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风雨 第1章 第一章

稀星残月。

密林中透出若似若无的火光，忽然惊起一群飞鸟，飒啦啦的乱去，然后一切又变得更加寂静。

“我问，你答。”篝火边的女子身着宽大的黑色衣袍，却遮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是。”另一边的孩子低头答道。

“你的父亲是谁？”

“大侠风无缺。”孩子抬起头，火光映着他的脸，清秀可爱。而他眉眼之间的神态却绝不像属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你的仇人是谁？”

“天门门主岳龙轩！”这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竟平添了几分杀气。

女子像是也恨透了这个名字，随着几声咳喘她的背部不断起伏。“你会报仇么？”

“我会用尽我的一生去报父仇！”

“好，好！”女子转过身来，她的脸色有些憔悴苍白，却依然美艳不可方物。她走到孩子身边蹲下，母爱满溢了双眼，“孩子，这次我们母子分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为娘只要你牢记这三句话，不可忘记。”

“放心，娘，你……多保重。”孩子的眼神里写上了不舍。

“嗯，”女子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和脸颊，她心里有许多话，却一句也不愿再说，似乎一旦说出，软弱便会决堤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她只是这样抚摸着他，时间仿佛停滞，静寂无语，只剩篝火中木柴的噼啪声。

“娘，”孩子终于先开了口，“我走了。”

女子的手僵住了，许久，她慢慢站起，忍住所有的情绪，“去吧，孩子。”

孩子深吸了口气，转身而去，毅然决然，不再回头。

女子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泪水终于涌出眼眶，“好孩子，你比为娘坚强得多……”

安咸集的早市总是热闹，商铺货摊琳琅满目，贩夫走卒往来其间。孩子坐在街边，不时向路口张望，因为他知道这里是岳龙轩的人马回转天门的必经之路。

他已等了一天一夜，四周的情形他也已经非常熟悉。斜对面的几个赌徒今天已经开赌了一个多时辰，其中一个把把压天门却把把输钱，孩子勾起嘴角，他已经想好了让岳龙轩注意自己的办法。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街口便传来马蹄声，孩子的心微微一跳，眼睛盯住街口，等待那个人的出现。果然是岳龙轩，他骑着马的身影刚刚露出街角，孩子便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弄错，这个人的影像已经牢牢的刻在他心里了。

孩子闭上眼睛，默数十个数，然后冲到赌摊上大声吵嚷：“你们这些混蛋，敢骂天门，你们会遭报应的！”

赌徒们正因为又一次输钱而火气冲天，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鬼！我说今天怎么把把压天门，把把都赔呀，原来是你这小鬼咒我！”

孩子看见岳龙轩就快经过赌摊，立刻大声咒骂：“你们这些混蛋还不赶快给天门道歉。”

不明就里的赌徒捋起袖子：“老子不但要骂天门，还要打你这小王八蛋呢！”

身旁的赌徒也附和道：“对！往死里打！给老子们祭手气！”

如孩子所想，岳龙轩果然停了马向这边望过来。十来个赌徒一拥而上，准备毒打这小鬼来解气。

粗壮的拳头砸落，孩子应声倒下，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畏惧，“你们咒骂天门，迟早天门的好汉会来收拾你们的！”

还不知道天门指何物的赌徒大骂：“嘿！老子不但要骂天门，还要把天门给砸了呢！给我打！”

赌徒们的拳打脚踢全部涌来，忽然一道身影飞落，也不知道他怎样出手，十来个大汉全部被弹开，砸碎了四周的货摊，倒得一地横七竖八。

身影站定，只见是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锦衣华冠衬得他俊朗不凡，可偏偏那眸子里写满阴鹜，让这俊美硬生生变成一种战栗。他就是天门门主岳龙轩。

“还有谁想砸天门？”岳龙轩冷冷一瞥。

大汉们歪歪倒倒地站起，他们根本不敢再望那双眸子多一眼，互相扶持着落荒而逃。

岳龙轩慢慢走向倒在地上的孩子，伸出手去。可是孩子并没有拉住他，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岳龙轩感兴趣的望着他：眉清目秀的小脸，嘴角微微有些红肿，而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怯懦。

“有趣，”岳龙轩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