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背景在九十年代,栾恕饰演的程颐铭是一个供销社出来单干的商人,他头脑灵活,钻制度的空子赚了不少钱,也提携了一些亲戚。树大招风,同村的一对哥嫂跟他赚了些钱,便想了歪路,知道他有一批货要从边境进来,便想买凶杀人硬吃了这批货。凶手接了这个单子自己不敢下手,便又外包了出去,外包的人又吃了一层回扣把单子转给了穷得走投无路的严兢,最后以五万块成交。
严兢原本以买货的名义跟程颐铭接触,两人相互照顾到了边境,严兢在相处过程中发现程颐铭并不像凶手说的那般穷凶极恶,是一个聪颖善良的人。到了原本约好的下手地点,严兢反水,帮助程颐铭逃脱了原本埋伏的哥嫂。
栾恕定完妆之后便到片场看拍摄。
郑明的戏果然如外界所说,拍摄进度快,对演员的要求极高,戏里基本都是很有经验的老戏骨,他讲戏不多,也不像许多导演一样一条一条磨,只是由着演员自由发挥。
栾恕是见过有投资人塞进来的关系户演技不过关,导演一遍遍讲戏甚至给示范个几遍的,但这种事情在郑明的剧组不会发生。
这些主要演员里面只有栾恕是第一次跟郑明合作,今天没有他的戏,只在现场观摩一下,也莫名感受到压力。
栾恕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却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剧组。
不想做那个拖后腿的人。
现场在拍的是严兢上家找他杀人的戏。
严兢家里还是一般的土灶,做好了一顿晚饭,先喂了80岁的奶奶吃,才慢悠悠跟找过来的阿顺说事。
“兢哥,我这有个活,不是什么正经事,但是吧,来钱快,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就算为民除害了。”
“为民除害?”严兢抬头问。
阿顺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不干。”严兢斩钉截铁地说。
“兢哥,这就不对了,我知道早些时候你在外边也做过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买卖,这会儿就是重操旧业,而且吧,兄弟知道你最近手头紧,外边又逼得急,做了这单,你跟奶奶都能过上一阵好日子,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严兢一声不吭,照旧吃他的饭。
阿顺看严兢不为所动,有些着急地举了两个手指说:“对面说了,开这个数。”
严兢还是沉默。
“这样吧,我给你到这个,”阿顺咬了咬牙,张开一个巴掌,“不能再多了,我还得跟老板去谈。”
“卡,阿顺可以再自然一点,有点浮了。”
阿顺的演员点了点头,庄司丞把饭添满,再来一遍。
栾恕是第一次坐在监视器前看庄司丞的表演,庄司丞此刻是那个山穷水尽的严兢,丝毫不是那个冷傲淡漠的大明星。
郑明坐在旁边,偶尔跟他讨论几句,栾恕无形中有种压力。
自己曾经试镜被刷下来过,总是会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转场间隙,栾恕也安静地待在监视器前,不去庄司丞面前晃荡,让他保持人物情绪。结果这人到处溜达,跑过来看到栾恕在,立马笑得像只快乐小狗。
“你怎么来了?”庄司丞意外地问。
“拍完定妆照没事做先来感受一下。”栾恕说。
“感受得怎么样?”庄司丞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紧张。”栾恕实话实说。
“不紧张,晚上回去我们先对戏。”庄司丞丢下一句就走了。
一句话搞得栾恕心猿意马,看监视器都一直走神。
郑明的戏收工都很准时,工作人员拍得轻松,演员也轻松。庄司丞下了戏第一时间就往监视器走,看看栾恕还在不在。见到栾恕的那刻,眼里的光都亮了,跑过来扯着他问:“一起吃饭,我让小杨一起订了餐。”
陈慕兴之前就交代过,让小杨统一负责他俩的餐食。庄司丞一般都跟助理一起吃饭,但这次多了栾恕和小肖,庄司丞房间那个小桌子就有点不够用。栾恕本来说拿回自己房间吃,小杨一摆手说:“不用,我俩到我房间去吃就行了。”于是把餐食分好,就跟小肖拎着饭回自己房间去。
“小杨订的,都是附近比较好的酒店送的餐,要是不合胃口就换。”庄司丞给栾恕把饭递过来。
栾恕捧着白米饭点点头。
栾恕想到今天在片场庄司丞说的话,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郑明导演的戏过得很快。”
庄司丞一开始没意会到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自然地接道:“嗯,他讲戏不多,合作的都是老搭档,一开始剧本围读的时候会磨得比较多,正式开拍了就很快。”
“我第一次跟他合作,”栾恕咽了口米饭说,“有点忐忑。”
庄司丞抬眼看他,思索了一下说:“别担心,一会我们过一下明天的戏。”
“会太麻烦你吗?”栾恕不安。
“那怎么会,我求之不得。”庄司丞笑着说。
栾恕听他这么说,埋头扒饭。
“吃慢点,别着急,今晚上我都是你的。”
栾恕听到扒得更猛了。
庄司丞看他这样轻轻笑出声,栾恕不敢抬头看他,只顾低头吃饭。
吃完了小杨过来收拾,栾恕单独面对庄司丞有些局促,便叫住小杨让他一会儿也过来。
庄司丞疑惑:“对戏叫他干嘛?”
栾恕镇定地说:“一开始得让他给我录一下,这样我自己可以看到我的状态,不然演得好还是不好自己也不晓得。”
庄司丞点头,神情有些许失望。
明天的戏是严兢初跟程颐铭相识,庄司丞跟栾恕都是资深演员,把桌子什么的挪一挪就开始对戏。
一开始栾恕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甚少在私底下跟人对戏,总觉得要笑场。
但庄司丞带戏很有经验,只一会儿,栾恕便进入角色。
抛开那些羞赧与紧张,没有庄司丞和栾恕,只剩下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和一无所知的待宰羔羊。
“我知道程老板做生意讲究信誉,我刚好也有批货在那边交接,干脆就直接跟你过去,这样简单又省了一笔运费不是刚刚好。”严兢顺水推舟提出了一个看似很合理的建议。
被蒙在鼓里的程颐铭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并让严兢第二天早晨在丁字路口等他,两人一起出发。
栾恕演完这一幕,拿过手机看回放,庄司丞也凑过来挤着看这块小小的屏幕,温热的气息打在栾恕颈间,栾恕的呼吸变得有些热。他原本想建议转到PAD上看,这样屏幕更大一点,但是庄司丞挨着他的那点温度让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会太紧吗?”栾恕问。
庄司丞看了一下说:“开头的部分有一点,应该是没入戏,后面的就很好了。”
“那再来一遍吧。”栾恕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好。”
庄司丞的房间没有专业打光,也没有专业置景,栾恕的表演仍然让庄司丞觉得熠熠生辉。
栾恕又跑过去看视频,这一次庄司丞说:“演得很好,你在发光。”
这人说什么浑话,栾恕脸上一热,刚刚背的台词都碎成满地渣渣,只能故作镇静地翻台词本。
他背台词的时候,庄司丞也要凑过来看,栾恕转头横了他一眼说:“你看啥?”
“看你背词。”庄司丞老实说。
“一边去,不要干扰我。”栾恕赶他。
庄司丞只好乖乖地坐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栾恕拿高了词本挡住自己的脸,又把台词背得稀碎。
一旁的小杨不拍摄的时候就低头戴着耳机玩游戏,栾恕把本子拿下来,看到庄司丞还在盯着他看,突然就想抽他,拿起词本把庄司丞推倒在床上,一顿抽他。
庄司丞委屈地问:“干嘛打我?”
栾恕也说不上为啥,只跪在他旁边一顿笑,笑完又打他说:“别问为啥,挨打就是。”
庄司丞放弃抵抗,躺平任抽,栾恕看他这么配合,打不下手,只好趴在一旁笑。
庄司丞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拿了他手里的台词本来玩,栾恕在一旁躺着说:“不排了,明天去到现场自由发挥吧。”
“为什么?”庄司丞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家教。
“累了。”栾恕躺在庄司丞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灯带发呆。
小杨看这俩躺得横七竖八的,拿起手机拍了两张,发给陈慕兴问:“拍了两张照,需要做宣传不。”
那头陈慕兴不动声色地回了句:“先收着。”
庄司丞爬过来玩栾恕的头发,栾恕抬眼问:“干嘛?”
“你头发很软。”庄司丞说。
“谁头发不软,你头发是钢针啊?”栾恕笑着问。
“你摸嘛,没有你的软。”庄司丞在他头顶说。
栾恕伸出手摸庄司丞的头,庄司丞的发质要硬一些,摸完又使劲搓他脑袋,庄司丞也不反抗,由着他蹂躏。
栾恕抬眼正对着庄司丞的黑眸,搓了一会又停了。
庄司丞问:“怎么不搓了?”
“一会头皮屑掉我一脸。”栾恕装作嫌弃地说。
“才不会,男明星怎么会有头皮屑,我头发可好了。”庄司丞认真地说。
栾恕狠狠地揉了他头一下,又把手臂盖在眼睛上笑了。
庄司丞在他旁边躺下来,小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地在挠他的牛仔裤上,像小猫爪子一样扒拉着。
栾恕一巴掌给拍下来,庄司丞又用小指头去勾他的手指,栾用自己的手指顶回去,两人就用一根手指你来我往地斗着。
斗到最后栾恕笑得停不下来,拿词本盖在他脸上说:“不玩了,我回去洗洗睡。”
小杨听他这么说,于是就先起身说:“那我也回去了。”
庄司丞也不留他,起来送他到门口,栾恕还没出门,庄司丞从后面凑在他耳边说:“明天加油啊,哥哥。”
栾恕头也不敢回,赶紧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坐在地上抱膝缓了好一阵,耳朵的红晕都没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