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多了个球 第3章 第 3 章

许知已经确认枝条不会伤害人。

她假装往下跳，是为了验证枝条是不是真的要抓住她，毕竟她还记得之前在楼下遇见时枝条兴奋的样子。但看她向下跳，枝条竟然只想兜住她。

她一直觉得奇怪，它不往窗户里边生长，是不是代表着它本身对人的血肉毫无兴趣？但也可能是只对新鲜的血肉感兴趣，因此她尝试着往下滴血液，试探枝条的反应。

没想到伤口反而被治愈。

这也是受伤最低的方法，枝条势必长到九楼的位置。以她现在的武力值，如果靠近枝条或者直接对枝条点火，能不能烧到根茎还不好说，但她一定会跑不过火势或者直接被浓烟呛死。

当然，如果失败了，大不了真就一把火结束一切，反正她努力过。

幸好，她猜对了。

她尝试与枝条交流。

“你能听明白我说话对吗？”

枝头抬起又落下。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把楼围起来吗？”

听到这，枝条似乎着急起来，形状来回变换，一会变成一个奇怪的动物，一会又把自己弄成竖条。

看到一人一咪一球还是满脸茫然的模样，它更急了，枝条变来变去，把自己打成了死结。

交流无效。

“我问一些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可以吗？”许知提议。

枝头上下摇摆。

“把楼围起来是要保护楼里的人吗？”

它点头，又伸出枝条指了指许知。

“要保护我是吗？”她有个大胆的猜测，枝条也许知道楼里没有其他活人了。

它再次点头。

“是因为周围有危险的东西……？”她想起来刚刚枝条多次变换出来的形状。“是动物吗？”

这次枝头上下摇晃剧烈，像是无比赞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异枝条会想保护人类，但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如果枝条能为她所用就更好了，在末世里，武力值是生存的关键指标。

“谢谢你的保护。你愿意跟着我吗？”即使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想问一遍。

枝条犹豫地左右摆了摆。

许知还没来得及叹一句可惜，就听到滴的一声，四平八稳的电子音响起：【新增功能：签约】

【啊啊啊我进化啦许知！】一秒从人工智能切换成人工智障。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她仔细琢磨着新功能。

【签约：甲方提出签约报酬，乙方付出甲方所需事物。甲方可随时向所有生物提出签约请求，乙方同意后，甲方启动签约功能收集乙方的一滴血液建立精神合约。精神合约成立即为签约成功。如乙方违约，将会受到精神惩罚，轻则头痛，重则痴呆。请勿轻易尝试。

解约：销毁血液标本即可。

目前签约数：0 / 2

注：签约成功后的甲乙双方不得对对方造成直接伤害。

甲方：许知】

在说明的最下面，还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如乙方不同意，建议打服。

许知：……

这简直就是一个只有利于甲方的功能。

她迫不及待想试试。

她看向周围的唯二两个生物：枝条和蓝白，打不过枝条也不想强迫它；不舍得用蓝白做试验。

可惜身边没有合适的生物。

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功能总会有用到的一天。

许玄说过，他的进化方向取决于她。

也许是刚刚想要得到枝条的念头太过强烈，导致这个功能的诞生。

她也想尽快进化出更多的功能，但她知道一口气不成大胖子，进化这个事情需要循序渐进。

现在更想知道周围到底是什么生物威胁到她的安全。

“小枝条，那个危险的动物在什么方向？”

枝条指了指右边。

“许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升级你的探测范围？”

【已有功能的再升级，只能依靠许知你本身。你的肉/体或精神越强，我获得的能量越多，升级的机会越大。】

看来许玄一时半会也升级不了。

“我想探测这栋楼以外的其他地方，看看周围有什么。”许知对着他说出了想法。

一人一球像想到什么，同时看向了枝条，又相视一笑。

“小枝条，可以帮我个忙吗？”

十分钟后，终于沟通好了。

枝条绑着许玄，带他悄悄靠近了某个下水道附近。

许玄赶紧展开扫描，密密麻麻的红点和一张不完整的地图逐渐生成。

扫描完毕。许玄催促着枝条带他离开。

果然，这世界上最顽强的生物还得是小强。

它们大部分克服严重辐射，变异成一只只外壳坚硬的生物。

而且，从扫描回来的地图来看，变异成功后的小强还在不停繁衍……

如果等到新出生的小强长大，恐怕这个小区甚至这座城市，都会充满这种生物。

并且从枝条的表现可猜测到，这些玩意儿估计会吃人。

许知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火、剂量巨大的杀虫剂可以解决他们】，许玄给出建议。

现在无法找到合适的剂量，也不敢直接往下水道里点火。这个问题陷入了瓶颈。

她现在多少有点崩溃，这一整天下来遭受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但她知道，这仅仅是末世的开始。

暂时告别了枝条，许知一手抱着猫一手抄起许玄，决定先坐下来冷静冷静。

她边撸猫头，边在蓝白的呼噜声中出神。

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在末世里走下去。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许知是孤儿。

从有意识开始，许知就在福利院里。小时候福利院的小孩还没这么多，老院长是所有小孩的母亲。

走路踉跄摔倒后的拥抱，悉心温柔的教导，坚定有力的鼓励，老院长弥补了福利院小孩童年的母爱。

但她小学的时候，老院长走了，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走了。大家都说是喜丧，老人年逾80，生前无病无痛无灾，那是上天赐予善良人的最后一点温柔。

可对她来说，是失去了至亲，失去了世上唯二与之有联系的人。

老院长的离去令许知的天塌了一半，尽管客观上清晰的知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可在当时小小知短短的岁月里，老院长几乎占据了人生全部……

老院长的房间与物件都被保留着，充满年代感的摇摇椅慢慢落灰，上面坐着的人变成了墙上的黑白相片，每每看到熟悉的场景里再也无熟悉的人时，她的眼泪总是不由自主地落下，心脏被揪得紧紧的，有时痛得甚至忘记如何呼吸。

那时候经常想，要不跟着老院长一起去了吧，反正在世上了无牵挂。

但每次看到桌上那个人送来的礼物，回忆起心中执念，又拥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个人是某不知名社会人士，他通过国内的公益性机构资助许知，安排了她穿衣住行一系列问题，小学之后她就不在福利院住了，住在了机构安排的房子里，那里离初中学校很近。她一直一个人住着，衣服等必需品总有机构的人送来，每天阿姨来做饭，平时自己有空的时候打扫卫生，再摘些路边的野花放在桌上，小小的一居室却比福利院几百平大房子更像家。

这是她的第一个家。

每季度还能收到小礼物，童年时是玩具车或小布偶，初中后变成手办或不同类型的小说，有时候还会有不同地区的邮票。这些礼物都变成她生活里的惊喜。

大家都说她是不幸中最幸运的，比福利院的其他小朋友过得都好。但其实从接受资助的开始，她变得惶恐，担心自己做不好惹怒他人、担心突然失去资助。终日活得紧张兮兮，想方设法打工赚钱寻求后路。

直到某日机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封信，那是资助人写的信。

信上的字迹铁画银钩，横平竖直间都能感受到写信人落笔的力度，内容全是对她鼓励祝福的话语，希望她无忧无虑的同时也能好好学习。

“我更想你能够为自己而活。

如果你不知道可以为谁努力，那么请为我而努力。”

她一直以为，对这世上所有人来说，她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孤独浮沉，像随风飘扬的落叶。但有一天，落叶竟被允许停靠在信上，成了信笺。

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有人记挂她，为她操心。再也不会有比此刻更美好的时候，也不会有比以前更糟糕的时候。

看完信的许知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并埋下了一颗小小的执念种子——未来一定要回报资助人。

小孩的心思被一封信安抚住了，不再瞻前顾后的她，一往无前，于是她心无旁骛的学习看书，最终考上了国内TOP学校。

许知大学毕业后，知名的本科学校与大学里优异的成绩和比赛荣誉让她拿到了一份年薪相对较高的OFFER。

毕业典礼时、收到第一份offer时等等人生重大时刻，都很想与资助人分享喜悦，她找上了福利机构的人帮忙。

福利机构的人却告知她：“许小姐，我们都为你逐渐走上正轨的生活感到非常高兴。可是资助人的委托在你毕业时已经结束了。”

她有想过，会不会哪一天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结束了，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

“这是资助人与你最后一次联络。”工作人员找出了一封信递给她。

许知难以置信地接过信，瞬间头脑空白，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租房里，明明是逼近40摄氏度的酷暑，却宛若身处冰窖，抖着双手打开了信。信上的字体虚浮扭曲，字形仍如第一次看到时，但每一笔都感觉力不从心。

“见字如面。

好久未联系，得知你生活越来越好，我有种无法言说的愉悦。同时，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了。

思考了很久，你我相识既然由我开始，那么也由我来结束吧。

小时候说让你为我努力。而现在，希望你能够为自己而活，不知这么多年后的你是否能够领悟到这句话。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但这是最后一次联络了。

我已时日无多，等信到你手中时，或许已成一抷黄土。

勿念。

——安”

写这短短几句话似乎耗尽了写信人的全部力气，后几行字迹浅淡如细线。这一切都真真实实的告诉她，资助人由于某种原因已不在人世。

霎时间支撑着她的半边天也塌了，曾经长大的执念是找到资助人，但如今……难道她永远被落下吗？

她都不知为何会来到这世上，又怎么为自己而活？本以为越来越好后见到资助人是迟早的事情，命运却让人捉摸不透。

遗憾混合着悲伤，不甘却又无力，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的情绪逐渐侵蚀理智，哀嚎到唇边剩下沉默，想流泪却眼干无神，没人教她如何发泄，如何应对这股令人崩溃的情绪。

这世上重要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去，光是消化离别的惆怅，就已毫无精力经营与他人新的羁绊，某些人的孤独也许生来注定。

后来她一直一个人，直到蓝白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