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 第55章 第 55 章

小竹哭肿了眼睛，身上的伤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愈合，反而加重了许多。红衣女子看着小竹半死不活的样子，开始怀疑自己信守承诺是不是一件错事？为一个人的承诺害得无辜之人悲痛欲绝，这样的承诺当真应该守吗？“看来当真不能随便承诺。”红衣女子叹着气说道。

小竹哭累了终于睡着了，红衣女子这才进了屋子，为小竹疗伤，她害怕小竹见了自己又是一场伤心。

小竹的伤有些痊愈，便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院中，想看看天上是否还有张虚留下的金光。阳光很刺眼，也很暖和，小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院中桃花盛开，花瓣纷飞，像一场花雨，又像一场祭奠。小竹唤出一壶酒，便坐在桃花树下，看着天，饮着酒。

小竹看着天空问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自己该不该就这样放弃报仇，虽然张虚不让她报仇，可是仙岛的那些族人呢？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自己这草草地了解此事，到底是对是错呢？小竹又喝了一大口酒，她想用酒来麻痹清醒的自己，让自己可以进入梦境，去问一问仙岛的族人……这里没有牡丹姐姐，也没有黑蛇威英，更没有小蝶，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独自思考，独自做出在道德之上的决定，即使那些决定让她痛苦万分，她依然咬着牙忍受着煎熬，承受着痛苦。

小竹突然感到自己的头很痛，越想越疼，疼得脑袋都快裂开……小竹痛苦地叫着，直到红衣女子匆匆赶来，用妖法帮她之疼，小竹才意识模糊地睡了过去。

红衣女子叹了口气，将小竹抱回了房间。出来时，看到桃花树下小竹留下的痕迹，便索性幻化出一张躺椅，一张桌子。

小竹每日就这样颓废地活着，好像灵魂已灭，身体尚存。伤势稍微好点，就开始戒酒消愁，半醒就坐在桃花树下，看着桃花发呆，看着日出日落，花落花开；半醉便躺在桃花树下睡觉，闻着花香混着酒香。张虚说他曾经醉生梦死，认为这样也是人间一大快事，现在小竹觉得他说得很对，清醒地活着太过痛苦。小竹终于明白人们爱饮酒的原因了，醉酒虽然不能解决烦恼，但是最起码它可以带给你短暂的欢愉，哪怕惊醒后头脑剧烈都是值得的。

为了让小竹振作起来，红衣女子竟然做了一个张虚的灵位放在小竹的屋子里。她没想到的是，小竹可以抱着它继续饮酒，继续卧酒而眠。

红衣女子看着睡着的小竹只好无奈地将她抱进屋子里，盖上被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早上，满身酒气的小竹醒来，却看见红衣女子倒在地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急忙起床将红衣女子扶到床上，此刻对她的恨，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小竹检查一下红衣女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小竹知道这定是内伤所致。

小竹急忙打开“随身袋”，拿出瓶子倒出一颗调理内伤的丹药正要给红衣女子服下，看着躺在床上的红衣女子，此刻如果自己不救治她，她因伤而亡，岂不是也算是报了仇！

小竹拿着药丸，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牌位此刻正对着她们。小竹的心里有些难过，她想报仇，可是却下不下去手，更无法背弃自己的承诺。

小竹将药丸塞到了红衣女子的口中，看着她还能吞咽，紧张、纠结的心情顿时放下心来。

“断发犹如断头，这缕青丝就当是待你受过了。”这是自己的话，今日又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做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呢？

小竹清了清思绪，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于是认真地用法术探视红衣女子的伤势，红衣女子的伤虽然命不致死，但是从伤势可以看出，受到多人的围攻，能从人数众多的包围里逃出来，可见红衣女子的妖术比自己高多少。

小竹看着她说道：“你说，你的仇人会不会找到这儿呢，你都打不过的人，我更打不过；如果他要是追上来，我可就逃命去了，我可顾不上你；好了，事情都已经跟你说了，到时可不要说我没有知会你。”看着红衣女子的手动了一下，也彻底放心了，于是便去煮了一些方便进食的粥。

看着红衣女子还在昏睡，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地方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来，于是便打开她的柜子看看有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

小竹打开箱子，看着整齐的红色衣服叠放在箱子里，着实有些惊讶，还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喜欢红色衣服的人，而且还是同一种红色。

小竹随便拿了一件衣裳便给红衣女子换上，又将她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晾在外面。

忙活完这些，天色也不早了，看着红衣女子还没有醒转的迹象，小竹有些放心不下，就在桌子旁边小眯了一会。

“姜焱，姜焱，你在哪里别动。”

睡梦中的小竹被突如其来的喊声惊醒，急忙去看床上的红衣女子。

“醒醒，醒醒。”小竹急忙唤醒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听见喊声安稳了许多，之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是小竹，神情彻底地松弛下来。

“多谢小竹姑娘。”红衣女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些了吗?”小竹问道。

“不碍事，休息几日就好了。”红衣女子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

“那就把粥吃了吧，都熬一天了。”小竹说完便起身离开，没一会便盛了一碗粥端到红衣女子面前。

粥散发着浓浓的米香，但米早已融入水中，与水融合在一切成了米汤。红衣女子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粥，尝了一口，入口即化。

红衣女子吃了一碗，小竹接过碗，随手又化出一张帕子递给红衣女子。

“谢谢！”

“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小竹说道。“我回来时，已经消了痕迹，这外面也有我设的结界，他们不会找到这儿的。”红衣女子肯定地说道。

小竹点了点头，扶着红衣女子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端着碗走了出去。

红衣女子看着小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直放心不下的心结此刻彻底地放下心来，之前一直担心她，想方设法地把她从痛苦的情绪中拉出来，结果都没成功，不想因为自己的伤，反而让她暂时走出了痛苦，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红衣女子看着自己的伤，感到自己伤得真是值。

在小竹的细心照看下，红衣女子的伤势日渐康复。

整日的忙碌让小竹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悲伤，渐渐地小竹接受了张虚死了的事实，毕竟她还有树爷爷在等着她。

但每到夜深人间的时候，对张虚的思念总会如约而至，让她忧思成疾，魂劳梦断，直到精疲力尽陷入梦魇之中才能消停片刻。

精神恍惚的小竹总感觉张虚并没有离开，而在就在她身边，只是她看不见他，无法触摸他。有时小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小竹坐在桃花树下，对着夜空举杯，对着空气说话

“你看，今晚的月亮有多圆多亮，我见过大海上波光粼粼的月亮，也见过被从树爷爷缝隙中的月亮……却从来没有见过桃花树下思念你时的月亮。以前的月亮，我只觉得它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月亮那么清冷，那么孤独，寂寞。”

“这杯酒我替你喝了。”小竹举起酒杯对着月亮，之后一饮而尽。

“我没有时间可以好好地想你了，我还要树爷爷要救。”小竹哭着说道。

红衣女子看着夜夜在桃花树下对月饮酒的小竹，走近一些才听清小竹的话，那不是痴言梦语，而是心中的思念和不舍。红衣女子此时才明白小竹是一直不愿走出来，并非自己之前认为的走不出来。

或许走出来，他也就会不存在了吧！红衣女子想着。

“怎么一个人喝酒啊？”

红衣女子拿着酒杯和一壶酒走了过来。

小竹没有理她，依然自斟自饮，好像红衣女子根本就不存在。

红衣女子见小竹没理她，便只好自作主张地坐在小竹对面，看着小竹一个人熟视无睹地自斟自饮着。

“谢谢你照顾我。”红衣女子举起一杯酒敬向小竹，小竹举杯算是回敬了，接着便一饮而尽。

红衣女子见状也只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还会想他吗？”红衣女子问道。

“他一直都在，只是未相逢罢了。”小竹冷淡地回道。

“如果没有那件事，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红衣女子说道。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小竹说着便起身离开，她现在依然无法忘记红衣女子逼死张虚这个事实。

“小竹姑娘，请留步。”红衣女子急忙叫住小竹。

小竹停住脚步。

“什么事？”

“我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在调查一件事。这案子事关我们妖族，不知道小竹妹妹愿不愿意与我一起调查此事，为我们在人间的妖族报仇。”红衣女子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