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一世 第1章 初见罗杰

富丽堂皇的皇室宴会厅、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光洁锃亮的餐盘金杯、倒映着妖冶波光的红酒杯，这一切都让伊丽莎白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恐惧感，但她不想退缩。

从今晚之后，她不再是国王的私生女，而是斯图尔特王朝的公主、合法的继承人。

她默默地给自己打气，牢记着女官贝叶教自己的舞步。

大厅的门缓缓打开，灯光洒在她优雅的紫罗兰色裙子上，那是和她眼睛相同的颜色，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夺走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但这惊艳感也只是一瞬，作为国王最不待见的女儿——一个妓女的女儿，难以得到世家子弟的认可和尊重。

从最初的国王致辞到乐队的华尔兹响起，没有一人愿意同她搭讪、结交。

伊丽莎白呆在宴会厅，看着舞场热闹的景象，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侍者端上了红酒，她道了声谢。一分钟、十分钟、、、、、、

很快，她发现这里的女孩似乎都有自己的舞伴，就算没有，也会被熟识的人邀请。很快，只剩她一人。她开始数地上的格子。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她的面前。

她抬头，看见了一位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可能比她略大两岁，却比她高上不少。

他绅士地弯下腰，伸出手：“美丽的小姐，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舞。”

伊丽莎白望向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微微失神。但很快，她露出得体的微笑：“当然。”

舞曲一步步迈向**，很显然他是个中高手，他一手牵着伊丽莎白，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轻巧的舞步引着她迈向舞池的中央。

伊丽莎白是第一次跳舞，可她却觉得在他的陪伴下，她是如此地享受这样的过程。他是为华尔兹而生的精灵，让她沉醉其中。

一曲舞毕，乐队的小提琴手放下手中的琴，舞伴们也相携离开舞池。罗杰忽而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吻。

他匆匆的来，又悄声的离开，真的像是夜幕中的精灵，却在她的心上荡起涟漪。

女官贝叶出现在她的身边：“殿下，舞会差不多结束了，你应当离开了。”

伊丽莎白回过头，发现他的身边停留着许多女子：“他是谁？”

贝叶不明所以：“你在说哪位？”

“没什么。”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她匆匆离开。

洗漱之后，她换上睡袍，拉上灯。

可夜幕的宁静尚未持续几秒，房门就被粗暴地撞开。

瑞塔公主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你真不愧是是和你母亲一样的人，对别人的未婚夫下手。”

伊丽莎白的困意被彻底地驱散：“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

“罗杰他是温尔特伯爵小姐的未婚夫，而你却让他冷落了他的未婚妻整整一晚。”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温尔特。”

瑞塔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怎么和我没关系?你、你这种坏女人、、、、、、”

“你喜欢罗杰。”她下了结论。

“胡说！”

“那你敢对着主起誓吗？”伊丽莎白掏出了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索性下了床，朝着瑞塔步步紧逼。

但看着瑞塔心虚的样子，她又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指了指门：“出去，下次进我房间记得敲门。”

“哪怕你和他跳了一晚上的舞，他也不会喜欢你的。”瑞塔嘟起嘴。

“对不起，喜欢他的人是你不是我。还有，作为你的皇姐，我提醒你一句，他的未婚妻是温尔特小姐，他不会娶你，哪怕你是公主也没用。”

说完，她将门关上，用身子抵住门，任由瑞塔在外叫骂。

过了好一阵，外面的声响终于消停了下来。月光洒在地板，她摩挲着十字架项链，想念着身在远方的母亲。

第二日，当伊丽莎白到达餐桌时，皇室成员基本上已经到齐，她落座在桌子的最末端，安静地进着餐。

王后玛丽亚和她的孩子们兴致勃勃地聊着昨晚舞会的趣事，国王也时不时地附和几句，越发显得伊丽莎白像个局外人。但她并未显得不适应，她望向对面的少年，作为质子的普鲁士王子圣约尔——比她的存在感还要低。

本以为难熬的时光就要结束，怎料玛丽亚话锋一转，望向了伊丽莎白：“贝丝（伊丽莎白的小名）也已经成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从一个**岁的小娃娃长到现在，转眼间就到了可以订婚出嫁的年纪。”

她的话也让国王的目光转向了伊丽莎白，他似乎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的便宜女儿。

“昨晚的舞会，贝丝可有心中的合适人选。”玛丽亚笑盈盈地看向她。

伊丽莎白腹诽：拜您所赐，昨晚都没人敢搭理我。

她也笑着看向王后：“母亲，我还从未想过出嫁的事。”

“那可不行，你不小了，该好好考虑。”王后的声音甜的像掺了蜜。

“撒旦因公爵是你父亲的重臣，原配死了多年也只留下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私生子，是个不二之选。”

毋庸置疑，伊丽莎白并不想嫁给老公爵，但她并没有操纵自己人生的权力。

与其感时伤怀，倒不如随机应变，这是她七年来总结的道理。

早膳过后，伊丽莎白又在贝叶的帮助下溜出了皇宫。

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她穿着时下劳动人民的紧身长袖衣裤，混迹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感受着民间的烟火气。然而，伊丽莎白能明显感受到人们愁云密布的面容，这是劳苦的生活压迫着他们，胁迫着他们向领主低头。

但伊丽莎白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充斥着民主和自由的思想，有香槟、果酒和人们的笑颜。

她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阴暗却并不阴森，沿着赤色的瓦砾，她转身进了一家小酒馆。

“嗨，贝丝，要喝点什么。”老板娘杰西卡热情地同伊丽莎白招手。

小酒馆里的灯光是橙色的暖色调，烛光摇曳，伴随着手风琴的乐音翩翩起舞。

伊丽莎白拉开吧台的凳子，展颜一笑：“一杯冰水。”

“每次来我这就是点一杯水，这里的果酒又不醉人。”杰西卡嗔怪道。

“这不是穷吗，买不起。”

“哟，那你可来错地方了，这年头冰块也涨价了。”

“这都能涨？”伊丽莎白瞪圆了眼睛。

正当她疑惑之际，身侧的椅子也被拉开，车夫约翰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今天不工作。”

“和老婆吵架了？”杰西卡猜测到。

“她的姐姐原本是在什么伯爵的庄园种地，结果说是什么粮食都被收走了，过不下去了。要来投奔我。”约翰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有四个小孩，她姐姐有五个，这怎么养得起？”

“她姐姐也可以在城里找一份工作。”伊丽莎白建议道。

他大喝了一口葡萄酒，只是摇头。

室内忽然传来阵阵响亮的欢呼声，伊丽莎白一转头，就看见有一个男子脱去上衣，踩在桌子上，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起初，她还以为是有人在发酒疯，怎料那人义正言辞地开口：“朋友们，我们这样的苦日子也过够了。孩子吃不饱、老人穿不暖、每天种地只拿到一点粮食，还要看贵族的脸色。”

“凭什么国王可以锦衣玉食？”

“凭什么！”底下的人附和道。

“凭什么贵族可以吃饱穿暖，而我们却要忍饥受冻？”

“凭什么他们也是人，却拿鞭子狠狠地抽在同类的身上？”

“因为他们不把我们当人，把我们当畜生。”

他又展开了手中的信件：“朋友们，我远在法国的表哥告诉我，他们国家的农民已经形成了一个同盟，立志要把路易十六拉上断头台。我们为什么不团结起来形成一个同盟，去争取我们的权益。”

“团结起来，团结起来！”

酒馆内的气氛无比的热烈，热浪仿佛要将屋顶都掀翻。

伊丽莎白置身其中，也被他们所感染。这一刻，她仿佛忘了自己是公主，她只是贝丝——一个平民，一个与他人同呼吸的、在挣扎中反抗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