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后（又名：晨曦载曜） 第5章 小傻样

到了谨晨家，半大小子鼻子一动，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谨晨家真香！

来之前沐曦忽略了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时间。

谨晨一大家子正拿着筷子，围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大圆桌旁。

圆桌中间摆着一大盆诱人的土豆炖鸡。

沐曦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背着个四四方方大书包定在了大门口。

谨晨看沐曦来了，端着碗站起了身，问：“小念，吃了吗？”

沐曦捏着书包的一角，先是笑着冲桌子边的长辈们点点头，接着又说：“吃了。”

谨晨的妈妈招呼着：“来，坐下再吃点。”

“不了，我饱了。”沐曦说。

“吃什么了？”谨晨走近，夹起了一块鸡肉啃着。

沐曦吞了吞口水，说：“吃肉了。”

谨晨嘴角一弯：“吃什么肉了？”

沐曦想了想：“鸡肉。”

谨晨把筷子放到碗上，笑了起来：“答案都在我碗里呢对吧？省得再想了。”

沐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真吃过了。”

可事实是，刚才忙着溜出来，吃饭这种事都被他抛到脑后了。

两个孩子说话间，谨晨的奶奶已经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她把碗递给沐曦，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快接着吧，正猛长个子呢，再吃点也不多。”

沐曦不敢接，又不能不接，因为老人家端着碗等着呢。

谨晨随手接了过去，下巴一抬：“走，到屋里吃去。”

沐曦嘿嘿笑了起来，对谨晨的奶奶说了声：“谢谢奶奶。”

老人家乐呵呵地看着沐曦：“吃完啊，不够再盛。”

沐曦还是“嘿嘿”地笑着。

“太爷、爷爷奶奶、爸妈，我跟小念到屋里去啦！”

谨晨端着碗在前面领路：“小念，快跟上。”

沐曦冲长辈们点点头，跟着谨晨走进了屋里。

谨晨一进房间就把碗放到桌子上，又顺手打开了电风扇。

沐曦放下书包，站在那里吹了好一会儿风。

凉风扑走了燥热，沐曦嘴巴咧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谨晨看得直乐，他调整了一下风扇的角度说：“小傻样……别把风吹肚子里去了，快吃饭，吃完还有西瓜。”

谨晨家没种西瓜，沐曦想投桃报李。

他想说我刚从瓜地回来，改天抱两个西瓜过来。

可是他又想了想，不确定能不能兑现这个承诺，于是，这句话就在他的嘴里团了团，又咽了回去。

鸡肉很香，配的蔬菜也很入味。

左边是谨晨，右边是电风扇，面前是喷香的饭菜，沐曦吃得很认真。

谨晨问：“小念，你现在多高了？”

沐曦抬头看了看又高了他许多的谨晨，回答说：“没量过，就是最近总觉得饿，吃的也不少，一顿能吃两个馒头呢。”

谨晨点点头，说：“正长身体呢，吃鸡蛋了吗？”

“有时候吃，”沐曦说，“奶奶最近经常蒸馒头、做辣椒炒鸡蛋。”

赵二不常在家，平时只有沐曦跟赵老太在家吃饭，虽然吃什么都是由赵老太决定，但是一旦饭菜做好了，她也不会吝啬，沐曦倒不至于饿着。

“吃鸡肉了吗？”谨晨又问。

“鸡要下蛋呢。”沐曦说。

谨晨笑了起来：“小傻样，说实话了吧？”

沐曦一愣，知道自己的慌话彻底被揭穿了，于是又是“嘿嘿”一笑，接着闷头吃了起来。

鸡肉味美，可就是咸了。

谨晨喊沐曦到院子里吃西瓜，沐曦不好意思吃，说太口渴，得喝白开水才能解渴，刚说完，沐曦又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因为大家纷纷附和，都说菜咸了，只有老太爷咳了一声：“尝的时候不觉得咸。”

吃饱喝足后，谨晨坐在床上看书，沐曦把试卷拿了出来。

谨晨看了会儿书，又去看沐曦做过的卷子。

看着看看，谨晨说：“小念，你以后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

沐曦也不谦虚，看着谨晨，笑着“嗯”了一声。

谨晨也笑，笑完说了句：“小傻样。”

“晨晨哥，”沐曦说，“你也能考上大学。”

“我啊？”谨晨斜靠在床头，一只手放在脑后，一只手拿着沐曦的试卷，“谁知道呢？我太爷的爷爷一直希望我们家能出一个状元，今天太爷还说我爸肯定是没指望了，只能把这个愿望寄托在我身上，等我中了状元他才能安心闭眼。”

谨晨抖了抖，放下试卷拍着胳膊：“这话说的，怎么这么瘆人呢。”

“呸！说啥呢？这孩子。”谨晨的妈妈听到这话，快步走了过来，举起手就佯装要打。

沐曦见状，急忙站起身来护住谨晨：“静姨，晨晨哥他不是……您别生气。”

谨晨的妈妈名叫苏静，沐曦常亲切地称呼她为“静姨”。

苏静看到沐曦的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

谨晨也笑：“小傻样，我妈吓唬我呢，快写你的作业吧。”

沐曦听了谨晨的话，不好意思地笑着看了静姨一眼，又重新坐回到了板凳上。

苏静出去后，两个好朋友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这小傻样，”谨晨继续笑着，“最近你在家挨过打没？”

沐曦摇头：“没有，也能吃饱，就是我奶奶老念叨我。”

谨晨“嗯”了一声：“她话是挺多，你赵二叔呢？”

“赵二叔……”谨晨想了想说，“他不怎么念叨我。”

谨晨又“嗯”了一声，抬了抬下巴：“快写作业吧。”

这个时候，两个少年都没料到，沐新当天晚上就挨了一耳光。

沐曦从谨晨家里走出去时，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钟的位置。他想，这个时间，那个女人肯定已经回去了。

沐曦知道，赵老太一直在为赵二叔的婚事发愁，尽管表面上，她总是拿着相亲对象的照片，挑剔对方嫌弃人家身材瘦小，但其实她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巴不得立刻将这门亲事敲定下来。

比起经常念叨他的赵老太，沐曦对赵二叔的畏惧似乎更深。

赵二叔不会动辄责骂他，他看不懂赵二叔的眼神，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关心，他只是隐约觉得，赵二叔或许不希望他来到这里，就像赵老太说的“招财只会吃饭”。

还有一次，赵老太说他是“拖油瓶”。

沐曦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在赵二叔面前，他的情绪里，除了“感激”的底色，又多了些茫然无措和战战兢兢。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拖累了赵二叔。

当女人问“赵二是不是你亲爹”的时候，沐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在那个陌生的女人眼中，自己是不是一个“拖油瓶”。

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太小了。

这个只有11岁的孩子，只能这样想着：如果当年救自己父亲的，是谨晨的家人……那该多好啊。

可是他也只敢悄悄地，在心里这样想一想而已。

说出来是要被骂“忘恩负义”的。

于是，他只能朝着赵二叔家的方向，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