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酒楼掌柜突然站起身来到大堂,拿起宋淳手上托盘上的菌菇质问,“敢问唐掌柜,这可是见手青?”
不等唐窈回答,他接着面向众人接着道:“各位,这见手青是一种味美的菌菇不错,可它同时也具有强烈的致幻毒性。”
他转过身,“唐掌柜,在座的还有各个知县,你用此物做压轴菜品,可是在蓄意谋害朝廷命官!?”
音落,底下紧接着站起三、四个男子,故作仔细的看察一番,纷纷言道。
“没错,我见过见手青,这就是。”
“是啊,唐掌柜,您怎么能拿大家伙的性命开玩笑!”
煊赫酒楼掌柜一脸痛心疾首,“唐掌柜,您不能因为我们生意上的摩擦,为了压我一头就走上歪路啊。”
姜景旭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以为还要等一会儿煊赫酒楼掌柜才会跳出来,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还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再不济找别人出来说也行啊。
唐窈更是不留情面,鄙夷的目光上下扫射,“你真的很蠢诶驴肉火烧。”
“你!”煊赫酒楼掌柜脸色涨红,被气的半天接不成下话。
“唐掌柜,煊赫酒楼掌柜此言可真?”青县知县神色凝重。
他跟唐窈有几分交情,按辈分还算她的远房表亲,可要是涉及谋害朝廷命官他也保不住。
他又道:“是否是不知情被骗了?”
煊赫酒楼掌柜:“前两日我听人提起唐掌柜特意寻人去找了压轴食材,想来是不会搞错。”
底下众人纷纷议论。
唐窈向青县知县屈身行礼,“大人,想必我们探春楼与煊赫酒楼之间的嫌隙,大家也都早有耳闻,前两日探春楼闹叛徒一事,如今已水落石出,本想着既往不咎,大家一团和气,奈何…”
说着说着唐窈带上哭腔哽咽道:“奈何煊赫酒楼欺人太甚,如今还要在探春楼周年之际,如此诬陷,这分明是要置小女子与不仁不义之地。”
说完,唐窈泪如雨下好不可怜,探春楼众人愤愤怒视煊赫酒楼掌柜。
唐窈不愧是演技派,三言两语瞬间扭转局势,再加上她一贯积德行善的好风评,众人心里的天平逐渐倾倒。
“唐掌柜与我们无冤无仇,平日里多有接济乡里,怎么可能蓄意谋害?”
“就是啊,在座诸位谁没受过唐掌柜的好?”
“我上回受伤在医馆,还是唐掌柜垫的药钱,我相信唐掌柜!”
“煊赫掌柜,您不能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竞争如此诬陷,天子脚下尚有王法。”
“你们!”煊赫掌柜心里也开始打鼓,唐窈如此信誓旦旦,难不成连文未曾得手?
不对,唐窈未曾怀疑连文,先前几次筹划都得手了,虽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可也让唐窈损失了不少。
后唐窈查人也找了个替罪羊顶上,今日连文传回来的消息说的也是已经得手。
也对,唐窈在烹饪之前一定查过如何去除毒性并且试吃过,不然她今日也不敢端上桌。
这么一想,煊赫掌柜又放下心来,恐怕唐窈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被算计。
他恨铁不成钢道:“唐掌柜如今还执迷不悟,想要拖我下水。”随即拱手,“大人饭菜是否有毒一试便知。”
青县知县略微思索,吩咐手底下的人拿了只老鼠回来。
灰毛老鼠关在笼子里吱吱乱叫,似乎也被香味吸引,不断扒拉着笼子。
菌菇饭被盛起,香气再次腾发,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侍卫喂给老鼠后点起了一炷香,众人目光紧盯,煊赫掌柜更是恨不得把这柱香瞪穿。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老鼠依旧活蹦乱跳,这下毒菌菇之事不攻自破,青县知县也缓了脸色,“煊赫掌柜,这下总不会怀疑了吧。”
煊赫掌柜脸色灰败血色褪尽,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勉强牵起一抹难看的笑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唐掌柜见谅,此行出来久了,酒楼中还有要事要理,我就不久留了。”
“慢着。”唐窈慢条斯理的擦干净眼角的泪,“别着急走,我这还有一笔账要与您清算。”
唐鹤从柴房把连文拎了出来扔到大堂。
唐窈:“这位,您可认得?”
煊赫掌柜干咽,他不知道唐瑶已经掌握了多少,没敢开口。
“你不说我帮你说。”唐窈瞧向不明觉厉的青县知县,“大人,此人是我收养的孤儿,却被人收买,收买之人指使他今日在菌菇饭中下毒,以求谋害各位大人嫁祸于我。”
“岂有此理!竟敢谋害朝廷命官!”知县拍桌大怒,“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嘴上说着何人,视线却移至开始微微发抖的煊赫掌柜身上。
“想必大人也猜到了,正是煊赫酒楼掌柜收买指使。”
姜景旭不知何时离开,回来时手里拎着煊赫酒楼副手,估计是在来的路上,姜景旭给他做了亲切的心理辅导,一到现场,他就开始倒豆子般倾吐出所有的罪行。
其中唯独隐去了吏部侍郎的一段,唐窈终究还是顾了多年的情分,这件事情一旦得知,那他们三人必死无疑,若只是谋害七品官员,连文或许尚有一息可存。
事迹败露,煊赫掌柜跪倒在地,连同副手三人被官差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多谢大人做主,也多谢各位支持我们探春楼,今日每桌菜品皆免二两银子,感谢诸位这么多年的支持。”
唐瑶三言两语调动气氛,尚热的菌菇饭被翻起分送,江南舞团上前表演,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热闹的氛围一直直至戌时,客人散去,歌舞升平一整日的探春楼也终于迎来了休息时刻。
姜景旭等候了一日望穿秋水,迟迟不见薛祈年归来,心下大抵猜到了他去了哪儿。
他幽幽叹了口气,心下有些发愁,还未归京就把他一个人抛在家里,这要是以后回去了莺莺燕燕的,他这个妒夫还能吃香吗?
——
薛祈年赶回时探春楼已闭门,里头灯火通明,想必他们正在一同吃饭。
他上前扣门,唐鹤给他开了门,见他时一脸诧异,“薛哥,你来了啊。”
“嗯。”薛祈年歪头往里探去,“姜景旭呢?我方才回去家里没人。”
“哦。”唐鹤侧身让他进来,扬了扬下巴,“在后厨呢,你去看看就知道。”
话说的神神秘秘。
薛祈年向众人打过招呼往后厨摸去。
后厨唯有两人,一个姜景旭,一个刘主厨,二人凑在一处不知嘀咕什么。
“姜…”薛祈年刚想开口唤人,里头的二人就开始发生争执。
姜景旭拧着眉,“你这个行不通,这怎么行?”
刘主厨被气到气绝,“都说了,放糖就破坏汤味了,你这是对食物本材的不尊重!”
“非得放这么油的吗?他不吃这么油。”姜景旭问。
刘主厨:“你就不能炖完把油撇了去?”
姜景旭尝了一口,苦的他皱眉,“还有别的吗?这个也不行,这么苦。”
刘主厨气的拿刀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这已经是第八道了,不是太苦,就是太油,要不就嫌肉多,要不就嫌菜少,你到底是要养胃,还是要参加宫廷竞选?”
“别生气,别生气。”姜景旭赔笑,“这不是家里那位嘴挑,还有没有别的,改明儿我请你喝玲珑酒肆的青梅雕。”
刘大厨缓了缓气,“最后一道啊,再挑就没有了。”
“成。”
“你把这个山药排骨切成段,瘦排骨油煎一下,还有这个枸杞。”
“用糖炒吗?”
“不要放糖!不是糖醋排骨!”
……
薛祈年站在门后悄然勾起唇,奔波一天的疲惫在此刻得到了安慰。
他耳边募地响起福来的话。
福来知道他打算带着姜景旭一起回去惊愕的都说不出话。
福来斟酌着用词,“殿下打算带走姜先生,恕老奴多嘴,姜先生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殿下与他过多纠缠是福是祸或亦未可知,且上京危机四伏,贸然让他置身险地亦是不妥。”
“真不能放糖啊?”
“不能,你在提放糖我就自杀。”刘主厨一脸麻木。
姜景旭讪讪缩回伸向糖罐的手。
身后响起轻笑,薛祈年倚着门边双手抱臂,看着他们,嘴角的笑意还未消失殆尽,身上穿着还是早上姜景旭放在床边的银紫色团花长袍。
“回来啦。”姜景旭把手头上的东西一扔,凑到他跟前,“吃过了吗?”
“吃…”话到嘴边打了个转,薛祈年脸不红心不跳扯道:“没吃。”
姜景旭笑意愈大,“那你等一会,我给你做汤。”
“好。”
最后姜景旭还是在刘主厨杀人的目光中扔了一块冰糖进去。
“怎么样?”姜景旭满脸期待。
薛祈年咽下排骨,“不错。”
其实冰糖放进去导致汤的味道有些怪,排骨又有些炒焦,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可能是他味觉失灵了。
“给我尝尝。”
薛祈年喂了他一口,冰糖的味道让姜景旭皱起了眉,“不好喝。”
“不会,只是你不喜欢糖。”
“真的?”
“真的。”
薛祈年咬了一口山药勉强咽下,“福来今日跟我说起带你上京的事情,他觉得我现在不适合带你上京,风险太大对你我来说都是。”
姜景旭舔了舔干涩的唇,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那你怎么想。”
“也算有几分道理。”薛祈年喝完最后一口汤,在姜景旭忐忑不定的目光中再次开口,“但是我觉得,风雨共济。”
姜景旭像是没预想到这个回答,呆愣了许久,直到薛祈年敲了敲桌才回过神来。
“怎么说?”薛祈年挑眉。
“嗯。”姜景旭握住他的手,像是在郑重许诺,“风雨共济。”
同舟乘船,风雨共济。
白头偕老,永不背离。
来晚了,今晚八点多才到家,唐窈唐鹤差不多要下线咯,接下来是xql上京副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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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雨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