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鸾鸠,怎么会没有感觉到桂嬷嬷眼神中的杀意呢。
她假装不察,放下笔,起身走到桂嬷嬷身边
“既然廖靖邺将此事交给了我,我若是办得不够漂亮,怎么能够让他满意?”
鸾鸠踱步上前,在桂嬷嬷跟前站定,俯身,附耳低语
“他对太子妃满意,不正合你们意?何况,这点小事我都处理不好,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如何掌管后宫?”
说完鸾鸠退开一步,顿时,原本桂嬷嬷听到耳语时,眼露亮光。但是听到后面的话时,立马“噗通”一声惶恐跪地
“太子妃慎言!”
“这话乃皇上金口玉言,怎么,皇上说得,我说不得?”
闻言,桂嬷嬷眼前一亮
“皇上真是这般说的?”
鸾鸠没有回答,坐回桌旁,重新提起笔
“刚才说到哪儿了?”
转头看向桂嬷嬷
“嬷嬷,您年岁大了,时候有些久了,你先想会儿,一会儿我再细细问你。”
说话间,鸾鸠冲桂嬷嬷使了个眼神,扫视了一下周围。这话落在耳里,桂嬷嬷虽心有不满,可到底碍于其他人在,没有发作,弓着身退到一旁。记录完,已经三大册子了。
“这东宫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鸾鸠用手叩了叩那堆在一起的册子。
“那是!各宫之中,除了皇后和太皇太后宫中,就数东宫的宫人最多。”
桂嬷嬷的言语间尽是自豪与骄傲
“毕竟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是极为尊贵之人,将来是要堪当大任的,自然要多些奴才照料着!”
“皇上宫里的,宫人不多吗?”
闻言,桂嬷嬷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这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何况区区几个宫人!这整个皇宫的宫人,不都是伺候皇上的吗?”
鸾鸠无语,不过这么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将东宫的人都问了一遍之后,鸾鸠才将那册子合上,伸了个懒腰,望了一眼天色
“都申时了?那便先传膳吧。其他的,明日再问好了。”
桂“其他的?不是东宫所有的都在这儿了吗?”
“这宫人是问清楚了,可这东宫里,不是还有几个廖靖邺的妾室吗?既在东宫,那自然不能够例外的。”
“可是,今日问的都是奴才,她们也算各个阁院的主子,也一起问,她们会不会有意见?”
轻晚低声地发问。
“她们能有什么意见!说好听点,是个主子,可到底是个妾室,在太子妃眼里,那说到底就是个奴才!太子妃问话,是她们的荣幸,还敢有什么意见?!”
桂嬷嬷说的时候,脸色沉的厉害,那皱纹一抖一抖的,凛着眼眸。轻晚不敢做声,便转身换茶水去了。倒是桂嬷嬷一个人在哪儿继续道
“这样也好。如今太子殿下回心转意,你去挫挫她们的锐气,叫她们知道这个东宫究竟是谁做主!”
鸾鸠算是知道了,这后宫之中的事为何只多不少,除了各自争宠以外,奴才们的话也都是不省油的。她原本只是真的想单纯的查问一番,不过经过桂嬷嬷这么一说,给魏锦羽再多树几个敌也未尝不好。
“嬷嬷说得是。”
第二日清晨,鸾鸠这还是第一次见廖靖邺的这些女人们。齐压压的一大片,看得她觉着眼疼。
这么多女人,一天去一处,一个月下来,都可以不走重样儿的。除了云涟漪外,还有良媛一人,承徽二人,昭训四人,奉仪三人。以及……没有位分,但却仍旧当半个主子供着的,还有不少人。
看到这里,鸾鸠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廖靖邺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
“太子妃,您这也太过分了。”
左下位一穿得花枝招展的承徽坐在那椅子上,仿佛椅子面上放了钉子一般,扭捏作势
“您审问那些下人便是了,怎么还这般对我们。搞得好像,我们跟那些奴才一样似的。”
另一奉仪附议道
“是呀太子妃,我们宫里的人你都问了个遍,还把我们也拉过来审问,叫我们以后当着奴才们,还怎么立威呀!”
鸾鸠举目望过去,那些没有位分的,面有不满,那眼神是直勾勾的赞同,只是迫于身份不敢说罢了。毕竟,原本就没有位分,如今还和下人一样,那不是地位更加尴尬了吗?
“说什么呢,太子妃这般做,自然有太子妃的道理,岂有我等异议的道理。”
话落,鸾鸠的目光往那边移了过去,是一个昭训。她倒是没有想到,这群人里,还会有人帮着她说话的。照着魏锦羽那般的性子,还有值得交心的朋友不成?
所以,她多看了那昭训两眼。看穿着的料子,不如其他几位昭训好,甚至连那奉仪都比不太上。发髻上得发钗,相较于其他,也过于简单了些。
桂嬷嬷借着奉茶的时候,低语
“千万别叫他们蹬鼻子上脸,好好杀杀风气。”
“请问,你们和那些奴才有何不一样?”
鸾鸠接过茶,端在手中,揭开茶盖子,低头垂眸,凝视那琥珀色的茶面。就在那承徽准备再次发作时,抬眸,冷冷地问
“是多个鼻子,还是少只胳膊?”
那承徽听了这话,想反驳,可一张嘴,想了想,又把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这……”
“只不过简单的问个话,也能够整出几大箩筐的问题出来,怎么,是嫌东宫不够热闹,还是觉着我的话不顶用?”
她喝了一口茶,暖意蔓延,加之殿内的炭火足,还有几分热意。
“若是后者的话,那不然,我给你们让道,你们来坐太子妃的位置,我定是为首是瞻,绝无二话。”
“太子妃!太子妃这话说不得!”
“如何说不得,她们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鸾鸠又轻抿了一口茶,才将热茶搁下
“不如这样,趁着今个儿大家都在,你们推选一个觉得适合的太子妃,我们今日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太子妃!您可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如何能说这般的糊涂话!”
桂嬷嬷大声地说,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鸾鸠。她也一时间摸不准这丫头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被这架势给吓着了!
若是当真把这太子妃的位置给拱手出去,到时候等魏锦羽回来,定扒了她的皮不说,就是大房的人,甚至丞相大人都饶不了她的!此话一出,方才还颇多微词的众人,此时喝茶的喝茶,低头绞手帕的绞手帕,各自沉默了下去。
哪怕她们也都想做这个太子妃,可也没谁敢直言,都等着其他人来先开这个口,将这句话给接过去。