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夏国覆灭后,目前由临时政府接手,也就是你所知晓的以林正恩为首脑的组织。”路灯下,街道上,花坛旁,边律扯着像豌豆的小草,听着隔壁烟瘾又犯了的安境侃侃而谈。
“刘忠实,也就是刘叔,是咱们组织的安全顾问。”安境姿态散漫,架着横腿坐得像个文化流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显摆给边律听:“目前的夏国,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政府失去了威信,社会结构混乱,各界体系由权钱控制,即便是一国领导首席林正恩也有心无力,不过她一病之身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很辛苦。”
边律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安境就眼睁睁看着,这特么个二十八岁的人,玩起了野草把那小豌豆片剖腹去豆当口哨吹了起来。
叫叫草。总之本来就可以用于玩,虽然边律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但若是他从小生活在夏国陆地上,这种草倒是很符合他农村草根的身份。
“……大哥,有没有听我说话?”安境翻了他个白眼。想去抢他的草,边律让给了他又重新扯了一根,掰扯着重新开始制作他的口哨,说:“虽然我是第一次出蓝洲上岸,但是我也算是很了解夏国的气候,有关于陆地上的所有纪录片我都看过,这种野草的玩法还是在一个人文片里看到的。农村、城市、留守儿童……这些时代弊病我们蓝洲也有。”
“装逼佬。”安境突声槽了他一句,“你特么整天说我念经,你不也是三五句一个矛盾,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思想深刻忧国忧民似的。”
“其实吧,我觉着你组织的战略方针不对。”边律皱眉沉思道:“你想吸纳国家级省副级干部的人精加入组织,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一旦成年人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思想就很难改变,就单论物质条件,你这请人喝海橘汁的组织能跟碧螺春当润口的蓝洲基地比吗?”
“您牛逼,请继续。”安境把烟掐了,像是被他的眼界给说自闭了。
“那天我听常业将军演讲,有提到一个‘结合工农群众开展革命’,那是古夏国时期的旧思想,针对我国国情,咱们不能套用。”边律说,“蓝洲基地,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备的社会规制和意识形态,这是程佳澄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就像一个稳定的社会,各级法律公开透明,考试竞争公平公开,也就是说投机倒把、钻空子的机会几乎没有。”
“你的意思是……?”安境像是有点悟了,但还是想听边律亲口说。
“擒贼先擒王,反过来说,要想驱使引领大众,那么你就得是‘王’。”边律说,“你的段位要比他们高,才能吊打他们是吧?再换句话说,你去找低段位的人跟你一起,才能人多势众去打更高段位的人是吧。”
“去找低段位的人跟我一起……”安境琢磨这一句话,有点子烧脑,但是以他的悟性也就是瞬间的事,他当即当机立断地说:“对,对,我们需要成立一套自己的理论体系,组织也需要吸纳崭新的年轻血液。应对百年难遇之变局,每一代人都有他们自己要走的长征路。”
“你懂就好,不要说出来,显得很装逼。”边律笑笑,把他手里的豌豆递给他说。
安境接过,话锋一转,说:“那个林陌声,他其实也跟你一样,感觉大智若愚的,有些方面很幼稚但说出来的话总能让人大吃一惊。”
我是大智若愚类型的?边律诽谤:难道我不是一眼聪明的人设吗?他抓了抓头发有点郁闷,想着要不哪天配个眼镜凹一凹高知的形象。
“我跟他谈也是因为这个。”安境意有所指说,“吃过海橘子呗。他就是海橘公司老总的独生子,当年他爸为蓝洲基地的修建提供了很多帮助,按照旧时代的话来说就是民族企业家。”
“哦~”边律虚着眼看他,相当地酸不拉几说:“果然安老师的圈子都非富即贵,像我这种只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的,是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你喜新厌旧啊。”
“没有啊,你的观点都具备相当的前瞻远瞩性。”安境实诚回答。听得边律冷哼了声,“这个就是情绪价值。我就说嘛,安老师是什么人啊?你所走的每一步和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目的性很明确嘛。”
狗日的安境,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
边律说着,扔了手上的豌豆草。
极其使小性子地嗔怪瞪了安境一眼。
哎呦,他真是。
那种刻意的风骚又跟安孔雀的自傲不同,边律更淡,像禁欲男喉结处衣领的第一颗衬衫扣子,带着那该死的克制和斯文有度。
安境看着他,有时候甚至会想,究竟是他自制力太好了还是自己的魅力有所下降了?明明都感觉他好几次都快绷不住了,两人都忍不住虚晃一枪,边律居然还能忍住。
“你在笑什么?”边律觉着安境的眼神带着点亢奋。
“我在想……”安境单手撑头,“什么状况能把你给逼急了然后做出点失控的事来。”另一只手,食指指尖探去了边律浅蓝衬衫的下腹部,抠开了衣上的一颗扣子触了触他腰腹。
边律眉头锁起,立马懂了他意思,握上了他的手好笑:“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柏拉图?”然后贴着他手背落下一吻抬眼,“其实比起荧光病,我更怕你心里没我。”
“……”情话动人。安境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竟也觉得心口被撞了一下。他居然惶恐,有些艰难开口说:“边、边律。其实、其实……”没必要对我那么认真。
不敢说,也说不下去。这样的难得真心,安境又何尝没被打动,超脱物质和性.欲,他们甚至都没有向对方许诺过任何誓言,但是没人不会理解边律直白张扬的爱意。
“亲我一下。”边律勾唇一笑,也难得卖弄他的姿色,撩了撩额间碎发看去安境说:“老公,可不可以嘛?”
啊啊啊他好骚!可把安境给高兴得,他凑去了边律吻住,用嘶咬和抵磨发泄唇舌之尖的欢愉。
大概是情感大于技巧,安境也有吻技不如人的一天,也就持续了十来秒,他有点疲了想推开,“其实……”边律不给他撤退的机会,还反客为主,“你前任来了。”
安境睁眼,这才从路边铺面的玻璃壁上看到了林陌声,原本是低头戳动着触屏手机走来,一抬头看到激吻的他俩,没注意看路膝盖径直撞上垃圾桶给手抖吓掉了。
“……”绿茶男啊你边律。
安境可算知道他为啥这么卖弄了,果然还得是雄竞。他好笑,直到边律把他推开擦嘴,才解释:“他以前追过我。林陌声嘛,我跟他是一个高中的。”
安境一听,炸了,怒目射去了林陌声。
什么三角恋啊操,原以为是他情敌,结果是我情敌?!
林陌声被两人诡异的眼神和气氛给威慑到了,像是投降举起手来,说:“两位哥!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了吧。我祝福你们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长长久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还真是你前任?”
“还真是你同学?”他俩异口同声。
两个浑身比醋的人可劲儿散发着酸味。倒是把林陌声给看逗了,一时间生出种‘我居然泡过他俩’的好笑来。
“走吧。”安境率先起身,“好久不见。体育馆打球。”他拍了拍林陌声的肩膀又冲边律别头,“边……边律。”边律跟上去,强行分开了他俩。然后附耳对安境低声:“你忘了吗?叫我乖宝啊老公。”
“……”林陌声:我不仅没瞎,并且也没聋。
体育馆里灯光通明。人很多很吵,但是赛程井然有序,裁判、二裁、记分员都一应俱全。虽然简陋,但是从场上满头大汗的人能看出他们都很重视并很在状态。
“气排球比赛,古夏国职工团建老传统了。”安境说。同时自他一出场,就有个穿志愿服的学生妹来提醒说:“安先生,您要上场吗?更衣室和比赛服都在那边。”
林陌声对边律友声关切:“都是打着玩的,你想不想上场?我记得你不会。”边律刚想说难为你还记得。
“他会!”安境一把拉了边律护崽身后,“给我当二传。”林陌声手一摊,友好微笑,绅士地把边律让给了安境。
“所以你跟他的时候谁1谁0?”置衣柜前。边律实在忍不住凑了个头去问。“我都说了我特么没有啊!”气得安境差点原地咆哮,“他连老子的手都没拉过!”
“……啊,所以,然后。”边律嘶声皱眉。倒是安境一胳膊拍开了边律手边的柜子,充当阴阳人酸不拉几说:“我就是听说啊,人家林少爷有个一直埋藏心底多年的白月光,今个一见了才知道,什么叫念念不忘啊。他个狗逼玩意跟老子谈了三天不到就甩了老子啊!”
边律:“你跟我搞什么雄竞?哎不对,你这口吻,安老师你追的他然后被他甩了啊?我去你俩这么好笑的。”他笑得好夸张!就差点在地上打滚砸地板的那种了。
看天龙安吃瘪是一件让草根边很爽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吃瘪,还是因为他某方面比不过自己的原因。——边律乐疯了,果然,当渣男是没有好下场的。
安境拿起换下的衣服扯成条扇他,“你笑个屁啊边律!不过,你要是敢像他们一样甩了我的话……你搞爆炒,我就敢搞红烧啊!”——看来剪**炒菜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不过。”画面一转,林陌声也换了比赛服正在热身,他像是个六边形战士,一个人自抛颠自扣球都没问题。
边律默默看着,听到耳边安境低声:“我当初跟他谈,是因为他很牛,跟白博士一起搞的农科育苗基地,新培育的海橘子品种获了蓝洲科技进步奖。上大学后,他两年修完了学业提前毕业,然后接替了他家产业。”
“……”越优秀的人越慕强,安境也是。
“现在蓝洲G区那一带水培海橘子树,都是他家种的。海橘子是现在唯一变种成功能陆海两生的水果作物。其他水果都种不活,也就水涨船高卖得贵,海橘子性价比最高便宜划算。虽然咸口但有的总比没有好,海橘公司现在是蓝洲首富,钱也就是这么赚起来的。”
“我十年寒窗,拿什么去抵人家三代从商?”边律叹了口气无奈说:“安老师,你给我挑的这情敌也太……就没有什么软肋之类的吗?”
“……”安境虚着眼睛盯着边律没回答。场上的林陌声抱着球一身热汗,笑得开朗明媚喊道:“边律!安境!我这儿正好缺队友,你们不一起来吗?”
“……”两人心里:哥,你心可真大。
“他的软肋就是你这个白月光啊。”安境一脸怨妇地对边律忌恨道:“我不小心看到过他钱包。现在想起来,夹层里那张泛黄的青涩男孩照,原来是你啊边律。真是特么痴情啊。”
边律:“……”为什么会这么狗血?哪里都有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