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 第108章 第 108 章

小竹突然记起博謇送给自己的镯子，急忙去看，手腕上的镯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小竹的心一沉，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博謇一定以为她死了，就像当时自己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样。

“吱”的一声，侧门突然打开，小竹回过头去，看见叶儿领着一个人出来。

“你去买些花来，要淡雅些，不要有太重的香气，王妃不喜欢浓烈的香味。”叶儿吩咐道。

“是，都记下了。”侍女回道。

小竹泪眼婆娑地看着叶儿，步履蹒跚地朝着叶儿走了过去，她以为叶儿会认出自己，但是叶儿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叶儿看着小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以为小竹还活着，但想到小竹早已命丧黄泉，罪魁祸首也早已身首异处，而眼前的女子温婉美丽，仪态端庄，又怎么会是小竹姑娘呢，便自嘲道：“也许是看到王妃想到了小竹姑娘，才出了幻觉，明日该去拜祭一下她了，免得她怪我没去看她。”想着便没有再理会。

小竹看着叶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打碎了她那颗冰冻的心，小竹抬起头看着天空问道：“这难道便是，人走茶凉，不过短短几日天，居然与自己如陌路一般，即使是几十年，也不用这样陌生和无视吧。”

“几日？为什么我感觉是几日，而他们却说是几十年；如果真是几日，那这孩子也不会这么快就出生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竹的思绪才一次凌乱起来，越想头越痛，小竹抱着头蹲在地上，试图去缓解头痛。

“姑娘，你刚刚没说你要找谁啊？”侍卫问道。

小竹闻声抬起头看着侍卫，绝望地回道：“不用了。”

小竹心灰意冷地走着，如果有用的话，叶儿就会认识自己，而不是视若无睹；如果有用的话，博謇应该还是在等着自己，而不是早已娶妻生子；是啊！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还需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是冲上去质问他，还是上去打他一顿？还是上去哀求他？可是哀求有用的话，张虚就不会死；哀求有用的话，自己也不会一直在逃亡的路上……一定是自己的原因，不然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之路总是走得这么艰难；或许这就是天意，天意让她明白，她注定孤独一人。

“他说‘我们是有缘无分’。” 小竹回过头去，看见一个满脸泪痕的女子泪眼婆娑地对着自己的姐姐说道。

“有缘无分？” 姐姐重复道。

“我们有缘相见却无缘相守。”妹妹继续说道。

“你可真是我的傻妹妹，他说这话你就当真了，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他总不能说是他狼心狗肺吧。”姐姐面带怒气地问道。

“那姐姐说是为了什么？他说他的心里一直有我。”妹妹哭着说道。

“有你，却不肯对你负责？有你，却另娶他人？他说的心里有你，该不是只把你放在他的心上，上不了他的族谱，进不了他的家门吧？妹妹，时至今日，你怎么还不明白啊！你现在再怎么哭闹又有什么用了，人家早已结婚生子，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现在伤心的不过只剩你一个人罢了，而担心你的也只有你的父母家人……你以为他与你有一份情意；难道那贱人与他的妻子就没有了吗？你与他不过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恋，可是人家那可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倘若他真对你情深义重，为什么和你一起那么久都没有娶你？而与她不过短短一年的时光，便上门提亲，将她迎娶进门呢？现在连孩子都生了，而你呢？你却依然沉溺在当时的那份情里不愿出来。月儿，现在放不下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放下的也只有你自己。”姐姐满脸忧色，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月儿痛哭着说道：“姐姐，不是我放不下，我只是不明白，明明是事实，我却怎么都无法相信，我知道这样只有我一个人遍体鳞伤，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啊，我也想说服我自己，可是却怎么都说服不了，总是想去问个明白，他说他迫于家人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他还说让我等他，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我的傻妹妹，他找你做什么？他一个有妇之夫，找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什么？他只是在骗你，如果他真的心里只有你，就不会让你等他那么久，就不会和别人成了亲还要和你说这些；那日他成亲时，你不是要与他私奔吗？你等了一天一夜他都没来，他已经做了选择，你为什么还这样执迷不悟啊。”姐姐有理有据地说道，“我知道这对你很难，可是真心要交给一个值得的人，而不是交给一个把你的真心随意践踏的人……”姐姐继续说道。

“姐姐……我该怎么办啊？我不甘心啊！”月儿泪眼婆娑地问道。

“愿赌服输。”姐姐直截了当地回道。

“愿赌服输？”月儿看着姐姐，眼睛中满是悲情之色。

“姐姐说起来容易……”月儿失魂落魄地回道。

“月儿，一片真心被人践踏，而你却依然执迷不悟，以后你回想起来，一定会决定这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姐姐摸扶着月儿的乱发接着说道，“我们女子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不像他们男子现实，绝情……摆在他们眼里的除了金钱就是权利，只要你能跨过眼前这道坎，再回头看时，也不过就是拦在你人前的一条小水沟罢了，即使以后遇到千难万险，在你眼里也不过就是那点事儿。”姐姐安慰道。

“姐姐，我舍不得，我不甘心啊……”月儿流着泪说道。

“一个渣男，有什么舍不得，你舍不得的是人与人相处的情义，就像夕月死了，你不是也哭了很久？”姐姐说道。

“姐姐。”月儿扑到姐姐的怀里大哭着。“傻孩子，这就是人生，经历过，拥有过，放下过，人生也就活明白了。你啊，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就是陪着姐姐，剩下的就交给时间，时间会带走你的悲伤，用岁月的印记替你抹平伤口，那时你就长大了，学会了什么该放弃，也知道了如何去选择。没事儿，有姐姐陪着你……”姐姐拍着自己怀了的妹妹安慰道。

“姐姐，还好有你陪着我。”月儿的女子抱着姐姐哭着。

小竹听着她们说着，哭着，安慰着……自己竟然也泪流满面。小竹抬眼，望着上空，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骗人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小竹笑着说道，“因为没有结果，一切都那么虚幻……”

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遭罪，为了受罚，为了苦难，为了担心受怕，还是为了没有尊严，没有自尊心地活着，或者为了还前世的债。这一生怎么看都是一场笑话。

小竹突然大笑起来，整个人疯癫起来，喃喃自语：“这漫长的生命难道是为了来逃亡和认清现实吗？还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小竹跌跌撞撞，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喂，不知道看着路，没看见有人过来。”一个肥腻腻的女人叫嚣着，身后跟着几个盛气凌人的妇人。

小竹看着她们，便知是一群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没有理她们。

“呦，没长耳朵啊。”说着一个女人推了小竹一下，见小竹没有反应又顺手扇了小竹一巴掌，小竹麻木地被她们扇着耳光，她好像感觉不到痛，心里也心如止水，但是眼睛中突然有了一丝杀气，小竹冲着她们笑着说道：“有种杀了我啊。”

几个妇人本就被她的眼神吓到，不想又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顿时害怕了起来。

“别理她，就是一疯子。”说着几个人拉扯着离开，小竹除了伤心，没有其他的任何感受。

小竹看着离去的几人，起了杀心，右手用法力幻化成几只飞镖。

“母亲，你看那个姐姐的脸上流着血。”小男孩拉着母亲的手说道。

女子拿出干净的帕子交给了男孩。男孩来到小竹身边，用手拉着小竹左手的衣袖，将帕子放到小竹的手上说道：“姐姐，你流血了，快些擦擦吧。”

失去理智的小竹被男孩的叫声彻底地拉了回来，小竹回头看着男孩天真无邪的笑脸和少了一只胳膊的身体，急忙收起手中的飞镖，敛去自己满眼的杀气。

“姐姐，你不用去和她们计较，这世上总会有一些坏人，他们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姐姐，你一定要开心，要多笑笑，你这样好看，笑起来一定更好看。”男孩说道。

小竹朝小男孩挤出一个微笑。

“我就说姐姐笑起来很好看，我母亲说，爱笑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太差，姐姐一定要多笑笑。”男孩说完便回到母亲身边，从母亲包裹里拿出一面铜镜，来到小竹身边，用独臂将铜镜举得高高的，试图让小竹可以看见自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