这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没什么事我挂了,困。”说罢,就把电话摁断了。
他说困并不是敷衍的说辞,他是真的有些困了,沈袂思习惯性把手机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从柜子下方第二个抽屉里拿出来一板药片,顺着床头的水吞了两片。他从来不喜欢和人相处,偌大的独栋小别墅也只会有他一个人,所以格外安静。
吃完药之后他就躺下开始酝酿睡意了,不知道是多久进入睡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