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国胜猛地点头,“这东西怎么会在这?这东西不是绝种了吗?”
“到底是什么?”张耀问。
苏衍手中正在捏一个微型阵法,问他:“你摆放多久了?”
“一个多月。”张耀想想也觉得奇怪:“刚拿回来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这两天才出事儿的,真的是它的问题吗?”
苏衍手中的法阵已经成型了,他把法阵落在地上,金色的符文没入地面,王连几人眼都直了。
随手就是法阵,这功力全异处局就一个人有。
苏言什么来历?
苏衍等了片刻,那阵法再没了动静,于国胜看出来那是个鉴别灵气余波的法阵,问:“没线索?”
他摇摇头:“对方早有准备,灵气残余过了一个月,查不到了。”
宣潇斟酌了一下,问张耀:“这马你花了多少钱?”
“六百多万。怎么,真是这玉马有问题?”张耀不大相信:“不可能吧?都一个月了。而且六百多万呢!听说这是早年间诸侯用过的东西。”
“这东西是好东西,但你命数压不住它,”宣潇跟他讲道理:“这就像在你面前放一个亿的现金,不给你任何工具,你也拿不走不是?这玉马太好了,太好了它就招蜂引蝶,引来了一群你压制不了的怨灵。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苏衍听一耳朵就知道他开始忽悠人了,转头去打量起书房里摆放的其他东西。
王连凑过来小声问:“那玉马竟然能招惹这么厉害的邪祟,到底是什么来历?苏先生给后辈讲讲?”
他能屈能伸,有不懂的直接就问,一点儿不怕张不开嘴,,好像全然忘了刚刚这人说他二十四,比自己小了差不多一轮。
苏衍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上古时期一种奇特的白玉,有疏通经络、巩固修为之效,古时候仙人们常以它为食。但随着天神归隐,这东西也就不那么常见了。丹木玉灵气逼人,会吸引来各种精怪,这处住宅一来没有护宅阵法,二来户主人并无修为在身,难以压制,这丹木玉便成了招惹邪祟的不祥之物。”
王连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还以为得多绕绕弯子才能让他开口,没想到他不仅一问就说,还说的很详细,连丹木玉明明是个祥瑞为什么却招邪祟都给解释清楚了,他忍不住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起来。
“您刚说,天神退隐后这东西就不常见了,确实,我记得丹木玉这东西上次出现还是在三千年前。苏先生真是见多识广啊。”
苏衍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了:这玩意早两千年就销声匿迹了,我们异处局手握那么多资料都认不出来,你怎么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宣潇那边还没忽悠完,一抬眼皮就看见王连缠上苏衍,刚好听见这么一句,立马接过话头:“这年头活了三位数的人不少,谁家还没点压箱底的家传古籍了。老一辈传下来的东西不多,珍惜着呢,看的多了自然熟悉些。”
王连笑着应两声。
张耀趁这功夫把刚才宣潇说的话反应了一下,大概是理解了,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拉着他问:“那大师有办法镇压吗?”
宣潇面露困难之色:“这东西主要还是看个人,它放在你这,能不能镇住关键在你,我做法画符也只是辅助,而且关键是,这阵法一搞上它就必须封存。你买它是干什么的?给人看的啊。这封上还有意义么?”
张耀虚心求教:“那依大师看来?”
“这东西吧,你说给人家还回去好像也不是那么个事儿,其实我是建议销毁。”
“销毁”俩字一出来,张耀脸色就变了,“销、销毁?”
六百多万啊!
“那还是还回去吧,钱退给我。”
销毁怎么行?
张耀正要抱着玉马下楼,被于国胜拦住:“等等。”
他跟宣潇说:“这个东西要销毁实在是个大工程,搞不好就会引来一批阴兵,到时候更不好收场。”
宣潇故作为难:“要不这样吧,我正好要给祖师爷塑个身,却个汇集灵气的先天灵物,不如就把它压在神像下面,一来,也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来闹事;二来,还能给祖师爷聚风水。”
他问张耀:“但是这么一来,你也再也见不到它了……这样吧,你当初买它的那六百万,我出了,你就直接把这个卖给我,你看怎么样?”
他沉疴未愈,这丹木玉对他身体有好处,花多少钱买都不心疼。
宣潇跟他唱反调:“六百万买个聚宝盆,祖师爷半夜都给你抽醒!”
于国胜小声跟他嘟囔:“祖师爷座下那么多徒弟,他知道谁啊?这么好的东西,给祖师爷伺候好了,以后好办事儿啊!”
王连给了刘帆一个眼神,刘帆把手里的平板屏幕给他看,上面左边是个活动的线形图,右边有个数值,写着1368。
王连倒吸口气,两眼放光。
这东西居然有这么强的灵力波动?他们异处局仓库最里面的箱子也就这个数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宣潇还是不同意:“不行,太贵了。要不还是还给老板吧。”
“那老板还能要吗?你怎么不合计合计,说不定张总……到手的钱哪有往外掏的道理?”
张耀在旁边一听,好像也是。
那古玩店的老板说不定早就知道这东西邪性,就是故意高价卖给他的,再想退货肯定不行了。
手里这匹触感冰凉的玉马突然就烫手了。
“拜好祖师爷确实是件大事,”张耀插了句嘴:“我也是一心向道的,是祖师爷的忠诚信徒。这东西反正我是无福消受了,不如就借花献佛,供给祖师爷吧。你们就意思意思给我三百万买走它,剩下的当我孝敬他老人家救我一命的香火钱。”
宣潇欲拒还迎:“这怎么好意思……”说着就要答应。
王连横插一脚:“确实不太好意思。这个玉马经过我们异处局评定,认为它属于危险物品,必须拿回异处局妥善处理,异处局也会在后期与张先生协调赔偿方案。不同意的话可以申诉。”
宣潇笑了一声,“王队长这意思是你们异处局要跟张总买?那也得看张总卖不卖吧?”
他看向张耀,心里一点也不担心。
异处局毕竟是国家部门,因私事跟国家要钱,可想而知有多困难。反正麻烦是要脱手的,那当然是卖给宣潇更合适。
张耀确实也是这么想的,他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个声音抢先说:“不卖。”
“不卖。”
清冷平淡却毋庸置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窗边的苏衍听见这声音如遭重击,思绪一下子飞回了两千多年前的傍晚。
郊外荒野,潺潺水声中,他挽了个剑花,横剑胸前,对这把借来的剑爱不释手,问旁边树下观战的人:“一千两银子,这把剑归我,怎么样?”
那人一身雪白,腰间挂着个蓝色玉环,行走间环佩叮当,声冷如雪的说:“不卖。”
“再加一倍。”
千年年前和千年年后的人同时出声,苏衍压住内心的激动,没敢回头。
时空交叠之下,音色语气近乎相同的两个声音同时回答:“不卖。”
苏衍猛然回头。
然后猛地顿住了。
惊喜和期待被当头一桶冷水浇了个彻底,那个傍晚崩塌成眼前的书房一角,苏衍眼睛一花,差点从窗边翻出去。
那是个陌生男人。
门口的男人穿着过膝的灰色大衣,白衬衫黑长裤,短发干净利落,面容冷淡,气质疏离。
不是临芜。
临芜的样貌清丽柔和,棱角没这么锋利,低眉时格外温柔,看起来特好说话。
眼前这人轮廓刚硬,一看就难相处,只有那双眼如含秋波,带了些温情。
他说着“不卖”,语气霸道,但态度很客气,带着久居上位的谦逊客气和绝对控制:“刘帆鉴定过,这种罕见物品放在外面容易招惹邪祟,届时必然是个麻烦,属于危险物品。况且,你们想要它,应该也是知道它的来历了。此物具有研究意义,不可随意处置。”
“沈队长!”他一到,齐梦缘立马有了主心骨,往他身边挪了几步,看一眼手表,下午三点整。
宣潇把门口的孟钊叫进来,对张总说:“我跟异处局谈谈,孟钊,你带张总去喝口水,歇歇。”
张耀看出来他们有分歧,反正这种事情上他也插不上话,他现在只想把这玉马送走,要是能把钱拿回来那就更好了。
他握握宣潇的手,寄托重望地说:“宣老板,等你消息。”
他走了,孟钊关上门,屋里就剩异处局和宣潇的人,说话也就不用忌讳。
“沈队长,您这好像就有点霸权主义了吧?”于国胜往前走两步跟他对上,“这东西又不是古董,可没有必须上交国家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