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 第22章 相拥

大年初一。

拜访干爹干妈的日子。

叶之助的干爹家在和安，东元地带。吃过午饭，他就往东元去。

到达东元，在超市买了点小礼品，才往干爹家走。

到了干爹家门前，叶之助刚敲门，门就开了，手臂上立马多了一双小手。

于婷晃着他的手，激动地说:“助哥哥，你终于来了！”

“嗯。”他笑着点头，向于成和周梅问好，把礼品放桌上。

于婷始终拉着他。

“你再抓，你助哥哥手就红了！”周梅走过来，打算把于婷拉开，于婷立马躲叶之助身后。

“没事的！”叶之助说。

于婷从他身后探出头，冲周梅扮鬼脸。

周梅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说:

“你助哥哥来了，你可以去梳头了吧？一大早就守着，就盼着你助哥哥来，头发也不知道梳，帮你梳你还不让！”

于婷立马反驳:

“我怕不能第一时间看见助哥哥嘛！！”

叶之助依旧温和地笑着。

于婷晃了下他的手。

周梅给叶之助倒了杯热茶，又看向紧紧黏着他的于婷，说:

“你别拽着你助哥哥，让他坐下烤火。”

于婷不放，但把叶之助拉坐在沙发上，问:“助哥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周梅感到无语:“人家小助坐车过来不要时间吗。”

于婷立马辩驳:“可他去年早两分钟！！”

话音刚落，就连坐着看电视的于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插话道：

“你就知道你助哥哥！从昨晚就开始惦记，今早一直打开门看。”

叶之助有些不好意思。

于婷突然好奇地盯着叶之助，问:“助哥哥，你怎么不戴眼镜了？你不是近视眼吗？”

叶之助笑笑，说:“我不近视，只是不想戴了。”

“……哦！”于婷盯着他左看右看，过了会儿，又眉飞色舞的，去够茶几中间的画。碍于腿短，怎么也拿不到。

叶之助赶紧帮忙，她立马蹦了一下，顺利拿到画，又神神秘秘地放身后，问叶之助:

“助哥哥，你猜我画的是什么？”

无意地看见画上内容的叶之助见她一脸期待，不忍心戳穿，只得说:

“……猜不到！”

于婷激动地把画拿出来。画上是戴眼镜的叶之助。

叶之助看着那惨不忍睹的画工，依旧温柔笑着，赞叹道:“画得真好！”

于婷高兴极了。

静悄悄地掏出手机，叶之助点开聊天记录。

过了会儿。

有些失落，收了手机。

于婷大声说:

“助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叶之助:“……”

全场安静了会儿。

周梅最先反应过来，笑看着叶之助:“没准还真是！”

叶之助摆手，尴尬地笑着解释:“我没有女朋友。”

周梅不依不饶地问了许多，他耐心答复完。

……

吃完饭后，周梅和于成劝叶之助留在这里过夜，可叶之助执意要走。

这里很好，只是他融入不进去！

而且他很少在别人家里过夜，总觉得在别人家里待着有点多余。

见他要离开，于婷顿时抱住他的腿，有些委屈地问:

“助哥哥，你就不能在这里留一天吗？”

叶之助腿部一湿。垂眼，果然看见于婷哽咽了，脸上满是泪水。

俯身，他轻拭于婷的眼泪，心疼地说:“对不起！小婷，我不习惯在别人家过夜。”

于婷抬眼看着他，说:

“……那助哥哥你回去吧！……记得有空了来找我玩。”

“嗯。”叶之助点头。

周梅把于婷抓在他裤子上的手握住，拿下来，望着他，说:

“小助，那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不用担心小婷，她闹一闹就没事了！”

“行。”叶之助点头。

于婷跟着他走到门外，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我走了，”叶之助冲她挥手，“你快进去吧！”

“嗯，”于婷一个劲地盯着他，“助哥哥再见！”

“嗯，”叶之助说，“……再见！”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地上积累了一层层雪花，踩起来软绵绵的。

树梢披上盖头，以往在上面栖息的鸟儿不见踪影，趁雪还没给自己添新衣就扑棱翅膀飞走了。

叶之助在雪中站了会儿，再打开手机，又失望地放下手机。

抬头。

小巷很狭窄，一眼望不到头……

有些雪落在叶之助肩头，有些落在他墨发上。刺目的白与隐蔽的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在彼此交叠的那一刻形成极致对照。

他低垂着眼，睫毛上沾上雪花。

凝神，开伞，悬在头上。

伞可以挡住天空中纷然坠下的纯白，却净化不了心中的失意……

叶之助静静地向前走着，一步一个浅印。

在路的尽头，看见一个落满银辉的雪人——

那人目不斜视，任由漫天雪白落在身上。

他怔了一下，又立马往前跑，一直跑到那人面前才停下。

把伞偏向纪非言，盯着对方苍白病态的脸，疼惜地问:

“你怎么不带伞？”

隔得近，清晰地看见纪非言眼底的乌色。

他心疼地又靠近一点，又问:

“……怎么了？”

纪非言不答，只是沉默地扫了眼纯白世界。

叶之助突然什么也不管了，伸手将纪非言拥住，给对方顺气。

纪非言任他抱着，看起来有些走神。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抱住。

叶之助闭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往前看，一切病痛苦厄都会过去的！”

往前看是吗？会过去吗？

纪非言伸手接过一片雪花。

就一朵雪花的时间！

他静静地看着雪花在他手中化成水，又从指缝流下，无声地砸到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

纪非言无声无息地推着叶之助，叶之助却纹丝不动。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叶之助抱得有多紧，好像特别害怕会失去他。

他无声低笑。

叶之助遵从他的意愿，放开他。

两人感到冷！

叶之助的心空空的，像是被人掏走了什么。他温温柔柔地看向纪非言，问:“你家在哪？”

纪非言指了指前方。

他顺着方向看去，说:“我送你回去。”

纪非言不答应也不拒绝。

很快，两人在雪地里走着，却谁也不说话。

纪非言斜了眼，恰好看见叶之助暴露在外的肩上落了雪。

伸手，握住伞柄，将伞往叶之助那边推了一下，说:

“照顾好你自己。”

叶之助点头:“嗯。”

雪地上，他们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有种独到的况味。

到了一个门口，门前有几节台阶。纪非言离开叶之助，走到房檐下。

叶之助跟上，却还是没来得及为他遮挡那一小段路上的雨雪。

纪非言站得笔直，对他说:“我到了。”

叶之助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关怀:“行！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往纯白雪海走去。

纪非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进去坐坐吧？！”

“……”叶之助回身，对上他的目光，“嗯。”

两人进房。

纪非言把灯打开，房里登时亮堂起来。

叶之助不经意地扫了眼。

这屋子不是一般地干净！

什么灰尘都没有，连地上都锃亮无比。

……是纪非言的风格！！

纪非言朝叶之助招手，叶之助走过去。

刚坐下，纪非言已经起身去了饮水机旁，问:“你要喝白开水还是茶？”

叶之助有些局促:“白开水就好。谢谢！”

纪非言没说什么，拿了杯子接水，却走神了，水溢出来都不知道。

听见水流落地声，叶之助立马站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把水杯拿过来。

他被烫了，却一声不吭。

“嗯？”纪非言回过头来，手里空荡荡的，一时难以适应。

扫了叶之助一眼。

“你快去烤一下火。”叶之助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拿水杯时他感受到纪非言的温度，与杯中的水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纪非言不答，只是失魂落魄地去拿扫帚。叶之助抢先拿上扫帚和铲子，开始扫水。

纪非言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扫完叶之助看见地上还有水渍，就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地面很快光洁如新。

做完这一切后回头，立马和纪非言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躲了一下，走向对方，说:

“你先去换衣服吧！不然雪化了全是水，会感冒的。”

纪非言看他一眼，净若琉璃的眼色中多了些别的情绪。

叶之助没读懂！

纪非言进了房间。

叶之助坐在沙发上，不随意走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实际上却对手机里的内容一无所知。

逐渐回温。

倏地，他回忆起以往填写表格时纪非言总是空着的那一列，又难受起来！

回头，纪非言已经换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了。

纪非言露出来的脖颈，白白净净的。叶之助扫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问:

“你不穿件高领毛衣吗？”

纪非言摇头，提步走过来，坐他旁边，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嗓子有点哑！

叶之助怅然:“随便走走！没想到就走到这里来了。”

纪非言提不起精神:“……嗯。”

叶之助错眼看纪非言，对上对方苍白的脸，无比担忧地问:

“你要不去医院看一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死寂……

纪非言沉默地盯着他，过了会儿，才轻松地笑了一下，说:

“没事，不用去。谢谢关心。”

叶之助依然担心地看着他:“真不用吗？你看起来挺严重的！”

纪非言笑得无比从容:“不用。”

说完，却看见叶之助更忧心忡忡了。

纪非言又笑了一下:“没事的。我身体是这样，很快就会好！”

叶之助紧了紧手指:“……嗯。那你去床上躺着休息会儿吧？！我先走了，你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随时都可以！”

说完，便起身。

下一秒，手腕上多了一只手。纪非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再陪我坐会儿吧？”

他坐了回去:“……嗯。”

在两人耳中。

屋外，雪落地的声音，……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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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