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帝在十里长亭送阮沐荷出嫁,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城外十里处。
江敛本无意前往,后来还是跟着一道去了,文武百官都在,他倒是也不知用什么样的借口推脱,站在那里实在是无所事事。文武百官中只要是一代以上的老臣大概都瞧见过公主出嫁的场景,人人都在为三公主叹息,一时间十里长亭内鸦雀无声。
皇家的女儿,自古以来便是权力和政治的牺牲品。
从阮沐荷的凤撵经过后忆南就一直没有说话,低头沉思着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事情?”叶苒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想起方才宁桓来过便问忆南道。
“方才宁桓得到消息说阮横秋今日一大早便离开了东旸,你们说会不会他打算半路劫了阮沐荷,东旸见和亲的公主没了正好趁此再次向南陵宣战?”
“不会吧,他今日离开东旸可能只是凑巧。”
萧弈怕忆南再担心,出言安慰道。
“你觉得呢?”忆南转脸问身边的叶苒。
“如果是宫中的羽宁提前告诉阮横秋今日是阮沐荷出嫁的日子,以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有可能用他自己的人劫亲以此借口让东旸再次发兵。”
“不行我得去告诉江敛。”忆南说着连桌上得茶也不管了,急急忙忙下了楼。
“你就不能劝劝她?还非要煽风点火让她为这些事情操心?就不能安稳些日子。”萧弈见忆南下了楼后责怪叶苒道。
“你以为她是我能劝就劝住的?以你对她的了解还不知道她才是最执拗的,认准了的事根本不可能回头。”叶苒听到萧弈说的话投来一个白眼。
“也是了。”萧弈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将扇子收在腰间帮忆南将放在桌上的茶盏收拾好。
江敛在城外,忆南即便是心急也没有办法直接去找他,有什么话只能等他回来说。
“小姐这是等将军呢?”
沉玉见忆南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凉亭中便问屋中正在收拾被褥的浅云,“总不能是在等你吧。”
“小姐怎么知道将军一会儿回来,不如直接去将军府等着将军不就好了。”
沉玉说完就被浅云拍了一下脑壳,“女孩子家家的总得有点矜持,老是去将军府被别人瞧了去会怎么说我们家小姐?”
“错了错了。”沉玉摸摸脑袋。
南陵的春日甚是长,已经是四月底的季节园中的桃花竟然还没有谢尽,被暖阳一照春风一吹,鼻尖便被清香萦绕。
“这都写的是什么哎……真是的。”
忆南手中的画本不知是哪个铺子的,竟然有人传言说大将军不近女色,恐怕是有龙阳之好。他若是有龙阳之好,那我是什么?忆南转念想起自己似乎也有过女扮男装在江敛面前的时候。
“破书。”忆南将手中的书扔到地上。
“这书写了些什么叫你这么生气?”
忆南本来的心思在手中的书上,竟然没有发现江敛何时从后院的角门进了院中,面前的人儿身型挺拔迎着午后的阳光往凉亭这里走,忆南抬眸去看他,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没什么啊。”忆南倒也没忙伸手将画本拾起来,压在了手臂下,生怕被江敛看见书中的内容。
“阮……三公主已经出发了?”
一时间忆南差一点忘记要在江敛面前改口,江敛闻言低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忆南的头顶。
“以后在我面前不用注意言辞,只是莫要被旁人听去便可。”江敛知道忆南心细,生怕她同自己在一起会有所顾虑和担忧。
“好。”忆南点头,抬眸冲着江敛笑了笑。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江敛见忆南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虽然忆南没有说明,他却隐约觉得是有什么事情,不然忆南的眉头那里也不会微微有些隆起。
“这事应该只是我暂时的猜测,不一定会发生。”忆南思来想去还是应当同江敛说,不管会不会发生也让他们有个准备。
“你且同我说说看。”
今日阮沐荷出嫁,有随行的御林军江敛便也就没有着戎装,只是外面穿了件暗赤的外氅,见忆南真的有话要说便在忆南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今日收到消息,阮横秋离开了东旸。”
江敛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今日?”
“对。”忆南点头。
“你莫不是怀疑他要半路劫走阮沐荷?”
“她劫走阮沐荷不是最可怕的。”
“嗯?”
“你说如果他将阮沐荷劫走后再同东旸那边串通好了,跟晏帝……啊不是,跟陛下说和亲的公主没有来东旸,而是被别人劫走了,以此为借口再次发兵南陵怎么办?”
江敛很认真的将忆南说的话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忆南坐在他身边倒也没有再打扰他。
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或许是知道忆南要同江敛见面,沉玉和浅云也没有来打扰,不晓得去哪儿忙了。
因为江敛许久没有说话,忆南也没有再开口,暖阳照在凉亭周围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忆南盯着看久了竟然有一种要睡着了的感觉,不由得往江敛身边又靠近了些,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江敛在忆南身边坐着,在忆南靠向自己的时候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但是很快便放松了下来,为了忆南靠着舒服些。
“消息属实吗?”
“属实。”
忆南是很信任宁桓的,交给他的事情没有一次办砸过。
“就是不能过几天消停的日子啊。”
江敛伸手扶上忆南的胳膊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前他只身一人为了这片江山东征西战,如今有了牵挂叫人怎么忍心离开。
“可有人护送三公主前往东旸?”
“陛下有让燕回跟着,保护三公主。”
“多少人马?”
“五百御林军。”
“太少了……”忆南轻声道,不由得更加担心。
皇帝身边的御林军是在忆南看来最不靠谱的存在,不用在前线厮杀征战,只需要在皇宫中保卫一人的安全,拿着比前线战士高的俸禄还不用有什么性命危险,久而久之都荒废了,只是看着威风的纸老虎而已。
“要不然我现在就给燕回传信,让他送三公主前去东旸的路上小心些?”
“按理来说送公主去东旸走的都是阳关大道对不对?”忆南想了想问道。
“是,每座城池和关隘都要经过。”
“倘若是阮横秋真的要半路劫走三公主总不可能在随时有人会经过的大路上行动。”
“我知晓了。”江敛闻言点头,他知晓忆南的意思了。
江敛瞧见凉亭的桌案上放着笔墨纸砚,便转过身子取了一张纸来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忆南倒也没有去仔细看,大概是要给燕回副将的信。
“你呀,就知道操心。”
江敛写好后将纸揣进袖中,重新将忆南揽入怀中,忆南的背贴着江敛的胸前,江敛的额头枕在忆南的肩头,微微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
忆南明显觉得江敛的气息突然有些不稳,想要询问他是怎么了。
“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
将忆南抱在怀中,才有种真真切切的感觉,江敛又想起那日忆南在风息关的城楼满身是血倒下去的情景,叫他心有余悸了许久。
忆南感觉到了江敛揽着自己腰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轻点,腰要断了。”忆南无心之词听在江敛的耳中突然就变了味儿。
“这就断了?嗯?”
忆南记忆里江敛的声音没有这么沙哑的,怎么一下沉了许多,回味了一下方才两个人的对话,不由得烧红了脸。
“你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可没有多想。”
“唔?”
忆南突然觉得自己的耳垂被身后的人轻轻咬住了,惊的她浑身一个激灵,随后耳垂又被含在口中,因为是背对着江敛,耳朵上的触感仿佛被无限放大了许多,不由得伸手拉住他缠在她腰间的手臂寻找一个支撑点。
“忆南。”江敛总算放过了她的耳垂。
“嗯?”忆南被江敛撩拨的声音都有些颤动。
“其实在去风息关前我早就猜想你是不是在我面前女扮男装。”
“怎么发现的?”忆南好奇。
“当时见到你就在想为何没有耳洞,南陵的姑娘好像都有耳洞,后来就觉得似乎两个人的身量也差不多,就在想你是不是为了经常女扮男装才没有打的耳洞。”
“你这话说的,见过几个女孩子的耳朵了?”忆南说着从江敛腿上下来,面对着他问道。
“整个京城我认识的姑娘屈指可数。”
“嗯,这还差不多。”
江敛笑着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腿,“抱抱。”
“还没抱够。”忆南轻声嘟囔了一句,手臂刚搂上江敛的脖颈便被他顺势抱起。
“哎呀。”忆南吓得急忙搂紧江敛的脖颈。
“有没有用过午膳呢?”江敛问道。
“用过了。”忆南点头。
“去哪儿?”
江敛抱着她走出凉亭,忆南将头枕在他肩膀上问道。
“自然是该午休了。”
“哎?”忆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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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酸呀
写这章的时候嘴角疯狂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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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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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局中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