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不开花的树 第3章 给你的信

我知道我没必要这样做，可我的确像要告诉你这些事。

如果我现在不说，那我大概永远都不会说了。

或许你也不知道这些是写给你的。

如果你知道的话，其实你知道就好了。

我想和你说说话，随便什么都好。

早上那会儿睡得非常不好，七点到七点半那半个小时里频繁醒了三四次。其中一次迷迷糊糊点开相册，看到了你给我拍的照片。

那是昨晚保存的，好久了。

照片里我双手捂着眼睛在笑，很高兴的样子。

人的确没法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理解。

快乐同样。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开心，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和心事，可过后和那些所拥有的快乐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以至于我每次想起那些瞬间感觉都好像在过晴天。

有段时间我喜欢喝茉莉蜜茶，喜欢到每天要喝两瓶。

我说茉莉蜜茶就是你给我的感觉。

我是相信记忆会被时间清洗掉的，所以我才不厌其烦地写日记。我会忘了我自己，文字不会。

还是今天早上，网易云的私人雷达突然播放到了天空之城。

天在下着小雨，雾蒙蒙一片。

耿十三恰好唱到那句：天空之城在哭泣。

我说最近耳朵开窍开始听词了，这句话一点不假。

耿十三融在歌里的思念，马頔的求婚，张玮玮的明天，贰佰的遗憾，一个早上我都听了个遍。

最后我又想到了你。

有人问过我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只用了很短的一句话来形容。

对方看到那条消息，说那的确可以理解了。

那句形容你的话是：【他喜欢李志】

谁喜欢李志呢？只有你了吧。

世界坍塌你也喜欢他。

原本我要写日常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想到你，想到你给我拍的那张照片，就想跟你说说话。

我们有多久没说话了呢？

好久好久啦。

我知道我想念的只是记忆中的你，但只要你还存在于我的记忆中，那就够了。

今天还听进去一句话：“理想主义的花最终会盛开在浪漫主义的土壤里。”

不知道为什么，那瞬间我想到的居然还是你。

那是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嚷嚷着说明年一定要买一套汉尚华莲，你在视频那边瞥下目光，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回答我说：“明年肯定会有的。”

接着你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买也会有的。”

我一下明白过来，说算了，你先把自己喂饱再说吧。

你那时说了什么呢？

你说：“生活是要继续，可惊喜也要有。”

可是我们还没到第二年就分了手。

遗憾从来不会记得我们之间承诺过什么，遗憾之所以称为遗憾是因为无法弥补。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刚在一起有天晚上，我陪你去见一个朋友，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抬头就看见紫荆花的枝丫围成了一个爱心。

我拿出手机拍照，后来那两张照片被我们当成了资料背景。

那天晚上你对我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我作为一个倾听者，给出的最郑重的承诺。

承诺内容跟紫荆花的花语有某种对应关系。

好像怎么提起都不对。

至少我以为走出来了。

是的，我以为。

没有冗长难熬的夜，没有反复纠缠和心软不舍，也没有痛哭遗憾。我们之间结束得果断、迅速、利落。

我甚至转头就把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开开心心地出去玩，仿佛只是被蚊子不疼不痒地叮了一下。

在那些平静流淌的时间里，有关你的记忆被掩埋淡化。

我总觉得我该哭一场。

2019年夏天我注册了一个全新的微博账号，ID很直白，叫今天睡到xx了吗。

xx是你名字最后一个字叠起来又拆分的组合。

我一直有个不算好的习惯——不删微博，不删备忘录，也不清理云盘的相册。

所以我总比别人更容易想到以前的事。

有一年春天我跟你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你生气了。

我说你跟我认知里会打球的人不太一样，你的灵魂好像很低落，时而小丧，不容易开心。

二月总结里我反复犹豫了好几次，到底是把有关你的那段删掉，还是欲盖弥彰地模糊一下我对你的称呼。可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做，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和你有关的所有照片被收进一个叫废材的相册，便签也收进废纸篓文件夹，2019年那本日记里有一封还没送出去的信，大号涉及你的微博被我全部设置成仅自己可见，小号就更不用说了，那原本就是为了你才创的。

它们几乎总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无一例外都会愣一下，然后点进去看看。

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最后那段时间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也知道你受了很多莫名的委屈。可在情绪和理智的交锋中，前者还是拔得头筹。

也许是年轻。

也许正因为年轻，连理论也要争个输赢。

到现在我仍然认为爱不是凭空产生的。

唯有你获得了别人的爱，你才能从中分一部分出来爱别人，或者回报爱你的人。

一个没有获得太多爱的人，是拿不出一点的，这样的人即便是想爱，却也无能为力。

而两个缺乏爱的人在一起，会吞噬掉彼此。

于是情绪就成了唯一的出口。

我不止一次想过导致我们分开的原因，最终归结为：我不希望你比爱你自己更爱我。

我或许还是会想起你，想起以前，可我永远不会找你。

我会在想你的时候一个人看《春光乍泄》，看何宝荣问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但我们不能。

你知道的，重蹈覆辙和从头来过是不一样的。

哦对了，新学校废物合唱团的《干杯时我会想起你》挺好听的。里面有句歌词是：只愿你一生都记得，曾遇见过我。

——写于2023年春天

去年写这些的时候我还处于一种很偏激的情绪状态，听《后来的我们》反应很大。

[我才不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我只希望你爱我到死，一辈子。我以前跟朋友说过，我不希望他过得好，他没能给我的，别人最好也得不到。自私狭隘、冷漠无情就是失去一段感情之后，真实的我。我连旁观他获得幸福都做不到，更别说大度地送上祝福。]

现在好多了，我们偶尔会说说话，但也不会聊太深入的东西。这封信他大概率是看到了，不过关于李志往后那部分被我删掉了，他或许知道我在写他，或许不知道，都过去了。

希望他能平安顺遂。

希望他能在尘世找到幸福。

不带任何偏颇的、由衷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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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给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