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乐器都已经备好了,接下来只剩下排练和演出。
可是眼下,他们还不知道彩排和演出的对应房间号。
三个人原地坐下,又开始思索洋娃娃芬妮留下来的那段话。
"真是头疼,这些线索怎么就拼凑不出个所以然来呢?"
季衍有些抓狂的胡乱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芬妮留下的谜语中有用的信息已经被他们榨干了,林清砚便将矛头指向了规则。
“第一篇的规则说,死亡不是最后的时刻,归无才是,第二篇规则却说演出是最后的时刻,”林清砚将头偏向慎亦浔,神情凝重,“你认为,这有什么意思?”
“两个‘最后的时刻’表示的是一个东西,也就是说‘演出’对应着‘归无’。”
“归无,那是0,00号房间是演出!彩排在四号房间!”
季衍茅塞顿开,一拍大腿惊呼道。
慎亦浔起身拍了拍裤子,挥手向前,季衍林清砚也相继起身,三个人离开了这里,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各自的乐器竟仿佛有了生命,自行挪动脚步,踉跄跟随,场景既滑稽又略带诡异。
季衍看到这幅场景实在是忍俊不禁,路上总要好奇的回头看看,他的贝斯害羞的不停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没走几步,“04号房间”几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慎亦浔紧握剑柄,不带丝毫犹豫的推开了门。
登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宽敞而典雅的空间——演出厅
厅内的天花板高挑,穹顶上镶嵌着精致的浮雕图案,金色的线条勾勒出历史的痕迹。灯光柔和地洒落在每一寸空间,营造出一种庄重而温馨的氛围,与厅内的富丽堂皇相得益彰。
正前方是舞台,它像一块巨大的画布,等待着乐手大放异彩。
舞台两侧立着厚重的红色天鹅绒幕布,幕布后不知是否掩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各式各样的灯光设备,静静地等待着被激活。
舞台下方,观众席呈半圆形分布,一层层向上延伸,形成梯级状的布局。深红色的座椅,像是被血浸染了般,没有人知道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发生了什么。
然而,在这优雅的环境中,林清砚却莫名感到一丝寒意,四周似乎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观众席上的人零零散散,仅有的十几号人身边也都各自放置着乐器。
突然一阵悦耳的旋律响起,灯光闪烁着,逐渐聚焦到了舞台上,一支乐队的身形清晰的显现在眼前。
彩排已经开始了。
慎亦浔他们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眼神中充满戒备,三人视线在空中交织,谁也没有开口。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便将目光又汇集到舞台上,闪烁的灯光之中是一支摇滚乐队,吉他手披散着油绿长发,面如死灰;贝斯手戴着一副墨镜,眼神空洞;鼓手则满脸胡茬,皮肤上绘满不明符号,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人,是毫无生气的。
歌,也是毫无生气的。
他们的演奏,如同生锈的铁门在凄风中悲鸣,又似午夜巷口野狗的狂吠,鼓点杂乱无章,宛如醉汉在荒废仓库中的肆意破坏,每一声都敲击着人心中的烦躁与不安。
各种不协调的声音在一起构成了杂乱无章的交响曲,不堪入耳,惹人心烦意乱。
慎亦浔烦躁的“啧”了一声,不痛快得很,坐在她旁边的林清砚季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双眉不展,如坐针毡。
反观场上的观众,他们寂然不动,表情呆滞,宛如被操纵的木偶,僵硬地坐在座位上。
不知是他们真的无法动弹,还是因为遵守着不发出声响的规则而不敢有所动作。
“嘭”
“咚”
“轰”
突然之间舞台上响起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大声响,刺耳到让人恍惚间以为自己的耳膜被涂满鲜血的长矛贯穿,将人的灵魂强制带来到周边全是恶鬼嘶吼的地狱绝境。
慎亦浔的思绪被迫拉回了舞台,头痛欲裂的看向正在谢幕的乐队,心中暗自庆幸这场煎熬终于落幕。
虽然耳朵受了点折磨,但是至少完全不用担心这样的乐队会和自己竞争了。
要都是这样的对手就好了。
不,我还是选择善待自己的耳朵吧。
灯光又亮起,新的乐队开始了表演,只可惜,从穿衣风格到演奏风格,都和第一支乐队如出一辙。
慎亦浔直接两眼一黑,重重向后砸到椅背上,做无声的抗议。
接下来登场了不少乐队,多是一些立志挑战人类听觉极限的乐队,对比之下其中也不乏勉强能入耳之作,只是相较于整体水平而言,不过是矮中取长罢了。
原本忐忑不安的林清砚,此刻也热泪盈眶觉得自己能活下来了。
季衍:助听器已关,开启勿扰模式
终于,“寻迹·雁”乐队即将登场,慎亦浔一个弹射离开了座椅,揉着被摧残到近乎麻木的耳朵,心中涌动着重获新生的喜悦和感恩。
林清砚看见她这样不免有些生笑,却也只是撩撩头发跟在后面,刚走几步,却是心中一惊,猛地将手拍在慎亦浔肩头,眼神中透露着惊吓:
他们无法发声,又该如何演出?
慎亦浔还在测试耳朵的功能是否正常,转头对上林清砚提醒的眼神,便也在一瞬之间反应过来他要表达什么,染上一丝警觉。
工作人员还在催促着他们快点上台,慎亦浔无奈之下伸手比了一个小人走路的手势,拉着林清砚离开。
这种情况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跟着工作人员的引导,穿过后台,登上了舞台 ,在被灯光照射的那一刻,身上的衣服发着光,逐渐产生了变化。
林清砚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原本的新中式衬衣,在奇异光团的作用下,它竟逐渐蜕变,化作了一件充满重金属风格的服装。此刻的他,身着一件紧身黑色T恤,其上骷髅头与交叉骨头的图案醒目而张扬,背部以哥特字体赫然印着乐队名——“寻迹·雁”。
下身搭配破洞牛仔裤,膝盖处隐约露出肌肤,脚踏一双略显磨边的马丁靴,手腕上的银色手镯与指尖戒指闪烁着冷峻的光泽,
林清砚面对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风格目瞪口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己的非主流形象。
他带着万分不解,看向慎亦浔。
昏暗的灯光下慎亦浔也是同样的摇滚装扮——慎亦浔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上面钉满了银色的金属钉和链条,肩膀处还装饰有尖锐的金属片,仿佛象征着她的坚不可摧。她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意外的是慎亦浔格外适合这样酷飒的打扮,脸上浓重的眼线加深了她那股不羁的气息,红唇鲜艳夺目,与整体暗黑的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慎亦浔笑着冲林清砚一挑眉,眼神之中是对林清砚的打趣。
至于季衍,他身穿一件黑色的丝绒衬衫,领口和袖口用金色丝线绣有复杂的纹样,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裤脚微微收束,完美地展现了他修长的身材比例。他的贝斯挂在他的胸前,黑色的琴身上镶嵌着银色的装饰,与他的服装相得益彰。
季衍的脸庞被几缕散落的头发遮挡,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他嘴角挂起微笑,衬得他本人仿佛小说男主一般光芒耀眼。
罢了,非主流就非主流吧,只要这衣服不自带诅咒,穿了就索命,那便算是好衣裳了。
林清砚心中暗自嘀咕,虽然头皮发麻,却也只得无奈接受这一现实,抱起吉他,缓缓走向舞台中央。
突然间,聚光灯骤然亮起,将准备就绪的三人笼罩在璀璨的光芒之中。林清砚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手指轻拨吉他弦。
他原以为,即便无法弹奏出令人陶醉的旋律,至少也能勉强沾得上悠扬悦耳的边儿,却不料,从指尖流淌出的竟是一串杂乱无章的噪音,
林清砚一下就挺直了背,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自揣测,莫非是因为自己之前对乐器的“粗暴对待”,此刻遭到了他的的报复?然而,季衍与慎亦浔也同样发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怪音。
三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各自的音乐表达竟在不经意间相互抵触,形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音乐灾难”。三个人想要从中找到一丝和谐,却蚍蜉撼树,徒劳无功,大厅中,这混乱无序的声音如同狂风骤雨般肆虐,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失控的箭矢,胡乱地射向四周,
眼看前奏部分已经过去,季衍咬咬牙开始歌唱,企图挽救这场糟糕的演出。出人意料的是,声音出口的一刹那就变成了脱轨的火车,不受控制起来,宛如夜幕下乌鸦受到惊吓后的慌乱啼鸣,更添了几分混乱。
大家都依次开口了,从独唱到合唱,可惜歌唱声并不比所谓的“伴奏”好到哪里,忽高忽低的音调变化,歌词完全无法辨认,只余下断断续续的哼唧与偶尔穿插的嘶吼,听来竟有几分像是困兽之斗的绝望哀鸣。
他们望向台下的观众,只觉得观众的身影变得异常庞大,空洞的眼神仿佛凝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充满了责备与质疑,仿佛是在无声地控诉,为何要让他们承受如此难以忍受的听觉折磨。
三个人彻底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