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 第22章 锋芒露

“先生，将军来了。”

忆南正在屋中看兵书，书架上的几本兵书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出于好奇将它们从架上拿了下来，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宁桓的声音。

“你请将军进来吧。”忆南没想到这么晚江敛还亲自过来，忙放下了手中的兵书起身来开门，门外的江敛上前正想要敲门。

忆南打开门的瞬间正好对上江敛的眸子，两人四目相对。

“先生……”

忆南很快就避开了与江敛对视的目光，她现在得避免和江敛私底下接触太久，生怕江敛看出她女扮男装的事。

“将军进来吧。”忆南让开身子，让江敛好进屋。

江敛进屋后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取出里面放的布局图。屋中没有像军营中可以将它挂起来的地方，只能把它放在桌案上铺开。

“将军就这么信任我？”

忆南让宁桓在门外守着，自己关上屋门站到布局图的面前，问身边的江敛。

“先生觉得我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江敛说着坐到桌案上看着忆南。

“我没有这么想。”

忆南再一次避开江敛的目光，走进了布局图仔细看了起来。布局图绘的很细致，不止是关中的军事要地，甚至是商铺街道都标的一清二楚。

“关中的兵力都集中在一处？”忆南看了个大致，问江敛道。

“对，我也是昨天刚从京城赶到关中的，关中的军队基本上都在一处。”

风息关一共四个城门，忆南他们进来的南门在布局图上被标为正门，“这里的兵力是不是四个城门中把守最为严的？”

“是，自从呼延宇发兵开始这个门就有重兵严加盘查。”

“那其他几个门呢？”忆南又问道。

“北门一般是不开的，东西两侧的门最近也是如此。”

“明天开始其他三个门也派兵把守。”

忆南说这话时有些坚定，话出口忆南方想起面前的人儿才是这城中的三军主帅，还好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如果当着众将士的面会不会有损江敛的威严。

江敛闻言仔细看了桌案上的布局图，“你的意思是不要将所有的兵马都集中在一处？”

“对，帐下有些本事的将军不少，你可以让他们各领一些兵马分开把守其他三个城门。”

江敛点头赞同，他本来也考虑过如今忆南提出来了，看来是应该好好分配一下。

“这城中的便市可是每个国家的商人来南陵后必须去的地方？”忆南指着一处被用毛笔着重圈出来的地方问江敛道。

“没错，这里会有专人给他们发放通关文牒。”

“那现在关中的异国商人还多吗？”

“自从闭关以来就少了挺多。”江敛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年认真起来像极了某个姑娘，可是江敛转念一想，像似乎也是自然的。

“通关文牒可以别发了，派人看着城中剩下的商人，以防他们和城外的敌军里应外合。”忆南顿了顿又道，“有嫌疑的宁可错杀也别放过。”

江敛点头，“先生年纪不大，倒是想的周到。”

忆南微微一笑，“我就当是将军在夸赞我了。”

“这图你拿走吧，放我这也不安全。”

忆南赶了几天的路有些累，打了一个呵欠。江敛也看出忆南有些疲惫，将布局图收好便告辞离开。

待江敛走后，忆南打开屋门对宁桓道：“你也去隔壁休息吧，劳累了一路，这里很安全别守着了。”

宁桓闻言刚想拒绝，只见忆南杏眼一瞪，“是，属下这就去。”

三更天刚过，天还没有完全亮忆南便起来了。

洗漱完毕后忆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才发现屋中竟然连一块铜镜都没，忆南换了件藏蓝色的圆领袍，出门到隔壁找宁桓。

“先生？”宁桓开门见是忆南忙让她进屋，“你这里有没有铜镜？”

忆南进屋后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铜镜的身影。

“昨日属下想到先生要铜镜就管府上的下人要了一块。”

宁桓说着将软榻旁的柜子打开，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来给忆南。忆南见了仿佛是见了救星一般，“多谢！”

说罢拿着铜镜匆匆回了自己的屋中，很快又转头回来对宁桓道：“你也收拾一下，等一会我们就去找江敛。”

忆南到守城府的前厅时还只有江敛一人在，“先生起的这么早？”江敛正在整理关中的一些重要资料，见忆南这么早就来了有些奇怪。

“刚来此处有些不习惯，所以浅眠。”

“先生先坐着等吧，他们还有一会就到了。”

因为此处不是军营，江敛也没要求其他副将按照军中的规矩到场。忆南从大厅的桌案上取了一本讲地质的古籍来读，还没读几页尹纵便来了。

“将军！”

尹纵对江敛抱拳施礼，江敛向他招了招手。

“这是苏先生，以后他便留在府中助我们击退敌军。”

尹纵自然记得面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大的少年，少年似乎与将军早就认识，既然是将军认可的人，肯定有些能耐。想到这里尹纵对着忆南同样抱拳施了一礼，“先生。”

忆南见状有些吃惊，没想到江敛这么信任她。

“尹将军夸张了，没必要施礼的。”说着忆南拱手还了尹纵一礼。

忆南的个子不高站在，江敛同尹纵都是八尺开外的身子，一边一个站在忆南身边，忆南觉得颇有些压力。

没过一会儿以燕回为首的大大小小十几名副将都来了大厅。每个人进来眼神都在三人身上扫了好几遍后向江敛问好。

“将军早！”

“将军！”

……

“行了，赶紧入座。”

“先生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坐我的位置吧。”

江敛自然是坐在上座，大厅中央的长桌案的两边整齐的各排着八张座椅，尹纵本来坐在江敛的身边，现在把位置让给了忆南。江敛见了点头同意，忆南便也没有推脱，宁桓就站在忆南的身后。

今天来的副将中有几名昨天未见过忆南，见大将军身边坐着一位文弱书生谁也没敢开口询问。

“燕将军可否认识那位小先生？”燕回身边坐着风息关中的一位老将，昨日忆南来时他不在场，便悄声问身边的燕回。

“老将军有所不知，那是大将军的故识。”燕回抬头打量着江敛身边的少年，想起几日前在将军府门前晕倒的那位姑娘，看江敛的眼神都有些暧昧。

那位老将军闻言点了点头，原来是将军的故交怪不得如此重视。

“人都到齐了？”江敛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郁寄去哪儿了？”忆南也发现昨日那个脾气火爆的壮汉不在，江敛问完没有人回答他。江敛好看的眉头一皱，“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喝酒了？”

燕回一看江敛要生气，忙使了个眼色给尹纵。

“郁寄将军昨夜觉得有些水土不服，可能是身体还不舒服才缺席的。”尹纵无奈只得替郁寄先兜着，江敛知道郁寄是什么德行也没有拆穿尹纵。

“既然人来齐了，我就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先生以后就留在关中帮着我们击退东旸军。”

“先生好！”

忆南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忙点头和众将士问好。

“以后先生需要什么直接找尹纵将军就行了。”

“那就麻烦尹将军了。”忆南冲尹纵微微而一笑，露出了两个小梨涡。

“燕回听令！”介绍完忆南便开始了正事。

“末将在！”燕回见江敛手中拿着将令点名叫自己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给你一万兵马守住北城门，不许放一人出关！”

“是！”

“秦则浩，秦则穹听令！”江敛话音落，站起来两名双生小将，兄弟二人是去年的武状元，这次是第一回跟随江敛出征，少年血气方刚正是英勇之时，听到江敛叫他们眼睛都擦亮了。

“末将听令！”

“我命你们二人率一万兵马守住东门不得有误，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白栎，方老前辈听令！”江敛口中的方老前辈便是坐在燕回身边的那名老将。

“末将在！”

“你们二人各领五千人昼夜交替将关中便市中的所有商人，两军开战期间不许他们出城，以防他们与城外敌军里应外合，听明白没有！”

“末将领命！”

忆南坐在江敛身边听着他将关中的大小事务都分派给了在座的所有将领，男人的声音深沉中透露出的是从容不迫。

“先生还有补充的吗？”江敛把每一个人的任务都分配了下去，问身边的忆南。

“给把守西城门的郁寄将军再多个伴吧。”

忆南说出了江敛心中的担忧，郁寄好酒，江敛怕他酒后误事。西城门临着一片森林，是四个城门中较为重要的一个。

“先生言之有理，不知先生觉得有谁合适管着郁寄将军？”

“只怕换做旁人郁寄将军不会信服，不知尹纵将军可愿意？”

尹纵本还奇怪江敛为何没有给他分派任务，现在一听明白了，这就是让他看着那个爱喝酒鲁莽的憨货。

“末将听从将军命令！”

“行了，现在就去校场点兵吧，不要耽搁！”

“是！”

忆南和江敛是最后出大厅的，出门之后忆南就瞧见燕回站在楼前的一棵松树下，燕回见忆南出来了忙迎了上来，“先生。”

“燕回将军不去校场点兵在这儿做什么？”

“不知先生和苏姑娘是什么关系？”

燕回果然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出来。问的时候四下张望看江敛没有注意到便松了一口气。

“那是家妹。”忆南快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我就说嘛，先生和苏姑娘真是像。”

“燕回将军还是赶紧去点兵吧，小心大将军怪罪下来。”

燕回离开后忆南往府门口走却见江敛在路边站着，“将军不是要去校场点兵的吗？”

“我在等先生一起。”

忆南闻言问江敛，“校场离这很远？”

“对，所以我怕先生不识路。”

“那就麻烦将军给我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