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男人为我造反 第23章 黎明夜

“太子殿下到～”

明黄的旗帜虽然被浇了湿透，但是依旧刺眼夺目，只这一声，将在场所有人镇住了个遍。

那些刚刚还拿着锄头石块英勇无畏的人此刻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泥地里瑟瑟发抖。

刘文敬吓得从城门上屁滚尿流的爬下买，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太子殿下亲自来赈灾。

城门轰的一声打开，但是谁也不敢没长眼的往城里跑。

下去清理尸体的十几个人大多头破血流，形容狼狈，反观凌昭，已经算是好的了。

原璟骑在马上，眼神冷漠的扫过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所有人，一眼就看到了同样跪着，同样低头的凌昭。

凌昭好像感应到他了，心有灵犀般抬头，要看一眼原璟，原璟对上他的视线，又冷漠的扫视过去不理他，凌昭又低下了头。

原璟手一挥，一群穿着黑甲的士兵整齐列出，将刚刚作乱的人纷纷提出来，剩下的人通通赶去窝棚区。

凌昭刀鞘撑地，单膝跪着，眼前阵阵发晕。

奋战了这么久，他的刀始终没有出鞘。

原璟话语间带着冷意，低头扫视了一圈跪着的人：“怎么乱成这样？县令何在？”

刘文敬俯下身子：“太子殿下，正是下官。”

“凌将军乃是陛下钦点的御前大将，出了事，你如何担待？”

刘文敬吓个半死，刚刚就急得差点跳楼，现在听着原璟的诘问，只恨不得直接躺地上死了算了：“下官知罪，是下官监管不力，下官甘愿受罚”

“起来，先将眼下处理好！”

原璟没再继续抓着刘文敬不放，刘文敬如获大赦，站起身来。

由原璟带来的粮食重兵押送，跟在队伍后边进了城，路上的老百姓见了原璟，纷纷跪拜，头也不敢抬。

凌昭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原璟一边同县令了解着情况，一边不经意的回头看看凌昭。

真是，又瘦了许多。

原璟到了府衙，就有条不紊的开始赈灾工作，将粮食放进粮仓，在城外开设粥棚。

“需要派兵把守，城外的灾民饿疯了。”凌昭换好了衣服，几人围坐在议事厅商讨。

“都一样，城中的也要派兵。”原璟又吩咐下去，“我带来的人手加上城里的军备，分成两拨，一拨人去粥棚，一拨人负责城中巡逻，防止滋事。”

“是。”刘文敬带人去抽调人手，几人也纷纷离开了，赈灾队伍到的及时，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厅里只留下了原璟和凌昭。

“城里有的是人手，你下去做什么？你走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要吓死我吗？”原璟气的简直想揍凌昭，但又不舍得，只能将人拉过来坐在一边，看他脸上的抓出来的伤口。

凌昭也知道当时确实紧张，只能先解释清楚：“城中人手不够，灾民多，与当地百姓常常冲突，大部分人都调去巡逻了，况且我亲自去，也放心些。”

“今天我要是没赶来，你打算怎么办？那些人都疯了，你难道要被他们活活打死？”

“不会的，必要时我会出手的。”

“别哄我了，你的刀连鞘都没出！”

“谁哄你了，我答应你了，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凌昭见解释不行，直接耍赖，开始笑眯眯的说俏皮话。

“哼，别给我嬉皮笑脸，我不吃你这一套。”

原璟真的吓得不轻，当时刚到，就看到不远处人群涌动，吵闹声大的很，就猜到有变故。

雨下的那么大，一群人疯了一样围着中间的几个人，雨水模糊了他们的表情，他们就像是杀红了眼的野兽，疯狂躁动。

原璟一眼就看到被打的站不起身的凌昭，吓得差点就要从马上跳下来，将人全都杀了，把凌昭捞出来。

他急忙命人放信号弹，镇住人群。

凌昭此刻还能活蹦乱跳同他说话，原璟都不敢想，若他来晚了，依凌昭的个性，他不可能会对自己守护着的百姓拔刀相向，那么结果就是，他要么被人打死，要么刘文敬开了城门，他被疯狂冲向城门的人踩死。

“凌玄知，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了！”原璟生气的扭过身去，不再理凌昭。

凌昭也没再说话，他此刻头也不太舒服，摸了摸也没起包，应该没什么大碍，过会就好了。

他就坐着，看原璟扭过去的背影，不说话。

原璟装的生气，也确实生气，但是他又不想真的同凌昭闹别扭，就想着，只要凌昭同我说一句话，我就当他知错了，我就不生气了。

谁知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凌昭说句话，越等越心急，难道是自己刚才说的话伤到了凌昭的心？

这样一想，难道真是自己说错了话，凌昭真的伤心了？

那怎么办，凌昭伤心了！自己说错话了！

原璟直接一个转身，准备向凌昭道歉。

凌昭见他转了回来，本来趴在桌上的，立马坐直了身子，嘴角一咧，就冲着原璟笑：“我错了，怀慎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下次再也不会了。”

原璟愣了下，赶紧回过神，手抵在嘴边，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说：“好了，不与你计较，不准有下次！”

凌昭便凑过去，将头埋在原璟颈窝里蹭蹭，说着：“真是许久未见了。”

“想我了吧？”

“没有…”

原璟也不跟他理论，这人嘴巴硬的很。

反正他此刻人在原璟怀里，管他想不想呢。

两人没温存一会，就去忙碌了。

原璟的到来，不仅给城里居民定了心，也安了灾民的心，此刻，原璟和凌昭与刘文敬等人，去各处的粥棚查看。

大多数人都已经喝上了粥，见原璟来了，纷纷跪下，带着粮食来的原璟宛若天降神兵，灾民感激涕零，大喊着：“太子殿下来了！”

人们纷纷跪下，有人捧着粥碗，泪如雨下，大喊着感谢的话

原璟笑了笑，柔和俊俏的脸庞让人倍感亲切，他说：“都起来吧，本宫此次奉陛下旨意前来赈灾，粮食充足，诸位不必担忧，我们定会安然度过此次天灾。”

也可能真是原璟带来的好福气，第二天下了这么久的雨竟然停了，这下子，整个昌平县的人都将原璟视为神明，见到他隔着多远都要跪谢。

天一晴，洪水很快就退了下去，但是良田房屋已经淹了，灾民无处可去，还是留在了昌平县。

县里抽调人手，去修复被水冲坏的房屋，去疏通河道和城中地下水道，凌昭跟着帮忙，每天回来都是浑身脏兮兮的，累到倒床就睡。

原璟心疼的不行，天天交代他别再去了，谁知第二天天一亮，人就不见了。

城中还是每日施粥，朝廷派来的医官每日给有不适的人看诊。

凌昭在来昌平之后一直配合刘文敬做好城中的疫病防御，他记挂着阿鲁所说的怪病，放心不下，多次查看往年的疫病记载，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大疫出现，而且目前为止，无论是灾民，还是城中居民，日日监控之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大概是前几天有人淋了雨，又逢城中缺粮，城中的医馆大多都接纳着一些发烧的人，大夫诊了又诊，才确定只是风寒和饥饿引起的，有些人退烧以后，就放了回去。

凌昭戴好面巾，每日里都会去医馆看一看，朝廷来的御医大多也在忙碌，带来的药材也都足够，大部分人都放下心来。

城中居民对于灾民的留宿还是有意见，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纠纷出现。

灾民因涝灾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只能整日在城中游荡，露宿街头，领一碗粥。

粥也是限量的，城里这么多人，不节制吃下去总是要见底的，有些人饿的厉害，便兵行险招，去偷城里人的东西，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听着领导，安分守己。

今日你偷了我的鸡，明日我再丢了东西，我只会觉得你手脚不干净，定是又来偷了，我怎么会管你到底偷了没偷。

城西棚区挨着居民区，整日里鸡飞狗跳，居民往棚区泼粪，灾民往居民家门口撒尿，两拨人见了面分外眼红。

偏偏棚区住着大多数灾民，这群人本就担惊受怕，饥寒交迫，又不得善待，整日里被当地人打骂，被当地居民数落，犹如过街老鼠一般，终于有一天，两拨人打了起来。

凌昭等人到了之后急忙把两拨人分开，那群人差点拦不住，群情激奋，闹的脸红脖子粗。

两群人见了原璟来了，才安静下来，不再骂些污言秽语，纷纷跪下来，请求大人们做主。

闹闹嚷嚷的吵的原璟头懵，刘文敬一看原璟脸色，急忙开口：“各位各位，快快静下来，一个一个说，这样吵的，怎么听得清！”

人群静下来，一个灾民膝行往前，叩了一下，说道：“殿下，各位大人，我们逃难来的百姓本就不易，这城中居民每日里对我们恶语相加，往我们住的地方泼肮脏之物，誓要将我们赶出去！殿下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家园被毁，也是身不由己啊！”

“殿下，莫要听他一派胡言，是这群泼皮无赖偷我们东西，每日里吵吵嚷嚷，闹的大家每日里睡不着觉，还不知羞耻，调戏妇女，往别人家门前撒尿。”

跪着的男人语气里满是愤怒，他一边讲话，一边忍不住抓挠自己的脖子和手腕。

凌昭见他衣领遮掩处长了一些鼓包，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天气太热，蚊虫叮咬。

这男人一说完，城中居民就跟着附和起来，一女子哭哭啼啼，说道：“大人，我那日走到街上，一人拦下我，说些下流话，幸好是我相公及时赶来…”

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人说什么东西丢了，有人偷看…

灾民们跟着反驳，说他们无中生有，诬陷他人。

“够了，安静！”原璟开口怒喝，阻止他们的唇枪舌战。

所有人纷纷噤了声，原璟说：“本宫定会查明真相，但眼下灾民流离失所，寄宿城中，也希望城中百姓多多体谅，本宫宣布，城中居民，每日可多领一升小米，所有毁坏的，丢失的物品，只要确有此事，可去官府上报，官府派人兑成银钱，付给尔等。”

说罢，又看了灾民：“诸位，天灾无情，到底是苦了你们，今日过后，本宫会派人每日里清扫棚区，给尔等舒适的环境，同时，灾民每人可领一床被褥，多发一件衣服，每日粥棚可多次领粥。”

安抚了两拨人，原璟又立了规矩：“从今往后，若再有这等事情发生。”原璟顿了顿，接着说：“衙里的大牢欢迎各位！。”

底下人争来争去，也就是争口吃的，争个面子，双方都得了好处，也不在有人说什么，纷纷同意。

城中百姓和灾民陆陆续续都散了。

城西一家医馆

一个女人衣衫破烂，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走进医馆，她是逃难来的灾民，身无分文，现在人来人往的医馆里颇有些不自在。

最终还是因着怀里的婴儿，她走到柜前，问到：“劳驾大人，我家孩子近日总是哭闹，像是生了什么病。”

“看诊去那边排队。”那人指了指那边排着队的人群。

那女子抱着孩子，去了队伍的最后头。

前头是一位中年男子，是城中居民，近日总是头疼，半夜起烧。

听到那婴儿一直哭个不停，他也是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

只见那破破烂烂的襁褓里，抱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婴儿，脸上起满了鼓包，甚至有些已经烂掉了。

那男人尖叫一声，腿一软，就跪下了。

排着队的人听见声音，纷纷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个男人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女人怀里的襁褓，牙齿咯咯作响，念叨着：“怪病，是怪病…”

近处的城中居民听到他说的话，突然变了脸色，捂着口鼻去看那婴儿，那女子害怕极了，往后退着，众人按着他，扒开襁褓，一个浑身烂掉的婴儿哇哇大哭，一时间医馆里尖叫四起，所有的城中居民纷纷逃窜。

那大夫也看清了那婴儿，直接从柜台下钻出来，恶狠狠的将那女人推出去，大喊着：“晦气，晦气…”

那女人不知所措，抱着哇哇哭的婴儿站在路中，着急忙慌的用破布去包自己的孩子，来来往往的人见了那婴儿，全被吓得跌坐在地，大喊一声，爬起来就往家跑。

这一声声婴儿的啼哭，使得整个本来井然有序的昌平城内，乱象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