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和前任睡了 第4章 第 4 章

在家里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等两人并排坐进网约车的后排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网约车在水马龙的城市里平稳地行驶着，车厢里的两人热烈地讨论着昨晚看的《红辣椒》的剧情。

你来我往的讨论与交锋，让两人都忘了关注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直到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昏暗，夏阳才意识到他们正在穿过一条漆黑的隧道。

夏阳的心里开始泛起些微的不安，童年时他曾经独自一人被困在故障的电梯里，自那以后他就有一些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姜葵见夏阳迟迟没有接自己的话茬不由得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他，但在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狭窄的车厢里只有夏阳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着，连司机都被这动静吸引得回过头来。

就在夏阳感觉自己要被越来越大的恐惧吞没时，一只温热的手附上了他的手背。

恐惧织成的茧被轻轻地撕开了一个口子，皮肤相触的温热将夏阳的注意力从中缓缓地牵引出来。

他的心开始渐渐安定下来。

隧道不长，几分钟过后车子便驶出了隧道回到了明亮的路面。

不再昏暗的车厢里，夏阳微微松了口气，他看着姜葵担忧的眼神缓缓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轻声回到：

“没事，刚刚只是有点怕黑。”

可姜葵明显还是不放心，盛满忧虑的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眼前人，发现夏阳真的再没有什么异常后他才放下心来。

看着姜葵此刻映满自己身影的眼眸，夏阳的心里忍不住有些窃喜。他情不自禁地靠上前去，想要吻一吻姜葵那双可爱的圆眼睛，可却被姜葵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姜葵的目光移向了窗外，只留给了夏阳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夏阳还保持着前倾姿势的身体僵住了，他没注意到司机偷瞄向他们的眼神。

此时姜葵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的目光久久地凝望着窗外的风景，可脑海里却全是刚刚夏阳靠过来时司机那倒映在后视镜里的眼神。

探究、异样、鄙夷，即使那眼神只是转瞬即逝，可姜葵依旧感觉自己浑身一僵，曾经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掉的谩骂和羞辱仿佛又一次充斥在耳边。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路程，两人都一路无话，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到了餐厅门口。

因为有提前预约，两人得以穿过还在等位的人群，走上餐厅二楼，在巨大的观景落地玻璃窗前落座。

橘红色的夕阳在海天相接处缓缓西沉为波光粼粼的海面镀上了一层暖色，和姜葵速写本里画的一样美。

可景致再美也唤不起两人的好心情了，两人相对而坐却都各怀心腹事。

夏阳虽然心下低落，可两人好不容易出来约会一次，他并不想搞砸。他强压下心头的酸楚，继续起了刚才在车上被暂停的话题。

虽然两人现在只是炮友，不能在外面有亲密举止的这个规则还是姜葵自己定的，可当他看到夏阳这强颜欢笑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疼。

两个人就这样在桌上尬聊了一会儿，直到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需要点菜才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虽然两人都在勉力的粉饰太平，可渐渐的夏阳还是走神了，两人只是炮友，而不是情侣，这个事实在不断地刺痛着他的心。之前对着餐厅的照片幻想的那些甜蜜而浪漫的场景此刻通通化为了齑粉，被替换为了冰冷的现实。

“这意面好像有点咸了？”

“啊《吸血鬼猎人D》看过吗？虽然这部比较冷门但是评分还挺高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夏阳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和姜葵的问句有多离题万里。

“是吗，我没太吃的出来。”

夏阳尴尬地连忙低下头，用叉子卷起一小撮意面塞进嘴里，确实是偏咸了。他一边猛灌了几口饮料，一边悄悄地瞥了一眼姜葵的表情，这让他捕捉到了姜葵眼神里的愧疚。

“抱歉，刚刚在车上时，我……”

“应该是我向你说抱歉才对，你肯和我出来已经很好了，毕竟我们并不是真的情侣，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了的，是我逾矩了才对，是我太贪心了。”

讲完后夏阳不自觉地抿了抿唇，他感到自己的眼眶蒸腾起一股热意，仿佛马上就要有泪水决堤而下。

姜葵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夏阳诉说自己的恐惧，也不想向夏阳袒露自己那一片灰暗的过往。他不曾直面自己的过往，就如同他不曾直面自己和夏阳之间的关系一样。

沉默在俩人之中蔓延，小小的四方桌上一时之间安静的可怕。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两人的视线却突然又一次被笼罩进一片黑暗里。

两人都悄悄的松了口气，庆幸这突如其来的停电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身处餐厅这种空旷一些的空间，夏阳倒没有刚刚在车里时那么害怕了，他甚至还有心情再吃一口手上的小面包。

可相比起夏阳的淡定，姜葵却慌了起来，夏阳在漆黑的车厢里恐慌发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此时姜葵的想象里全是都是夏阳缩在餐椅上瑟瑟发抖的场景。

这次没再听到夏阳急促的呼吸声但姜葵却更慌了，生怕对方已经吓晕过去了。姜葵在桌上摸索着想要去够夏阳的双手可却只能摸到手边冰冷的餐具，他着急地开始呼喊起夏阳的名字，可还没等他听到夏阳的回应，被停电吓了一跳的餐厅顾客们已经开始此起彼伏的高声抱怨起来了。

嘈杂的昏暗中，姜葵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猛地站起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亮走到了夏阳的身旁。

看到淡定自若地咀嚼着小面包的夏阳，姜葵提着的心骤然放松了下来，看着夏阳像小松鼠一样鼓起的腮帮子，姜葵不由得微微勾起的唇角，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弥补的好机会。

骚乱起的快，去的也快，在一片手机电筒照射出的光点中，服务生们有条不紊地走了出来给大家解释情况并分发蜡烛。

在餐厅老板宣布今晚所有顾客都可免单后大家的兴致反而更高了。

来这里的顾客很多都是想要来一场浪漫约会的小情侣，他们放下手机，点燃蜡烛，就着海风和涛声享用起这别致的烛光晚餐。

夏阳并不知道姜葵正一直站在他的身边，当烛光亮起的瞬间，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对面，却发现姜葵的座位空无一人，就在他疑惑的四处张望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的身体轻轻地环住。

姜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轻柔：

“没事的，别怕，停电而已，话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怕黑呀，白长那么高个儿了。”

夏阳默契的接受了自己此刻恐慌发作的这个设定，他回抱住姜葵，将自己的脸埋在姜葵的怀里。

“小的时候有次被困在电梯里三个小时，自此以后就有心理阴影了。”

这次夏阳没再收到任何的回答，只有一枚落在发间的吻。

充满抚慰意味和歉意的吻。

海风徐徐拂过，橘黄的烛火悠悠地跳动着。极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成为了他们之间最亲密的纽带，这美好的一刻仿若能将时光静止。

可梦总有终时。

灯光再次猛地亮起，夏阳能感受姜葵的身体骤然紧绷了一下，仿佛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自己。

夏阳立马放松了手臂，只虚虚地环住姜葵的腰身，刚刚在昏暗中的相拥，仿佛一个漂浮在半空的肥皂泡泡，梦幻却易碎。

夏阳的双臂松的更开了，他将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的从姜葵的怀里抽离出来，明亮的灯光已经照耀在俩人的头顶。

微凉的海风迅速涌进两人间的距离，带走相拥的温度，两人的理智与情感都在拉扯。

刚刚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此刻还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姜葵悄悄环视一圈这些自顾不暇的人们，一种骤然的冲动涌上心头使他猛的收紧双臂，用一种决绝的力道将夏阳紧紧地拢回了自己的怀里。

夏阳被姜葵的动作吓的一惊，毫无防备的鼻尖撞上姜葵柔软的胸肌，和鼻尖的钝痛同时传来的是自己狂乱的心跳。

夏阳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云端，原本堵得心头酸涩不已的那块大石头被猛地砸碎，欢快跃动的心脏里盈满了暖意与惊喜。

夏阳想要抬起头看看姜葵的表情，可姜葵的手死死地箍住了他的头，被遮挡住的视线的夏阳只能在脑海中勾画姜葵此时的样子。

周边的世界仿佛突然变得安静极了，夏阳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这一刻里，沉浸在这个怀抱里。

刚刚还在耳边嘈杂的各种声音此刻通通消失了一般，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直到几分钟后两人结束了这个怀抱，夏阳再无阻碍的视线里，姜葵那张飘满绯色的脸庞清晰地映出。

姜葵见夏阳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紧忙用手快速地扇了扇风，刻意地拽了拽领口，狠狠的瞪了夏阳一眼：“看什么看！不是来电了吗？怎么还不开空调都快热死了。”

深秋的海边不会热只会冷，即使开空调也是制暖的，但夏阳早就习惯不去戳穿姜葵的那些蹩脚的借口，而且相拥带来的暖意，也让自己觉得此刻并不是凉风送爽的深秋时节，而是燥热如火的夏季。

再次落座的两人显然比来时情绪高涨了许多，过咸的意面也被撤换成了可口的甜品，缓缓融化的冰淇淋液甜蜜的在瓷碗中恣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