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遗孤 > 第23章 咎由自取

遗孤 第23章 咎由自取

作者:赊月换酒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7-20 05:19:15 来源:文学城

唐止说过,这地方选址有些意思,颇涉禁忌,但却无人敢提及究竟是何种原因让它荒芜废弃还被保留了下来。

单独拎出来确实平平无奇。

然而把它放在云州七十二坊里,星罗棋布的格局中,北临醉阳楼,西近府衙、戎市,南有镇西将军霍北乔的旧邸,安仁坊绝对是放眼整个云州都安全的位置,这座院落在坊南的外墙开了门,直通华垣街,按理来说并不合规矩,但实际若无百姓反映,官府不会主动去纠察这样的细枝末节。

那夜看得不甚仔细,今日再看,顾晏钊才注意到,除去此处院落里的屋顶,四周点灯的屋顶瓦片都是光泽新亮,整齐无缺。

印象中安仁坊去年六月才依照规制翻修过一次,连马厩的顶都换了新椽,很明显,是有人刻意避开了它。

这么一看,简直哪里都有问题。

他扔了手里的树枝。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扫在眼前有丝丝缕缕的痒意。

顾晏钊眨眨眼睛,悻悻地想,总不至于是什么乱党逆贼的旧居,留着用来警醒百姓,他往屋门前走了两步,又停住脚。

路边的一根长枝伸出来的部分勾住了他的衣袍下摆,顾晏钊试着抬腿,没甩掉那死死缠住的东西,他只好蹲下来动手去解。

那是一株很常见的鬼钗草,缠住布料就极其难弄下来,顾晏钊捏碎了它才保住了身上九成新的料子,正要起身,他的目光忽然被一块带着暗色血迹的布条吸引。

灰色葛布,两指长,窄边。

是李五。

他那日逃跑经过这条路时,被这株长偏的鬼钗草勾住了衣服,只不过没有自己的耐心慢慢去解,选择直接暴力撕裂了袍子。

既然有人趟过了水,再走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顾晏钊挑了挑眉,起身径直走向了身后的老房子。

……

屋顶蛛网遍布,一股难言的霉味在鼻尖逃窜。大火的燎痕在地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颜色。

两间柴房,一间卧房。观音像下的暗格里藏着一串钥匙,顾晏钊在这间堆满了竹篾纸灯笼、还像有人居住过的老屋里转了几圈,又在炕桌底下找到一个只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洞门。

小门藏在几层被褥下,已经破损了,顾晏钊掀开发霉的被褥,木头边缘带着新鲜的血手印,透过木板缝隙只能瞧见底下零星几点幽幽的绿光。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事,转身去看暗格里的钥匙。

干干净净,摆放整齐。

对方像是笃定他会来。

顾晏钊捏紧了钥匙,拔出藏在袖底的昆吾,撑着洞门边沿溜下洞道。

下面是人为挖掘的溶洞,地面积水,高度有限,依成年男子的身量只能低着头通过,顾晏钊半跪下来,才不会碰到头顶。

洞壁抹得平滑,深处嵌着几枚荧石,绿光正是这东西在作祟,借着它,能勉强照亮眼前两处分岔的洞口。

一左一右,两条通道都是深不见底,黑得像能吞噬夜色。

留了钥匙的人既然已经算到了他会来,走哪一条都是殊途同归,他没有选择。

他像在无形中顺应着某种牵引,一步一步,有意无意地踏进早已布设好的罗网,等待他按照布局者的意愿,走到预设好的位置。

顾晏钊觉得很有意思。

敢算计他的人,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他矮着身子,往左侧的洞口爬去。

……

连投三箭,箭箭虚发。

矢尾摇摇晃晃跌进铜壶秀美的细颈,瓶腹镌刻赋文,庞而不浮,在数道热切目光中巍然不动。

“四郎,是不是喝多了酒,拿不稳箭啊。”

“这么多美人看着,你怎么不拿出点本领来?三回只有一胜,今后谁还接你的游帖?是不是啊各位。”

“就是就是。”

“我不行了,还得叫行家来,你们几位看我的笑话,怎么不自己上场来试试?”

手中还剩一支箭的青衣男人笑着附和周围人的笑闹声,将箭递给身边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连声叫着“自罚三杯”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白衣黑冠的男子站起来掂了掂手中的箭,微微一笑,手起箭动,箭矢脱手飞向铜壶。

众人屏气凝息,目光紧紧追随那支箭,五尺之外,竹矢一投即中,稳稳落入壶中。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司射向席间卷袖站立的白衣男子作揖一礼,高声道:“三马而胜!头彩!”

“好!”

“恭喜啊郑兄。”

畅春庭楼内彩绸飞扬,鼓点随胡璇轻踏的节奏急转,雄乐激昂破阵。舞女腰带流珠,脚踝一双银环叮铃脆响,每一步婀娜舞姿都带动环上银铃,妙音不停,羽衣蹁跹,勾得人心醉不知何处。

舞台围栏外一圈坐席,供恩客观赏取乐,佳肴陈列面前,侍从膝行几步退下,长案后跪坐着的白面青衣公子一手撩起袖子,倒尽了双鱼金丝壶中的酒,盛满一杯,敬给邻位刚刚坐下的男子。

“三百两都换不来一次同游的乔家女就归你啦,兄长的投壶技艺又精进不少,去年在秋宴上我还道是谁临时教你的巧技,原来是真功夫,兄弟我真是心服口服。”

来敬酒的不止一人,郑榭应付酬谢完,转过头举杯与他共饮:“乔氏的容貌算是绝佳,可还是不及长信佛莲女,退而求其次罢了。”

符远把眉一拧:“这么说来你不要她?那给我好不好?”

“不给。”

郑榭想也不想便拒绝,惹得符远一阵大笑:“我看兄长也是性情中人,家中有河东狮,自然舍不得外面的美娇娘,你我偷闲出来,哨壶枉矢相以为乐,不比在家中听训新鲜?”

“珍珠红泪犹带怜,美人挂像尽开颜。”郑榭低头道:“自古成事者才有美人相配,若是一事无成,哪还有什么体面求芳心一顾。”

“说得对极了。”符远笑够了,浅酌一口,也道:“筹谋许多时日,总算了结你一桩心事,今日过后,令尊可没有借口再让粮庄的管权旁落他人,假以时日你做了郑家家主,可不要忘记与兄弟我的微薄交情,有酒肉一同消遣。”

郑榭袖袍下的手一指他身上的青色锦袍,佯作不忿:“雀涧青是给宫里进贡用的好料子,你的身家富贵都泼天了,还要跟兄长我哭不平?符大人最疼爱的就是你,我紧着你还来不及,怎么敢怠慢你。”

“兄长抬爱。”

郑榭夹起一块酥肉,咬了一口细品滋味,随后道:“这菜是你叫人送来的?是醉阳楼的手艺吧,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我这衣服自然是有说法的,投其所好嘛。”符远神秘一笑:“你家老二这一回死得实在是妙,怎么就偏巧今日闯进了刺客,还精准无误地一箭正中他眉心。要不是我这三日都与你待在一起,都要怀疑是不是你雇了杀手除掉他。望京川那种地方与平宁府干系太多,七月底的禁令刚颁下来,身上有官职的不论品阶大小,谁进去不是惹一身骚,他怎么敢在这个当口去赌,真是自己送上门找死。”

“他向来自在由性,我嫡母死后家里谁能管得了他?”郑榭脸上没什么表情,道:“蠢笨到这个份上,还能任市舶司的掌司,实在是云州百姓之大不幸。”

“以后就都是你的掌中之物了。”符远放下筷子咂咂嘴,嫌碟中炙鹿肉质太松,张口吐在身旁贴身小厮的掌心,被伺候着漱了口,才接着道:“听说下午武侯把醉阳楼封了半日,看样子是要细查,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郑榭停了嘴,却反问道:“说起来,刘家的那个你要怎么处理?”

“哪个刘家的?”

云州姓刘的人家多了去,符远没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个,懒洋洋道:“城隍东刘家还是枢柳巷的刘家?”

“刘敏。”郑榭言简意赅,想尽快搞清楚符远有没有干什么多余的事:“你把他带到望京川都见了谁?”

“原来是那个软舌根的孙子。”符远哼哼道:“没见什么人,再说怎么能叫我带他去?是他醉了非要跟我一同去见世面,兄长这话不能乱说,追究起来可是要连累我的。”

“你怕什么,他没出什么事。楼中许多人都见他被他家老太爷带回了府,武侯在跟着,最多是嚼舌的言语多一些,都不是什么问题。我只是担心他见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人。”郑榭道:“你和冯二这事办得不太利落,刘敏自小在家中娇惯不谙世情,虽是个不聪明的,但还有刘老太爷在他身后坐镇。既然要从他手中夺财,就不能给人留下破绽。”

“兄长以为我没想到吗?望京川的打手和鉴师都是一等一的厉害,欠债不还还以假充真绝计没法活着出望京川的门,我找人试过才诱他入的局。”符远烦躁地撂下筷子:“谁知道那些贱仆都是怎么想的,竟然拖到府衙的武侯赶去救人还让他活着,油水拿了不少,办事半分都不牢靠,要是我家的奴仆,非打死不可。”

符家小厮畏惧地缩起了肩膀。

“你起什么反应?去,给我再取壶酒。”符远骂完,支开自家小厮,脸色缓和了一些,又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刘敏没死,算他命大,也翻不出什么浪。”

“他若在府君面前指认你,又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符远道:“口空无凭指认录事参军之子,谁会信?谁敢查?府君要找赌楼取证还是听刘敏一面之词?难不成还要让我当堂跟刘家的下人对峙?那不是往我爹脸上抽!赌楼是刘敏亲自上桌,筹码也是他亲自押进去的,没人强迫他,今日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姓刘的敢满城宣扬他的孙子是赌徒吗?他把面子挂在裤腰上,恨不能让人都知道,有几个胆子敢与符家对抗。”

郑榭点点头:“也好,只是你父亲那里不好过关,伯父问起,你回家还得小心应对。”

“放心吧。”

场上的投壶又起一轮,头彩换成了一只象牙彩雕,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符远看得高兴,随手搂过一旁侍奉的婢女胡乱揉了一把,高声叫着:“秦六郎,‘蛇入燕巢’的玩法你也能失手,真是丢脸!”

秦六郎满头大汗,嚷嚷道:“你是报我刚才的一笑之仇啊,且等着,下一箭必不会空。”

“好啊,若中了,我把新得的宝驹借给你试骑三日。”

秦六郎一听,势在必得:“拿箭来。”

喧杂闹声响成一片,符远只顾着与场上的人起哄,玩得忘乎所以,郑榭又吃了两口,心中攒压的烦闷无处宣泄,正欲离席先退,畅春庭管事走到他身旁,低声道:“公子,您的彩头已经送到了,还请公子随我移步楼上。”

郑榭微微一愣:“稍候。”

他叫符远:“我还有事,不陪你坐席了。”

符远回过头,视线触及管事,一眼就看破了他要去干什么,笑得不怀好意:“好啊,郑兄有艳福,做兄弟的只有羡慕的份,你可别流连忘返误了回家,晚归有嫂嫂的念叨。”

“还是你这样不成家的松快,来去自由无拘束。”郑榭站起身,整理了一遍衣襟:“先告辞了。”

“半个时辰后有吊脚训狮看,你不留一会?听说这一批都是从豫州齐州新买来的,盘靓条顺,养眼的很。”符远眼珠往别处看,头也不回地问他:“对了,明日我在秋山有一场诗会,帖子已经送到了你府上,郑兄还有机会来赴宴吗?”

“不看了——你要办诗会?”活人挨打的场面没什么好看的,但他后半句明显让人意外,郑榭眼中的讶异没掩盖住,被符远收入眼中,他乐道:“怎么,我办诗会有何不妥?”

“不是不妥,愚兄只是奇怪,你志不在诗赋,对乐曲还算有所成,为何要……”

“我的好哥哥,你还真是了解我。”符远乐不可支:“的确不是什么正会,我那是为留琴师一日才搞出来的破会,前几日,就是你出城巡庄子的那次,我在醉阳楼寻到一个妙人儿,你不知道,云州城里的美人没一个像他那样的,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血脉偾张,我是真喜欢他。”

郑榭听着这话不太对劲,下意识就问:“男人?”

符远得意道:“男人。”

这是个男女通吃荤腥不忌的主,八成是又耍先借诗会把人留下,再找一处庄子关起来强要的把戏,郑榭不好置喙,略一思索,皱眉道:“我恐怕来不了了,二哥新丧,我还要帮忙操持后事,实在脱不开身。”

符远一想也是,不为难他,道:“既然如此,就不勉强了。”

“时辰不早了,带路吧。”郑榭一抬手,示意管事。

管事见得多了,对这二人的对话全无波澜,笑容可掬道:“公子请。”

今天补的还有一章,进度3060,能写完就今天发,写不完凌晨发,宝宝们等不了可以明天再看,不影响明天该发的章节。

小剧场:

符远(自信)(不可一世):我为了追到琴师办了一个诗会!搞到那么多狐朋狗友(划掉)文人雅客来赴宴,多用心,多有诚意,多……

何殊尘(冷漠)(不耐烦打断):要不是为了让顾二上钩,这种其心可昭的诗会请帖根本递不到本君手里。

(自己恭喜自己完成十万字,本文进度1/4达成,这个文通篇我感觉是那种慢节奏的,下本改进讲故事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咎由自取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