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 第5章 第 5 章

安境对于人体有种偏执型的着谜。

这也是他一开始学习雕塑的原因，从掷铁饼者、到大卫、再到断臂的维纳斯……可惜安父杜绝他学习这种前卫艺术，跟他产生了几乎决裂的分歧和冲突。于是安老师的兴趣爱好只在3d全息投影上捏捏模型来发泄。

就像电影《银翼杀手2049》里的赛博女主乔伊一样。

每谈一个新对象，就捏一个新3d赛博模型。

不过安老师xp广泛，也日常三分钟热度，谈恋爱上头快下头更快，又自负清高不肯买应用商店里的模板。往往属于他自己的赛博对象还没捏出来时，他就已经三次元里的本人对失去了激情。

就比如说刚刚有了新欢的宋知书。

他压根不难过，反正早就在想下一个了。

这大概是一种缺爱太多，所以也不敢全身心去投入感情的：不配获得感。导致了安老师本人非常不专情，但却精神上的洁癖相当严重，这也是看似桃花不断的他还会捏赛博娃娃的原因。——因为纸片人会永远爱他。

总而言之，就像游戏角色玩腻了那样，安老师该换皮肤了。想到这里，他就自嘲一笑重点了支烟，下车取了钥匙向那对情侣走去。

宋知书在看到他来时有片刻的微滞，而后被安境丢掷半空又接住的钥匙晃了晃眼睛，搂上了肩膀形作亲昵问：“谈女朋友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那位漂亮女朋友微笑又平静地看着他们。

“安老师……”宋知书扒拉开了他的手，并不流露出尴尬来，他刚想说点什么，安境却宽慰那样地拍了拍他的背，也是笑：“很好，祝99。那啥，不好意思，我今儿开你车的时候被一傻逼撞了，尾灯那块掉了点油漆，我拿去店里修了再还你。”

宋知书刚想开口，那漂亮妹子开了口，将长发撩至耳后笑着：“不用还了，那车是我的，就算我送你吧。”

“知书，走吧，不是说要陪我去潜水的吗？”她并不搭理安境，揽上了宋知书的胳膊肘，占有欲和侵略性十足地走了。

今天大概能算是安境人生最低谷的一天：之一。

手环链接着智能家居，饮水机已经烧好了。他进门就可以喝上一杯带着海盐味的温水润喉。安境同时点开了全体投影，五彩斑斓的光线投射，面前出现了个跟他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更准确的说是安境将自己的数据导入进去的全息投影。

那么就叫他安静吧。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安静很了解安境，他打开了手环翻出他待办的一系列事情，“我建议你可以让自己忙碌起来。就比如目前你手上有四个毕业生的论文要指导，还有你上次向学院申请的科研项目，最重要的是音乐会……”

“退了。”安境冷着脸。即便是末世人也依然保持着劣根性，谁特么地会跟前任去听音乐会啊。

“不着急，半个月之后才开始，你不是还新加了个人嘛。”安静对自己露出个心知肚明的笑来。安境也是一笑，坐上了沙发掏出他一贯钟爱的kiss me香烟，点了火在吞云吐雾中看去安静向自己投放出来的五颜六色。

“果然还是自己最懂自己的xp啊。”安老师跟他相视一笑。

“吃什么？”在安境浏览外卖的时间，隔壁也躺坐沙发跷起二郎腿的安静看起了网购准备买衣服，像个贤妻良母一样问：“你衬衫也都旧了，这里快四月份了，不买套新系列吗？”

“帮我拿主意，谢谢。”安境点了烤鸡盖饭，看了时间应该还得半个小时才上门。安静却突地怪笑了声，以一种仿佛活了的生动眼神看安境：“自己跟自己说谢谢有意思吗？”

“有意思。”安境也转视过去回答安静，“你别动。”话音一落，安静的影相切换着身上的衣服发型。它一动也不动僵硬。

安境打量着，抚了抚下巴指尖滑动着，嘶了声打了个响指，“正好想剪头发了，我就换这个发型。”

安静这下终于动了，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造型一眼，好笑：“精致啊安老师。”

听它也这么喊自己，安境突地摁了摁手环，关了全息系统，在安静消失的瞬间冷声嘲讽了自己一句：“尼玛，有病吧。搁这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百无聊赖的安老师愣了会儿。展开手环开始了工作上的事，全息屏幕、投影键盘、立体3d浮相、在这个时代都已经是几乎家常便饭的配置。尤其像安境这种致力于走在科技前沿的高知是不可或缺的，连潮流都跟不上的话还教什么大学生。

一办起正事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外卖很快到了。安境谢过，打开对付了两口，发现真是难吃，于是厨艺堪忧的他只好去给自己煮了一碗海鲜拌虾米泡面。

正吃着刷短剧，TT来了新短信，来自他‘为人类舍弃家庭’的老父亲：你回去一趟吃顿饭，顺便把屋里卫生打扫了，时不时地也过去给房子添点人气。

安境呵呵乐了，刚想敲句话回去却见安兴民又发了一句：不聊了，开会了。

安境怀着复杂的心情，并通过步行这一方式来到机关大院。这样看似随意却又非常合情的巧合，就让碰巧在附近夜跑的边律看到了那位正拿着烤鱿鱼啃的人。

一脸的浮躁，抛开鼻梁上那只黑框眼镜，完全没有半点知识分子的气质，再配合他那身花衬衫和揣兜五分裤人字拖……边律默默将额上扎发带往下盖了盖，同时将耳机里音乐分贝调制最大，想装作没看见这人从他身边二次径直路过。——可叹边将军都绕到机关大院了还是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情。

然而安境并不瞎。

他几乎在边律出现的同时，就看到了那位身段姣好的夜跑男，然后不假思索塞了手上鱿鱼串到手边垃圾桶，再捞了把头发，点开了手环佯装正在阅读知网文献衬托身份。

遇到熟人还不打紧，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种要熟不熟的人。边律满脑子尴尬风暴盘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对安境是打哪里来的异样和不想接触。

“边sir，这么巧？”然后他就被看文献很认真的安境喊住了。

边律保持着微笑和跑步的原地小碎步。“是啊，好巧哈哈。”

“我看你都跑出一身热汗了，渴了吗？到我家去坐坐吧。”安境右跨一步像是不经意那样，拦住了边律要错身无视自己跑走的动作。

“……”边律从他的表情里品读出了一丝危险，那兴许又是一种对于陌生善意的忌惮，又或许是在路边玩耍的阿伟遇上了杰哥说‘我家房子还蛮大’的那种感觉。

“不了，我不渴。”边律态度变得强硬，“我6公里还没跑完。”

“那我们总要约个时间一起去修车吧。”安境友好地补充说：“择日不如撞日？附近刚好有家5s店。”

“……”这撞的不是车，是一段孽缘。

边律跟安境并肩，听着他像开会领导时一样的喋喋不休，完全生不出去挖掘机关大院里卧龙凤雏的心情，他不经由得感概为什么他们身上都有股浓厚的卖弄做作感。

难道这些人在约会的时候也讨论**吗？

“嗯，原来如此，受教了安老师。”边律点了点头，相当敷衍和神游的态度。安境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没反应，然后快了两步走上了磁悬层梯摁了2楼的按钮环手望着他。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安境忿忿又不甘地想着。

安家门打开，边律跨进去，居然是扑面而来的老式古韵风，他不由得想起安境那本杂志上的风格，在这处虽为老宅却又并不陈旧的房子里完美地体现了出来。

“当年古夏国有一款游戏，名为原神，其中有一个国家地图：‘璃月’其美术设计就是参考的古夏国更为悠久的历史。”安境莫名其妙地开始科普，“我也是从该游戏残存的数据中，故而迸发出了这间屋子的设计灵感。”

边律点了点头，四下观摩着没回答。安境从他轻薄的衣裳下，从他随意的动作和呼吸里，在脑子里勾勒着一块完美的雕塑。如果有那个手艺，这人该成为一件可以摆入博物馆的艺术品。

“你的父亲……”边律环手托腮，佯装自然地随意提起。

安境眼眸略过一丝异样，没表露，只是领着他进了一间书房，自顾自地随意翻动着桌上文件说：“我爸是公务人员，很忙，我跟他一年到头除了电视上都见不了几次的那种。”

屋子里没有全家福照片之类能证明他们的关系。边律颔首，懂事又识趣地退了出去，也很给他面子地拿了海袋接水喝。安境这才发现他是真渴，又或许是为了化解尴尬没事找事，总而言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颇有干了这碗二锅头的气质。

“你手上那个海袋要破了。”安境撕开包装去接水又递给他。边律呵呵接过，几乎是强颜欢笑，又惺惺作态地喝起了水来。

他几乎站立不安，浑身上下写满了想走，这位安境除了没有取眼镜邪魅一笑，一直用杰哥看阿伟的复杂眼神看着自己。

离开安宅，又走楼梯的边律，觉着每一步肚里的水都在摇摆。显然他也并没有想多和想错，就在他们本应该分道扬镳之时，安境还恬不知耻地问你的套套为什么我看不见。

边律嘴角抽搐，刚想问什么是套套？却见安境点开了手环指着他TT朋友圈‘仅三日可见’问：“边sir，你不玩这个吗？”

“我不玩。”边律只想离他远点，还佯装‘我家很远’地叫了出租，几乎是如遇救星一般地坐上了车逃之夭夭。

安境：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日后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